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第三十四章 权力之害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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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正二年十月初一,年羹尧入京觐见皇上,获赐双眼孔雀翎、四团龙补服、黄带、紫辔及金币等非常之物。这天恰逢是怡亲王允祥的生辰,中午雍正为允祥设宴,这是莫大的荣宠,年羹尧一向以为自己所受隆恩是独一无二,现在看到雍正对允祥的宠爱比起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心里便有些不快了。
    然后年羹尧得知允祥除了为总理事务大臣外,还为雍正处理家务事(管理宫中事务兼圆明园事项),甚至可以代表皇帝联络封疆大臣,和替一些没有资格直接上奏折给皇上的地方官转奏,这让他充满妒意。
    席间,君臣同乐,当宴席接近尾声,众人肚里装了不少酒时,雍正对在座的年羹尧和隆科多说道:“尔等仿若朕的左臂右膀,怡亲王则仿若朕的眼睛和嘴巴,尔等齐心协力为国朕甚欣慰。当然,朕若不为出色的皇帝,则不能酬赏尔等之待朕;但尔等不为超群之大臣,不能答应朕之知遇。”
    允祥、年羹尧和隆科多闻言皆起立齐齐答应,“奴才定必不负皇恩。”
    “好,好,赐酒。”君臣再喝了几盅酒下肚后,胤禛佯装半醉半醒的对着允祥说道,“十三弟,朕之所以赐尔国宴,乃是因为手不能动尚能找人代笔,可是眼睛嘴巴没了,朕会痛不欲生,朕的心意尔明白吗?”
    “奴才惶恐,忠心为皇上效力是奴才的本份,奴才不敢妄自尊大。”允祥马上行了个臣礼朝着胤禛跪了下去,和胤禛多年兄弟了,他又怎会不懂胤禛说这番话的深意,目的是告诫年羹尧和隆科多不要自持功高,他雍正并不是没了他们就不能治国的人。所以他定会配合说出该说的话来。
    “好,好,朕醉了,尔等都散了吧。”胤禛站起来作出抚额状,一旁的苏培盛连忙扶着他并大声通报‘摆驾’。
    听到此番君臣对白,隆科多老谋深算喜怒不形于色,但年羹尧则恨得牙痒痒了,脸上尽是忌恨的神色。他返回译馆时,不禁对亲信李维均发泄起来,“怡亲王第宅外观宏广,而内草率不堪,矫情伪意,其志可见。他获皇上赐国宴有什么了不起,看着吧,明天本将军离京前向皇上要求调配御前侍卫给我,皇上绝不敢拒绝的。”
    年羹尧真的气疯了,这不是明摆着说皇上也要受他操控吗?李维均听了唬得马上说:“一等公,祸从口出啊,此言可是大不敬之罪,而且御前待卫是皇上的亲兵,按规矩只有皇上才能支使,一等公万不可提出此等逾越本份的请求。”
    “哼,尔不信皇上对本将军言听计从是不,尔等着吧。”
    第二天年羹尧果然向雍正提出了这个要求,雍正也正如他所说的一样,准了,当年羹尧回到西宁不久,雍正便派来了以玉柱为首的一队御前待卫,年羹尧得到此等前无来者的荣耀,非但不存感恩之心,反而以为雍正被他操控在手,因而更加骄横放纵、不可一世了。
    所以对于雍正派来的御前待卫,按律法他理应优待,但他却把把玉柱等人当作是为他驾双马车、搀扶他下马、为他引路的奴仆使用。而且按照清代的制度,凡上谕到达地方,地方大员必须迎诏,行三跪九叩大礼,跪请圣安,但雍正的恩诏两次到西宁,年羹尧竟不让宣读手谕,只是随便的接过来就算了。
    此等骄横跋扈、无人臣礼的作风,玉柱一一记录在案,以密函呈报给雍正。当然,玉柱的行为年羹尧是不得而知,他已经被权力和欲望操控着了。为了证实自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他比以往更加努力的培植私人势力,每有肥缺美差必定安插其私人亲信,弹劾没有投靠其门下的官员。有些官员因此丢官,有些人为保官职向他贡献数十万两的银子。
    除了贪污受贿这一点没有真凭实据所以未得到证实外,他的所作所为,雍正都了如指掌,只是雍正现在正全力的打击允禩等人,所以暂时不想节外生枝,因此他便更加无法无天了,最终亦因此而种下家破人亡的祸根。
    十月底,年羹尧再次的进京觐见,在赴京途中,他令都统范时捷、直隶总督李维钧等跪道迎送,他更发言他经过的地方都要为他清道,禁止百姓和普通官员行走通过。到了京城郊外,郊迎的王公以下官员跪接,他竟然安然坐在马上行过,看都不看一眼。王公大臣下马向他问候,他也只是点点头而已。
