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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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争锋天,将暗。
人,将醒。
位处运河溪流静谧之处的中式大宅里,卧着数人。
金宁宇思绪沉淀,混沌之间直觉浑身疼痛,口渴异常,甚至觉得牙关酸痛难忍,他低声呢喃:“水……”
并无人理会。
他皱紧眉宇,艰难开口:“水。”
许久,冰凉的杯壁触碰到他干涩的唇,然而迷糊之间倾倒下来的水他无力下咽,就这样顺着下颚留至耳畔,湿了大片枕巾。
来人似乎也找不得法,一连两次,竟是徒劳。
金宁宇干渴异常,被迫睁开双眸,入眼的是大片昏暗的灯光,熟悉的被褥气息让他感到安全,恍惚间他企图挣扎着起来喝水。
一人托住他摇摇欲坠的肩膀:“喝。”
未等金宁宇抬头,杯壁已贴至他的唇边,来不及判断来人是谁,他就着茶盏将水一饮而尽。
喝干了整个杯底,仍意犹未尽:“再续一杯。”
照顾自己的人似乎迟疑了片刻,随后起身离开,风带起此人衣摆,身上的味道陌生难识,然而金宁宇的视力似乎受损,只看清他瘦削的手指,骨节分明,记忆也混乱不清,朦胧间无法辨认来人的样貌。
不久,那人端着茶盏又坐至床沿,但却不再喂,只让他自己端着,这次的水兑着些许金银花的清香,喝完让人神清气爽。
“你是?”金宁宇惊觉自己声音嘶哑难辨。
“夏启。”
夏启?金宁宇甩了甩胀痛的脑袋,昨日之遭遇犹如默片般,一帧一帧跳入他的眼帘:青龙咆哮,关玲珑元神自爆,郎叔身死未卜……
“你!”金宁宇忽而醒悟,怒目相视,抬手就欲召唤长枪与他生死相搏。
夏启一把按住他的手,食指在其额头一点,冰凉的气息瞬间包裹住他快要决堤的怒意:“你冷静一点。”
金宁宇被迫大口喘气,眼神也随即清明起来,他瞥见自己的卧榻角落临时搭了一个床,一卷少女的乌发裸露在外,床角有一个少年席地而卧,二月冰凉,他身上只披了一层绒毯,却也睡得深沉。
“这……”
“我见过不少皇族后嗣。”夏启轻笑一声,“你们倒是凶悍异常。”
金宁宇一愣,见识过对方强悍酷烈一面,此时平和,竟不知如何应答。
“想你这屋珍藏真迹古籍万万册,竟连我是谁都不曾知晓。”夏启抬眼望向窗外,“就你这也能守一城安宁?”
金宁宇沉默不语,被中双拳暗自攒紧。
所幸夏启也未继续发问。
两人无话,虽然金宁宇满身疼痛,却也倔强的不肯躺着,夏启自然不劝,一坐便到了日上三竿。
直到郎叔推门而入,见到金宁宇已然清醒,激动的当刻跪了下去:“小王爷!”
金宁宇盯着对方无处不在的绷带,眼中一丝暖意划过,有些感慨的回应:“郎叔,起来吧!”
郎叔用衣角拭了拭湿润的眼眶,赶忙道:“小王爷睡了整宿定然饿了,我赶紧吩咐开膳。您……”
他面向夏启,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他也不确定这人是否食五谷。
“也可。”夏启其实并不饿,他沉睡了近三千年,早已习惯食日月气,蓄潮汐之能,但他似乎心里有事。
“哎!那便是两位贵人。”郎叔笑着打算退下。
此时装睡的关天流早已饿的前胸后背贴在一处,是再也演不下去,索性坐了起来:“郎叔可不能忘了我!”
郎叔愣了愣,随即乐得开怀:“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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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午饭,依古训只四菜一汤,但好歹几人都是劫后余生,郎叔自作主张,菜色丰富的像是现代人过节。
一张紫檀桌,龙延香侧,八道冷盘,十六道热菜,三人入座,郎叔在一旁布菜。
菜是好菜,酒是好酒。只是气氛沉闷,竟吃不出这琼浆玉露之味。
“这桃花酒,是将鲜桃蕊摘了取蒂,兑入虎跑泉自酿而成,配着椰丝米糕最是清甜可口,夏帝您且一试?”郎叔尊夏启为帝,可见他已然知晓夏启背后真正的含义。
夏启接过酒盏,斜睨郎叔一眼。
启,也称夏启、帝启、夏王启,禹的儿子,夏朝的第二任君王。禹死后,启通过武力征伐伯益,将其击败后继位。
是传统上被公认的中国第一个帝王。自夏朝起,商朝、周朝、西周、东周、春秋战国,秦朝、汉朝,三国两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十国,南汉、南唐、荆南、北汉,宋元时期,辽金夏,再至明清时期。
不论哪个帝王达到辉煌如许,夏启始终是一个站在历代历朝顶端上,存在于神话巅峰的男人。不要说金宁宇这个小小王爷,就算是皇太极在世,恐怕也是要对这位帝行三跪九叩之礼的。
被郎叔一提点,金宁宇也是极结灵智的主,放下银筷就欲起身行跪拜之礼:“请帝启恕晚辈耳目不聪之罪!”
