司无邪本来以为解决了武以言和李然之间的问题，武以言的情绪就能好起来。
    虽然也不能算完全解决了，但至少武以言和李然之间也不那么别扭了。李然把自己当做武以言的备胎，武以言把他当临时炮友，不影响朋友情兄弟情，至少在司无邪看了算是目前比较好的解决方式。
    事情并没有按照司无邪希望的方向发展，甚至可能更严重。只是表面上看不出来，武以言还是看起来像二货一样开心着。
    可是司无邪还是能发现武以言的异常。不止他发现了，李然也发现了。
    确切地说，是他俩一起发现的。一个星期以后，武以言再次邀请李然跟他们一起play。
    武以言这个人一犯抑郁症就不自信，但是他不自信的表现有点特殊，他对自己满足司无邪的能力极度不自信，所以需要李然帮助他。
    上一次是因为要帮助武以言和李然重归于好，司无邪破天荒牺牲自己，这一次他说什么都不干了。
    他就算是找虐，这世上配虐他的也只有武以言一个人。
    何况李然那个小人，见缝插针，寻找一切机会占武以言便宜。上次酒醒之后，他们俩合力虐过司无邪，然后李然又以帮武以言的忙要回报为借口，当着司无邪的面又压了武以言。
    司无邪一边如饥似渴地把武以言满面春色满眼桃花塞进自己眼睛里心里，一边在心里冷哼：得意什么？武以言又没哭！
    所以这一次他虽然拒绝了三人play，没机会看李然以反压武以言作为报酬时武以言勾人的诱惑，不过他知道，他自己也能让武以言哭。
    只是不是时候。他虽然想让武以言哭，但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他哭的。
    上次是因为武以言陷进深深的自杀情绪里，为了唤回他的神智面对现实世界。
    这次武以言还没有表现出想自杀，司无邪如果做得过头了，反而可能会提醒他，提醒他想起上次的事，提醒他还有自杀这条路可走。
    所以司无邪只能靠自己挽回武以言在这方面的自信。
    司无邪从字面意义上跪求武以言虐自己。
    “哥，上次我觉得挺好玩的，不过这次想玩个不同刺激的，咱们换个方式，好不好？”
    “所以我让李然来帮忙，你还不干。”
    “那种已经没新意了，咱们开发点新思路？”
    武以言沉默了一会儿，“我这个人，有的时候思维会进入瓶颈，今天想不出什么花样了。如果以后也出现这种情况，怎么办？只能靠增加强度来增加刺激了。”
    潜台词是：我以后玩不出花样，你是不是就觉得我腻了？
    司无邪觉得自己反而把武以言带沟里去了。
    “不是，我不是非玩花样不可，也不用非得强刺激才行。细水长流才行，总是狂风暴雨的我身体也受不了。”
    武以言的神情有点更不好了，“你不喜欢强刺激，那你以前那么嗨，都是装出来的？”
    沟越来越深了。
    “不是，那种情况下，只能是真嗨。哥你想想，谁能在意识都模糊的情况下，还能装得出嗨来？”
    “可你还说要细水长流。”
    “那是因为，我身体恢复有点慢，你总得给我恢复的时间。”
    “你还说要换个刺激点的。”
    “换个刺激点的，并不是换个更强烈的。我希望有时候和风细雨，我也能有时间恢复，你还觉得过瘾，怎么样？”
    “我过瘾？”武以言想了想，大概想不出除了把司无邪往死里整，还有什么其他的方式让他过瘾。“那你打算用新什么方式？”
    我怎么知道？司无邪根本就没想这事。他光是让武以言相信他根本不喜欢三个人一起玩游戏就已经费尽了口舌，现在还要把武以言从思维的沟里往外拉，哪有时间去考虑新方式。
    一瞬间司无邪怀念起杨毅莹来，他那时候可是提供了不少有用的没用的思路，有些他和武以言实践起来还挺好。
    “这事我们也得学习，对不对？我们俩的智慧毕竟是有限的，我们要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体验集体智慧的力量。”
    那天最终靠和风细雨解决的。然后司无邪学习准备考试，武以言学习别人的经验。
    学得很认真，还列了张计划表。
    司无邪有心想看一眼，还被武以言挡住了，“别偷看，到时候给你个惊喜。”
    司无邪觉得能够忍受的就算惊喜，否则就算惊吓了。
    “哥，你今天过瘾了吗？”
    武以言犹豫了一下，“嗯”了一声。
    “切，我知道你没过瘾。学到了什么？挑一个我们今天就试试，能让你过瘾的？”
    武以言看了看面前那张纸，忽然一乐。
    司无邪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武以言显然是找到了让他开心的方式，这事好事，但显然对司无邪很有可能不是好事。
    让武以言过瘾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司无邪被他身体力行地虐了，能够让武以言精疲力尽最好；另一种是看司无邪被虐，让武以言心理上得到满足。
