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疯狗李衍丞【二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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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3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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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中午的,这太阳直直升到人头顶,非要照个大汗淋漓才甘心,就连这素朴的竹屋内都仿佛染上了几分暖意。
要说热吗?非也。这竹屋本就冬暖夏凉,何况修真者身躯早已超脱肉体凡胎的范围,只是柳时不自觉的盯着袖子上被阳光扫下来的斑斓,觉得自己宛若那追日的夸父,汗流浃背下恨不得饮干几湖的水。
偏生导致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正坐在他的面前,悠哉游哉的喝着他珍藏已久的灵茶,霸占着他最喜爱的一套茶具,还摆出一副见鬼般的慈眉善目,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而登仙。
柳时此时此刻真的想暴起揪住对方的衣领,怒呵一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弄这样子吓唬谁呢!你李衍丞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
可是双方严重的武力值差距终究令他无法付出实践。在沉默中两人吃完一整壶茶的时候,柳时咂了咂嘴,觉得一定要死的明白些,顿时在脸上挤出一张讨好的笑脸:“李师弟,今日大驾光临寒舍,到底有何贵干啊。”
李衍丞清清冷冷的回了他一眼,又盯着自己面前的那个空杯子,恨不得看出朵花来。
从一进门开始对方就是这反应,任凭柳时有十个脑袋也想不通,究竟有何原因能让其踏入自己的院子。按照此人平日的性子,哪怕对方一不小心踩到自己庭院竹叶,都会立刻满脸嘲讽,觉得脏了他的鞋。
一定有问题。
不等柳时鼓足勇气再次询问,对方就已经木木的开口:“事情已经干完了。”
柳时没太懂:“啊。。啊?”
李衍丞抬头,目光灼灼:“我说,我已经报仇雪恨了。”
明明是简简单单甚至毫无由头的一句话,却硬生生的把柳时满身的汗液瞬间风干,又源源不断的渗出更多的冷汗。
柳时牙齿都在打颤,哆哆嗦嗦的扯出个难看的笑容:“师弟,跟师兄打趣闹着玩呐?”
对面人明显不甚赞同他这句话,眉头轻蹙,伸手指了指柳时那边已经喝空的茶杯,严肃道:“我已经在这里下了东西,柳时,你就给我血债血偿吧!”
柳时脑袋“嗡”的一声炸裂开来,凉气嗖嗖的往脑门上蹿,整个鼻腔都被吸进源源不断的凉意麻了神经。他腿根一软,屁股从蒲团上歪下来,手臂发力连连向后划了几步,可是浑身都软的厉害,强大的求生欲也不过让他撤离了一人距离而已。
对面的人似乎还很享受看到他这副狼狈的贪生怕死样,还嫌不够似的添油加醋,昂起的下巴都带着些幸灾乐祸的嘲弄:“这无敌雷火毒经流脉断魂丹药效发作较慢,不过方才凭借我如此机智过人的拖延时间,如今哪怕是天下名医,上古丹方也救不了你的命了。”
柳时觉得,自己应该是该害怕的——至少这几年来每每看到对方,仿佛就有一把大刀悬在自己的脑门,生怕对方平时一个不注意,刷酒疯拔出剑就能把自己砍了。。。。。。
等等,耍酒疯?
柳时浑身一僵,再次抬头时却见那位阎罗王冲他暗示性的呲出一口大白牙,喉间一动,张嘴,一声长长的“嗝——”音响动天际,散发出的酒气隔了这么远的距离都能闻到。
柳时:。。。。。。
所谓醉鬼行事,向来都是一套接着一套,柳时想起方才李衍丞那般话,圆润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不堪回首,害怕惯了,连那般胡扯的话都能信,哪有人这般起丹药名的。。。。。。
这边才刚刚放松心态,那边李衍丞却不动声色的摸上了自己的佩剑,手指轻轻一挑,剑身“唰”的出鞘,银白的剑光直戳柳时的双目。来不及说什么,身体却已经做出了反应,衣角瞬间被剑气削掉一片,柳时臃肿的身躯连连打了几个滚躲过,脚下使力,下一刻便飞身至院中,做事便要冲出大门。
只可惜一把剑似乎比他飞的更快些,旋转着直直的插进门前的土地中,幸好柳时的反应也挺快,在撞到前便刹住车,不然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指不定要割掉他的第三条腿。
“柳狗,你还欲往何处逃?”
身后还有个催命阎王在不断接近,柳时一听这话当真是软了腿,浑身灵力在经脉中分散一片,任他怎么努力也不听使唤。
眼看小命马上就交代在这,他忍不住闭上眼,却蓦地听到有一声叫喊伴随着破空声传来,立刻为这火热的紧张气氛添了一道惊雷。
“天天惹是生非!平日屁事不干,每次都趁着老子最忙的时候刷存在感,一个两个的非要气死老子!”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由远及近,一把黑亮的美须迎风飘扬。柳时双目顿时一亮,刚刚李衍丞登门时他就顿感不对,连连叫人去通知掌门,本以为依照掌门处理事务六亲不认起来的态度,
他都觉得今日要栽在这里了,却不想这般危急时刻,掌门宛若救世主般赶来,登时给了他无尽的信息,张口便嘶喊出声:“掌门师兄,你若再晚些,师弟我就人首分离了!”
