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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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病?山洪?付燃听的十分诡异,心中有些不好的猜测,却没敢问出来。直到老头领着他坐在路边的面摊上点了两份面条,从包袱里掏出两枚铜板付账时,他终于忍不住颤抖起来:“怎……怎么会有铜钱?”
旁边面摊的老板娘也是一身古代装束,闻言嗤笑道:“呦,王老头,你这便宜孙子以前穷的连铜钱都没见过么?”
王老头回道:“可能前些日子发烧烧坏了,见天儿个胡言乱语的。”
“听闻您老当年还中过秀才,这是晚年打算收个学生再培养个举人老爷?这烧坏了头可怎么好。”老板娘粗壮有力的胳膊一边揉着面团,一边继续调侃。
王老头摆摆手:“多少年的事啦,提它作甚,南边疫病你也知道,空了好几座城了,他是我路上捡的苦娃子,能救一个是一个嘛!”
“呵,王大善人呦!”老板娘又回头跟付燃恐吓道:“小崽子,小心你爷爷哪天卖你到窑子里去。”
老板娘不过三十左右,轮廓柔和,调侃起人来有一股泼辣劲。付燃的注意力却还在最初的话题,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嘴唇哆嗦了几下,才终于小声的向王老头问道:“我们现在,嗯,是在哪个国家啊?”
“哪个国家?当然还在燕国。”老头有些奇怪国和家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只随意的回了他一句,又继续和面摊上的熟人聊闲。
燕国?好像听闻中国古代似乎是有过这个国家,但那是什么时候来着?我这是穿越回古代了?
等一大碗面吃完了,他也没想明白。
饭后,王老头带着他卖完了一车的毛料,赚得几大串铜钱,在城市边缘一个破旧的小屋住下。
这是王老头的家,也是穷的叮当响。人到晚年也没有老伴子女,还混成这个熊样,也不容易。
收拾完东西,老头拉着付燃坐下,各倒了杯水。
老头看着付燃,想着怎么开口。这孩子自回来后就不发一言,一张惨白的小脸失魂落魄的,老头猜测大概是他“有钱”的家室遭了什么变故。王老头不以为意,本来也没想要什么报酬。都穷一辈子了,当年有了功名都没能改变他的困境,可见命该如此,没有可以抱怨的。不过,有些事还是说明白的好。
“娃崽,你家哪里的啊?”老头问他。
付燃支支吾吾,只说是很远的地方。
老头叹口气道:“行,你也不用说了,我明白。但你晓得现在这个年头,燕国地界还好一点,南边商国那里上半年发洪水,下半年生瘟疫,加上战乱,整个地界尸横遍野。卫城临近边疆,瘟疫传的也快,据说临城已经发现患有瘟疫的人。这些都是天灾人祸避免不了,可我这么大把年纪,儿子媳妇都死干净了,最后也想一个人尘归尘土归土。”老头顿了顿,又说,“明天我要北上去货运料子,再不回来了。这一串钱你拿着应急,找到家人之前可以先住在我这里,只是不能带你一起北上,就帮你到这里吧。”
付燃也只能默默接过那一串钱,点了点头。
老头自己一个人在屋里收拾东西,付燃就出了门,走在路上,低头向前。事情变化太快,他完全没反应过来,要一个人好好想想。
周围的百姓们都穿着古代粗布衣服,他一身破烂卫衣搭配运动裤在街上显得格格不入。手上的电子表还在精准的跑着秒。掏出兜里的巧克力,巧克力已经化成软软的黏稠物,可他仍然小心翼翼的剥开吃掉,熟悉的味道让他不知所措。
一切都有不真实的感觉,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呢?他想着事态的经过,找不出穿越的节点在哪里。
难道与那块古玉有关?
他猜测,摸摸了脖子前的硬物,但不能确定。
溜溜达达不自觉的又走到了面摊那里,老板娘笑容满面,大大方方,丰腴的体态透着一股韵味,动作干脆利索的揉面、擀面、切面、煮面,熟络的招待客人。
这是他在这里认识的第二个人。
他本来想过去了解一下境况,不巧正遇到一个男的上前跟老板娘拉拉扯扯的絮叨:“大宝妈,西城不少人都搬了,今天回春堂发现了一个得了疫病的人,虽说尸体被焚了,但也难保瘟疫不闹到这边。你要想走,收拾收拾,我明天就带你北上。你家汉子整十年都没回家,别怪我话难听,照我看,不是死了,就是早忘了你,你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大宝考虑考虑。”
摊边上几个熟客听后也都附和着说:“对啊,王哥说的不错。我明天也准备离城,不惜把祖业都抛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小命最重要,大宝妈,你好好想想。”
“翠儿啊,连城主都下达文书,说能搬走的就搬走,每户补贴一两银子的盘缠,还犹豫个什么劲儿啊?过些天疫病传过来,封了城,到时候想走也走不了。”
“是呀,是呀……”
老板娘一语不发,没了之前爽朗的笑容,手里机械的揉着那团面团,发狠的咬着唇,到最后只默默的回了句:“大哥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答应过阿庆,在这里等他回来。你们要带,就带大宝走吧。”
“哎,老妹儿咋这么不听劝呢!”周围的人呃叹不已。
付燃在对面静静的看着,好像在看一出电视剧。又好像在剧组里一样,没有他戏份的时候,他就一个人站在一边看着,观察琢磨别人的演技。
“让道!让道!”