    康熙最宠爱的女儿所嫁的额驸(驸马)阿宝,带着同宗的蒙古族亲王、公爵请见他,他竟然说这些人必须下跪,他才接见。这简直就是向众人昭示,他可以恣意妄为,无所畏惧。众人忍气吞声的把他接进宫里,心想他到了圣驾前会有所收敛,想不到他在雍正面前,态度竟也十分骄横。
    雍正待年羹尧行礼后,便马上询问他的旧患可好了点,他竟恬不知耻的说道:“皇上,奴才因屡建战功而留下的伤患,只怕是永远也不能痊愈,现在只要站着浑身上下都痛,烦请皇上赐座。”
    他此言一出,在场的官员皆暗地里抽了口气,自古至今,臣子上朝都是站着的,这是君臣之礼,当朝除了康熙爷的几名顾命大臣获得孝庄文皇太后赐座外,便再没他人,当时因为形势迫人,孝庄文皇太后为保孙儿和大清江山才被迫降下君威,想不到年羹尧竟敢提出此等要求来,而且语气竟然是如此的大不敬。
    众人在等着雍正的反应,只听到他说:“一等公为当朕血战沙场,损伤身体难以康复,现如今亦非在朝议政,坐着亦可,来人,赐座。”
    年羹尧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等到椅子一到,他便箕坐(两腿张开坐着,按照规矩,作为臣子的那怕被赐座了,也应该两腿并拢并只能轻坐于椅子前端,这样可以被治在圣驾前失仪之罪)下去。
    雍正看着虽然心中大感不快,可是并没有表现出来,他说道:“朕已下旨奖赏军功,一等公既然身体抱恙,则无需多劳了,回译馆休息吧,摆驾。”
    他说完便站起来走了,没有再瞧年羹尧瞧一眼。
    过了两天,胤禛暗召了玉柱前来。胤禛将玉柱派到年的身边,为的就是暗地里留意年的言行举止,事无具细皆需上报,玉柱随年上京后就再没有通过密函上报了,所以现在胤禛召玉柱前来,让他把年羹尧进京途中的所作所为一一禀报。
    胤禛听到年羹尧要额驸和亲王公爵下跪时虽然怒不可遏,可是还是控制着怒气让玉柱继续禀告,“昨日,奴才听到年将军对随他进京的亲信大放厥词,说皇上赏军功是接受了他的请求。又说整治阿灵阿(允禩集团的成员)等人,也是听了他的话。”
    胤禛听到这个再也控制不住了,他怒目横眉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吓得玉柱马上跪了下去,他紧锁眉头想了许久才道:“退下吧。”
    胤禛想了整整一夜,最终决定还是先行放过年羹尧,他现在打击允禩朋党已经初具成效,几位死忠于八爷党的大臣基本上都被他以干净而又能让人信服的手法撤职了,接下来要做的是让那些先前推崇允禩的官员认清允禩的真面目,认清允禩根本没君主之才,从而打心底里忠于他这个皇帝。
    而实施这些都需要时间,需要循序渐进,所以在他的计划里面,最快也要到明年年底才能大功告成,在此期间,他实在是不想节外生枝。
    而且要制服年羹尧(提防他伙同他人会发动兵变),必须先夺取他的军权,再瓦解他的朋党,胤禛想到假如他要同时整治允禩和年羹尧,恐防兼顾不来,又因此耽误国事,而且如果这样做,隆科多更加有持无恐了,所以只能逐一击破。
    而且在他心里,对年羹尧往日的功绩,他还是铭记于心,他虽然已经下了决心要治年羹尧的罪,但还是希望不需治年羹尧于死罪,所以他在年羹尧离京回任后,传了一份谕旨,写到“凡人臣图功易,成功难;成功易,守功难;守功易,终功难。……若倚功造过,必致反恩为仇,此从来人情常有者。”
    在这个朱谕中,胤禛改变了过去嘉奖称赞的语调,警告年羹尧要慎重自持、不要盈满骄恣。
    可惜的是年羹尧却并没看懂,他仍然耀武扬威,回任后,马上就把其中一名亲信安排任四川巡抚一职,时任的四川巡抚蔡珽一向不愿归顺其门下,他一早就想把此人踢走,于是便马上向雍正弹劾揭发蔡珽,奏请雍正治其重罪。
    雍正看到年羹尧并没回头是岸,一如既往般结党营私、贪污受贿,于是决定不再放任不理,要同时处理年羹尧和允禩的事,所以他下旨让陕西布政史率领所有被年羹尧弹劾的官员上京,年羹尧以为雍正应他所求,却想不到这只是胤禛在查找证据来治他的罪罢了。
    附:敬请关注本人已经完结文《真爱值得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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