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迎接的人还挺隆重，不仅武以言、李然在，还有司无邪、武以言、杨毅莹的爸妈和杨毅晶。
    司无邪想放飞自己扑到武以言身上的想法被硬挤了回去，憋闷。
    但开心还是开心，毕竟现在是自由人的身份，司无邪笑着喊了声：“爸！妈！”被爸妈一人一只胳膊搂着，耳朵里充斥着“总算出来了”，“瘦了”，“以后要好好的”之类的话，还有什么已经分辨不清楚了。他只得强调自己胖了，在里面没什么事干，吃了睡，睡了吃，虽然每天都得干活，但不累。
    头发曾经被剃成瓢，现在长出来不少。妈妈伸手去摸他的头，“头发长长了啊。我儿子什么发型都好看。”
    司无邪不习惯和武以言以外的人有身体接触，为了缓解心理的不适，他迅速和其他人分别略鞠躬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扭到另一头：“叔叔阿姨好。”对着平时不打招呼的教练：“教练好。”对师兄：“师兄好。”对杨毅晶：“……杨哥好。”
    杨毅晶和他爸妈是来看杨毅莹的，在门口和大家尬聊几句就分开了。
    吃饭之前还得有仪式，并不是什么江湖规矩，只是为了减轻爸妈心里的膈应，司无邪先在爸妈住的酒店洗了澡，换了一身新买的衣服，然后才去饭店。
    路上，妈妈拍拍他的肩，“长高了啊，真长高了。”又对他爸说：“我说得买长点的裤子吧，你还不信，还好没买短了……”
    “谁想到他能长这么快？放寒假的时候不是已经长不少了吗？”
    “大小伙子都是在这时候窜个儿。”
    酒店电梯里有镜子，司无邪偷偷和武以言比了一下个儿，虽然还是比他矮，但只矮大半个头而已。
    进了包间，司无邪还在想着暂时不能和武以言坐在一起，不由有点失望时，他的妈妈和爸爸已经坐在了他的左手边，右手边是武以言和他的爸妈。至于李然，司无邪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在桌布下，两人小腿缠在了一起，武以言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他。
    “来来来，儿子，有什么想吃的，随便点。这段时间都没吃到什么好吃的。武哥，嫂子，你们也点。小言，喜欢吃什么？”
    司无邪觉得自己没有抑郁症这事大概打开了妈妈身上的什么禁制，他都没想到她这么能说。他感觉武以言的爸妈是艰难地跟着妈妈的步伐，争取在不打扰她同时又不显冷漠的时机适时地插上几句。
    武以言爸妈插上的那些话都非常有用，能够引导包间内及时点完饭菜，能够大致了解司无邪的生活虽然平淡但是让人安心，也能够隐蔽地引出武以言现在状态良好。司无邪觉得他们是故意在自己爸妈面前证明武以言心理状态还不错。
    上了六个菜以后，妈妈停止正在反复讨论的应该多久给司无邪买个裤子的问题，拍着司无邪的后背说：“来，儿子，今天你是主角。老司，你给儿子倒一杯。儿子，你讲两句，喝了这杯酒，就算和过去那些不好的事一刀两断……”
    说是让司无邪说两句，司母又洋洋洒洒了五分钟挥别过去展望未来，才被司父打断：“行了，让小邪说吧。大家都饿了。”
    “好好好，你看，我就是太高兴了。来，儿子，你说。”
    司无邪站起来，端起酒杯，向自己爸爸妈妈鞠个躬：“谢谢爸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还有谢谢妈妈给我至少五分钟时间打腹稿，司无邪心想。
    又向武父武母鞠个躬：“谢谢叔叔阿姨。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也想对武以言说什么，只是时机不对。只能看了他一眼，看到武以言也正笑着看着自己，那笑容温柔，包容，丝毫不见中二气息，美如暖玉。
    司无邪顿时心中一滞，晃了一下神。
    开吃之后，随着菜逐渐上全，酒越喝越多，气氛也越来越浓烈。
    武以言面前只有一瓶啤酒，慢慢地喝着，下去还没到一半，大概心情好，虽然没醉，但似乎也有些醉意。
    他们的大腿不知什么时候也靠在了一起，靠得紧紧地，武以言还时不时地在他腿上拍一下，搓一下。
    司无邪也心情好，有时会在喝过一口酒之后，拿起筷子之前，先迅速捏一下武以言的手，然后再松开。
    两个人暗搓搓地沉浸在几个小动作带来的心痒痒中，没注意什么时候双方父母的话题又变了。
    “哎，对了，嫂子，就上回我跟你们说的那房子，离学校又近，地段又好，附近交通也方便。再买辆车……”
    “嗯，我们也觉得挺好的，”回答的是武父，“就是买多大的还得看两个孩子的想法。”