“快点闪开!”
突然,道路的尽头一队骑兵疾驰而来。将士们一身漆黑的甲胄,从上到下全副武装。气势排山倒海。只是马蹄上包裹着一层护具,踏在地上的声音很轻,一溜烟的跑来都没有太大的嘈杂。二十多个人一言不发的赶路,沉默中似乎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平稳的节奏中透出一股杀气,是的,血淋淋的杀气。
付燃看着这一队军士不知为何就舒张了全身的毛孔,心中不由自主的涌起一股热血奔腾的豪气。这些军士与城门口查户口的那些小兵相比不管是纪律作风还是精气神,都天差地别,明显是精锐。
行人们自觉避开一条宽敞的路,本来就冷清的街道瞬间寂静无声。
付燃两眼发光的看着这一队人马由远及近,惊讶的发现队伍的头领竟是一个清秀的少年,十五六岁左右,这个年纪在现代顶多初中刚刚毕业。
那个少年似是对别人的目光异常敏感,一眼注意到路边的付燃,就多看了几眼。一刹那间与付燃四目相对。少年脸上细微的表露出一丝好奇,但是却仍然没有一刻停留的走了。
这队士兵朝着城主府的方向奔去,消失在路的尽头。
冷清的街道立马炸锅。
“这来的是谁?看着不一般啊。”
“不知道什么来头,从未见过。你听说过嘛?”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朝廷派遣下来管控鬼邬病的?”
“看着像边疆的战士,但是边疆离这里还有很远啊。况且听说那里鬼邬病蔓延,早已经封锁了。”
付燃一直注视着那少年的背影直至消失,他攥紧的拳头才渐渐松开,胸中升腾着的豪气久久不能平息。那种感觉难以言喻,让人情不自禁。就好像一座山上老虎遇到了狮子,双方肾上腺素依照生存法则都急剧升高,带来强烈的斗争欲。
太阳在天边只剩下一抹艳红渲染着满天的虹彩,付燃昂首看着那片壮丽。
事实如此,这真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剥夺了他熟悉的一切。回家的路要靠自己,一切都要靠自己。
在这燕国卫城的初见,如打火机的一缕火苗,点燃了一片森林,浓烟中纠葛出一股宿命的轨迹,他不知道刚才驾马而过的是他要在日后纠葛半生的对手,朋友,甚至是……,也许真的有缘分一说,只有一眼,就给人带来沙场奔腾血脉喷张。
付燃漫步回了王老头的“家”,他心里有点愧疚,当时还曾大言不惭的承诺找到家人后报答他。结果,他现在真正的无家可归了,还要不断的依附王老头。
屋子简陋之极,但是却有一股淡淡的饼香传来。王老头正在屋里一角烙饼,旁边是打包好的行李。
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老头知道是付燃回来了,头也不抬的说道:“我给你留了一屉的饼,可以存放很长时间,省着点吃。”
老头半长不短的头发乱糟糟的炸起来,脸上崎岖的纹路里藏污纳垢,可是付燃却莫名觉得亲切,心里有些感动,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看着乡里邻里的都搬走了,这城里好像也不太安全,要是我走后有什么危险,你就去找隔壁邻居,我跟他交代过了,如果清城的话带你一块走,没什么事的话也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我找了两件干净的旧衣服,过会给你烧点水,今晚你洗涮洗涮就早点睡吧。”
付燃乖巧的点点头,帮着王老头把饼装好,又一块把货物和行李抬上了牛车。出乎老头的预料,看起来细皮嫩肉的付燃,力气倒是不小,活很快就干完了。
王老头心头一动,想着要不要带上付燃一起去走货,随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走货途中风险更是不小,他快入土了,赚点亡命钱就罢了,何必牵连一个孩子呢,城里到底比外面安定。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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