那边人一听这卖惨声,登时便不乐意了,李衍丞皱起眉头,厉色道:“人首分离,你配吗?”
柳时眼珠恨不得翻到天上去,但好歹心有戚戚没敢再说什么,只是心里倒想着等会一定要让这个不尊师长目中无人的尝尝颜色。
只可惜这想法还未付出实践,李衍丞放出话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冲到柳时旁边,不知何时回到其手中的剑高高扬起,柳时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便感觉头皮一凉,整个头部仿佛卸掉了什么东西,接着便是三千青丝纷纷扬扬落下。
此时掌门许刑刚刚落地,还未来得及发挥掌门之威,见此情景便先行不厚道的发出一阵杠铃般的笑声:“吼吼吼吼吼吼吼!”
柳时怔愣的坐在那,颤抖的手指抚上自己的头顶,发冠早已脱落,一摸这边,秀发柔亮又粗又密,再一摸那边,滑滑润润,光秃秃的一片。
那边李衍丞修指一翻,随手便刷出了个剑花,薄唇一勾:“呵,不堪一击。”
按道理,依照许刑的修为,其实赶在李衍丞动手前落地也是可以的,但谁曾想李衍丞顶风作案,硬生生的不把人掌门那一嗓子放心里去,偏生挑了个两人不设防的时候动手,如今柳时成了半秃,心里自然是一万个委屈,心思转了几转,开口便是唉声叹气:“今个李师弟也不知从哪里吃醉了酒,拿剑便朝着师弟招呼,多亏掌门师兄赶得即时。”
许刑笑归笑,但李衍丞这事次次都不大地道,该骂还是要骂:“他这是纯属胡闹!”
“也不能这么怪师弟。”柳时连连接道,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此时此刻简直婊极了:“这些事情又不止一次两次了,几年前的事情师弟我也有错,李师弟不喜我也是应该的。”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提还真的将许刑的火气激了起来。三番两次干这样的混蛋事,屡次劝导无果,往往都是嘴上一套背地一套,每每都十分正径的解释“掌门师兄,我并非本意,只是酒品着实不好”,真当他不知道就凭对方那么好的酒量,不是故意的,哪能喝醉?
掌门许刑向来都是性情中人,柳时见对方果真有了点怒气,心里稍稍顺了顺心。
总之不要像之前的那样,顾忌着事因他而起就草率处理就行。
许刑见李衍丞就这样站在那里,张嘴便忍不住训斥道:“瞧瞧你现在,哪有一宗长老的样子!”
李衍丞眼珠动了动了,仔仔细细的看了他几眼,似是才将他认出来似的,凌厉的气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敛起来,他木木的看着面前人一嘴飘逸的胡须,只是淡淡道:“掌门师兄,轩成居太安静了。”
柳时一听,暗叫不好,他下意识的看向许刑,就看到对方呼吸顿时一窒,随即便缓了神色。
众所周知,轩成居是李衍丞的住所,在几年前,那里也曾有一道倩影,只可惜早早的香消玉殒,徒留李衍丞这个鳏夫空守旧处,茕茕孑立。
李衍丞平时凶名在外,一向强势,哪怕发生了当年那场大事,也从未向他们服软示弱,如今对方只是面无表情的说出这般话,都能让人脑补出一场小白菜地里黄的可怜凄惨模样。
许刑叹了一声,也不管对方这个状态到底听不听的懂,只是说:“当时那个情况,就算你师兄出手,那姑娘也会根基尽毁,哪怕你与其同享生命,她下辈子也只能缠绵病榻。不是掌门师兄骂你,只是你的前途坦荡,掌门师兄也不想你停驻在此,无法精进。”
无论怎么说,又“如果”过什么结局,斯人已逝,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抚平所有伤害的。
李衍丞听后也没什么反应,仍然站在那里一声不吭,久到空气都要凝滞,这才微微张口。
柳时在旁边一直都悄悄看着这人,见到他有话要说,不禁暗暗伸长了脖子,想听到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无敌发言,却只等到对方一声长长的:“嗝——”
随即眼皮一翻,径直的倒下去,扬起一片尘埃,也不嫌疼。
许刑和柳时面面相觑,柳时斟酌了一下,试探的问:“掌门师兄,我这头发怎么办?”
“拿个布匹围起来就行了,总归没什么事交给你做,不如趁此好好闭关修炼。”许刑的心早就因为李衍丞那句话偏的不成样子,如今看到柳时这般搞笑,差点又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不禁清了清嗓子,连安慰都带了些嫌弃,“还不都是你之前那些小心思惹出来的,这些年你师弟尽管不止一次来你这胡闹,但好歹没打算伤你性命,最出格的也无非今日,忍了这么多,也不差这一次。”
柳时恨不得咬碎一口白牙,偏偏无可奈何,打又打不过,此时此刻他能做的,无非暗暗趁着人不注意,冲着地面上昏迷不醒的人骂道:“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