夏启附身拦住他下跪的趋势:“不必如此。”
金宁宇内心诚恳,但强大不容拒绝的力量不容他再屈膝半分,他不禁抬眸望向夏启。
夏启面色冰凉,目光极静,若不是靠得近,可以感受到对方沉稳的呼吸,就好似对方是死的。这与昨夜那充满力量与杀气的面庞,那对似乎粹了地狱火焰,又似吞噬了浩瀚汪洋的眼眸竟无丝毫映衬。
似是感到如此盯着人十分唐突,金宁宇收回视线,起身时眼角瞥见对方扶起自己时手腕间无意露出的绷带,回忆起郎叔提及昨夜的状况,又是一阵尴尬。
“你还是像昨夜那般骁勇更得我意。”
“宁宇……”金宁宇有些口干舌燥。
“我修为只恢复了三成有余。”
夏启替他接过话茬,神情平淡,似乎并不吝啬与他们分享自己的秘密:“此次苏醒是我有意为之,短短百年,频频向我献祭,我倒想提前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物。现下看来,倒似乎是居心叵测之辈。”
“如果正常来算,您应该什么时候苏醒?”
夏启略作沉思:“如果他们献祭频率不再加快,一百年后。”
“所以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金宁宇斟酌片刻,也向其开诚布公,“我等受领皇帝命,惩恶除奸,守护疆土,保一方平安。
并没有苏醒您的打算,我与众妖、神兽也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只要其不惑乱人间我一概不管,然则近百年来人间动荡,妖邪作祟,记载在册的神兽也离奇消失……对此,我确实无法摸透对方目的,还请您伸以援手!”
“不知其原因我信你,”夏启懒洋洋道,“只是之前所有描述,你贵为一方王爷,会不知情?”
金宁宇并不接话,继续道:“世间动荡如斯,我恐怕无法以一己之力护天下太平。”言下之意,竟是向夏启求合作。
“天下太平,与我何干?”夏启垂眸,望向手中喝干了的酒盏,郎叔适时出现替其斟满。
许是味蕾逐渐恢复,这杯蜜酿竟比之前几杯都浓郁醉人。
“贵为帝启,您说苍生与您无关?”金宁宇眸色凉凉,终是有些动怒。
“我是已死之人,你是打算将这福祸与否归于我手?”夏启用拇指轻抚食指指腹,“是否过于草率。”
金宁宇压下心中澎湃心绪:“您不好奇对方到底所为何?”
“我不知道对方目的,但他们最终一定不是为了对付你。以他们献祭我的能力,恐怕拿下你们也不是一件难事。”夏启笑得冷淡,“这一点你也很清楚。”
金宁宇语塞。
“至今不动你,只能是你还有用。”夏启仰头又饮下桃花酒,“其一,是等你化龙以你之身献祭,承以纯正帝王之血的龙裔,足以慰古灵。
其二,他们动不得你,我在你书房文书所见,你们统共四位血统王爷,分别以身化作阵法镇守四方,前几年镇北王离奇故去,平衡破坏,是所以北方阵法破裂,四方损其一脚,是故妖兽奸邪作乱。
现下你们余留三方尚且苦苦支撑,若再除一角,恐怕天下大乱,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无法在控制失控的妖神鬼怪情况下继续计划,是故他们需要你们震慑万物。”
“……不错。”
“你明知他们想法,却无计可施。”夏启说话本无任何情绪,然而天生贵胄,张口便是十足的傲气,“在这种诡异的平衡下活的好像并不舒心。”
听得不光是金宁宇,就算是老谋深算如郎叔也有些压抑不住。
“此人……或妖献祭与我,赦我于天地大祖。按理应达成对方一个心愿的。”夏启眼底凉薄之色尽显,“如今我表明中立,已是助你,其他只凭我乐意了。”
言罢,夏启挥退意欲上前斟酒的郎叔,起身去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