    “对，”司母看向他俩说：“你俩想要多大的房子？”
    司无邪和武以言都愣了。他们虽然已经出柜了，但只希望家里不反对就很好了，没想到还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居然给他们买房子？刚才他们偷偷搞的那些小动作，双方父母大概干脆看不上眼了。
    司无邪有些尴尬，武以言则立即进入二逼青年状态：“是要给我们买房子吗？什么小区，有户型图吗？”
    武家父母希望这房子他们买，原因没明说，只说了一句，“感谢小邪对小言的照顾。”
    在司家父母坚持他们要出钱买房子的过程中，司无邪慢慢有了被卖了的想法，尤其是司母强调“司无邪因为太懒，必须武以言将来养他一辈子，所以这个房子应该司家买”的时候。
    后来两家各抒己见，在一片热烈友好欢乐祥和的氛围中，决定各出一半的钱。许是双方父母也喝多了，什么都决定各花一半的钱：房子，车，装修，家电，家具，水电煤气费，网费。。。。。。
    司无邪武以言对望了一眼，干脆明目张胆地拉起手来。
    酒桌的氛围越来越浓烈，当他们知道双方父母都有再生一个孩子以便传宗接代的想法时，决定这里已经不适合他们呆下去了。
    “如果生的是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就让他们结为夫妻。”司父在酒精的作用下，话明显多了起来，“如果是两个女孩儿，就让她们结为姐妹。如果是两个男孩儿，就让他们结为兄弟。”
    “不行，”武母一拍桌子，一反平日温婉形象，“如果都是男孩儿，就让他们永生不能见面。”
    “对！也不能和他们的哥哥见面。”
    “对！两个女孩儿也不能让她们见面。”
    司无邪和武以言对看了一眼，又默默把交握的手松开。
    当晚，两人陪着各自父母睡的，并没有机会做什么让司无邪受伤的事。
    第二天晚上，又是饭局，除了双方父母，还有武以言的老板吴韵峰，和一个不认识的教授，叫唐风。
    大家对那个不认识的教授都有点懵，还以为是吴韵峰带来的好朋友。直至武以言说明唐风是他找来的，目的是为了帮司无邪转系，大家才明白怎么回事。
    不对，更懵了。司无邪为什么要转系？
    这个唐风是学校生物学微生物学方面的大拿，现在流行的什么AIDS、超级细菌、埃博拉，他都在研究。人也健谈，特别是谈到他们正在进行的克隆项目，即使专业都不同，也引起了大家的兴趣。
    饭局散后，大家才回忆起司无邪为什么要转系：据说是他不想在武以言的光辉下什么都依赖他，司无邪自己也想在另一个领域闯出一片天地。
    没几个人意识到，这些都是武以言说的。
    双方父母没住几天，迅速买了房子，买了车，定好装修公司，就急急忙忙回去，各自忙乎自己的工作了。
    转系在唐风教授的帮助下，也迅速落实了。
    司无邪和武以言也终于有了独处的时间。
    司无邪出来的时候，已经开学了，他们正赶上新生入学。
    学校的公告栏前，司无邪看着上学期的大榜，自己名次后退了几名，堪堪卡在第二十名上，但还是得不到奖学金。学校把思想道德考察又重点说明了一下。
    有新生匆匆过来扫一眼大榜，还真有几个人发现有个人虽然成绩好，但由于“思想道德”方面的原因，没有拿到奖学金。
    回到宿舍，武以言像野兽一样撕咬着司无邪。司无邪推着他，躲着他，“不是，你到底为什么要让我换系呀？”
    武以言咬着他，含糊不清地说：“那个唐风教授也研究生殖相关的课题。你研究一下，怎么替我生个孩子。”
    司无邪很少有被武以言折磨的时候能够保持意识清醒，所以他得在自己晕过去之前先说明白。
    “你知道人类受精的过程吗？”
    “不知道。”武以言看书和司无邪不同。司无邪看书，随时看到什么都翻，他妈妈的医学书被他翻了个遍。武以言只拣自己感兴趣的看，医学书他也看过不少，但是太基础的东西没看过。
    “男性提供精子，女性提供卵子，各有一半的遗传信息。卵子要比精子大很多很多，足够容纳精子，不仅有遗传物质，还有提供细胞分解增殖的营养物质等等。所以首先基本条件就不具备，我们的精子根本不能结合。”
    “啊？”武以言剥粽子的动作停了一停，“我还以为只是没有子宫的问题。”
    “当然不是！”司无邪抽空歇口气，“所以只存在替身孕母。什么男男生子都是扯！”
    司无邪的义愤被打断，武以言似乎为了报复他消灭了自己让司无邪替他生孩子的希望，狠狠地冲撞着他，让他气都喘不匀，更别提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