    司无邪觉得他们从多方面多角度多层次都是一对儿。
    例如司无邪懒，武以言勤快，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例如司无邪没心没肺，能够抵抗武以言动不动就发作的抑郁深渊给一般人带来的沉重心理压力。
    例如此时司无邪一边体会着冰镇啤酒和温烫二锅头在肚子里轮流浇灌的冷热交替试图创造冰火两重天之感，一边双手背后全靠一张嘴抚慰武以言越来越热越来越燥的情绪，他自己居然也能嗨起来，足见他和武以言是绝配。
    司无邪嗨起来，武以言就开心了。
    武以言开心了，司无邪就开心了。
    司无邪还因为自己刚遭的罪，满足地开心了。
    终于被允许睡觉了，司无邪从武以言怀了挣出来，翻身搂紧了他，“哥，你知道吗？我就是喜欢你，你怎么弄我都喜欢。但别人不行，别人没法让我放下心全身心感受，怎么都差点意思。所以你也不用找别人帮忙了。你知不知道，我这样搂着你都高兴。”
    武以言轻轻地“嗯”了一声，往他身上更靠了靠，在他怀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司无邪本来困得要死，搂着武以言也不过是心血来潮。但此时借着微光看着怀里乖乖的武以言，竟满足得一时睡不着了。
    这个舒服的夜，以司无邪搂着武以言睡去开始，到武以言搂着司无邪醒来结束。
    司无邪伸了一个妩媚的懒腰，以行动告诉武以言，用不那么激烈的方式也可以满足司无邪。即使当时司无邪肚子并不好受。
    司无邪和李然一起去咨询赵医生，赵医生表示他也没办法。
    “关键是他自己不肯配合。如果他自己没有走出来的想法，我们从外面是很难把他拉出来的。“
    “除了要监督他吃药，就是要尽量让他开心。具体怎么做看情况，比如他喜欢什么？有什么兴趣爱好之类的？“
    于是司无邪打算寒假和武以言去旅游。
    武以言似乎特别喜欢旅游。他父母小时候忙，他被散养惯了，本来就喜欢到处走。而且司无邪总觉得，武以言现在喜欢旅游，似乎也有一种逃避的想法在内。
    “你想去哪儿玩？“司无邪一跟武以言提旅游，武以言就开心。
    “你想去哪儿？“他反问，“这次按你的意思。“
    “我无所谓，反正我哪也没去过，去哪儿都没区别。不过我想出国，要走就走远点。“
    武以言兴奋地把五大洲各个风景圣地旅游景点几乎给他背了一遍，然后才拍板：“既然是冬天，当然去南极。现在地球正在变暖，以后越来越没机会体会严寒了。“
    “……“
    “要不去北极？“
    “……”
    “要不去冰岛？”
    “……滚！”
    最后决定去俄罗斯，感受战斗的民族和一点就着的伏特加。
    司无邪也希望能够扬起武以言的斗志，点燃他的热情。
    出国手续是李然陪着武以言去办的。
    司无邪一边嫉妒地看着他们一起开车出校门一起回来，而自己还得上课学习，一边抓紧一切机会拉着武以言去经营他们的小窝。哦，并不算小的窝。
    司无邪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对一个只是用来睡觉的地方产生执着的情绪。
    小的时候，睡觉的地方，叫做家，同时也是他偷懒的地方。
    现在睡觉的地方，叫做宿舍，是他被迫间断做剧烈运动，同时又被宠得更懒的地方。
    他曾经梦想中的家，是在遥远的地方摇摇欲坠的破旧土房，他本想在那里面懒到死。
    无论哪一个，都不像现在这个，明明一天都还没住进去过，他却为之付出了无数的心血。
    虽然没那么夸张，但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把他们的家打造得更舒适、安心、温暖、诱人犯罪……能够让武以言安安心心开开心心住进来，对未来充满希望。
    可惜留给他发挥的空间并不多。
    武以言比他的热情还高，已经把房子装修装饰得似乎多一点则乱少一点则空的状态。
    司无邪看中一盆花，发现武以言在几个合适的角落里摆上了一盆盆植物，屋里立即显得生机勃勃。
    司无邪想挂几幅画，想起武以言已经用梵高的复印作品，在卧室挂上了星空，在客厅挂上了松柏和向日葵，客厅挂了一篮子土豆，书房挂着他的自画像。
    司无邪并不喜欢梵高这个最后自杀的画家，但是没法忽视武以言把画挂上去以后眼睛亮晶晶的样子。
    暂时这样吧。
    最后司无邪只是在卧室和书房加了两个相框，两张他和武以言在旅游中的自拍照。
    卧室那张，两个人穿着泳裤站在海边，司无邪笑得含蓄，武以言笑得傻了吧唧。
    书房那张，两个人加了件救生衣坐在摩托艇上，司无邪略皱着眉头，有的无奈，武以言回头看着他，笑得张扬。
    司无邪把相框扣着放下，希望武以言哪天过来时看到，算个小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