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荒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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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离中似有一阵辽远空阔的钟声。
付燃倒在这片湿润的土地上,抓着土壤碎叶的手渐渐松开,意识随着剧烈的头痛一起消失了。再恐怖黑暗的深夜也终将过去,可是相比面对白天的狂风浪涌,平静的黑夜又何尝不是美好的休憩所。
当刺目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晃在付燃的眼皮上,让他迫不得已醒来,睁开眼睛面对他依然躺在山上的事实。雾散了,但没有人来救他,依然只有自己一个小可怜。
付燃四肢踉跄的爬起来,扑了扑身上的泥巴和草叶子,衣服裤子破了不少地方,胳膊腿上则到处都是昨晚在丛林中不小心弄的细小划痕。想起了意识清醒前的那会,付燃小心翼翼的碰了碰他自个的小脖子,脖子上那道伤口的确很深,他昨晚当机立断把卫生纸压上止血,而今凝固的血和卫生纸粘在了一起,他用手扯了扯,想把卫生纸撕下来,血痂扯着皮肉疼的他呲牙咧嘴,最后只能作罢。
关节每动一下,都酸疼的不得了,肌肉也痛,哪哪都痛。付燃哭丧着小脸走了两步,眼前的景都是模糊的。昏头涨脑,鼻子堵塞,喉咙干痒,似乎是得了重感冒。
这状态简直糟糕透了!
唯一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是脚下有一条崎岖的山路,蜿蜒而下。虽然不知道通向哪里,但这明显是人类开采过的痕迹,给人带来莫名的归属感和欣慰。
有山路,肯定附近就会有人家,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人。他强撑着自己,晃晃悠悠的顺着山道下了山,果然看到远处一座朴素的村落和一片片荒芜的麦田,付燃小朋友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朝着村落前进,每前进一步,就仿佛离爸爸妈妈和美味的食物更近一步。
村落看着不远,但实际上要走很久,付燃浑身难受,全凭着一口气,硬撑着走到村子。
当距离村落不到百米的时候,已经可以看清村子的房屋结构。只是这个村子太过安静了一点,没有任何的人声和畜鸣,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影,这让付燃心里掠过一丝不安。走进一点看的更清楚,也更让人心里头发凉,村子的建筑何止是简陋,简直就是原始部落的茅屋。几块石头垒在一起,让他想起小时候看的童话故事《三只小猪》,这可不就是猪老大盖的茅草屋,仿佛风大点就能吹跑。
走近,走进,预感成真,真的没有一个人,这是一个空村。也许只是心理作用,村落传来一股阴嗖嗖的气息,头顶暖暖的太阳光也没有丝毫的缓解这种阴沉,冰冷的直击灵魂和骨髓深处。
一进村口,一股恶臭铺面而来,大门处伏着一具腐烂的小尸体,已经看不出是什么动物,可能是一只狗或者别的什么。
犹豫了一下,付燃捂着鼻子绕过尸体继续往前走,村里到处是扔在地上的笼屉、工具,似乎突然间发生了什么变故,于是全村人临时奔逃搬迁。
村里大概没有人,他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不知为何遗憾的同时还有点庆幸。
推开一家小户的门,说是门,其实只是挡在两块石头间的一块破木板,里面黑乎乎的,有一股奇怪的异味。付燃扯着门通了会儿风,抬头向门里张望,简陋的家具和摆设一览无余。窗户侧边还有一张床榻,床榻上还有一摊东西。像付燃这个年纪的少年,总是有些好奇心的,自觉学了点武艺就开始天不怕地不怕,他胆大的凑近往那一摊东西上看了一眼,然后就看见了怪味的源头和本相。
付燃往后退着,腿都软了,一股恶心在胃里大肆的翻腾。那是一具人的尸身,腐烂的只剩下半边身体,密密麻麻的蛆虫几乎覆盖住整具人体,一只漆黑的手斜搭在床沿,惨白的指骨暴露在外。
付燃跑出了屋子,浑身无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呕着,昨晚还没消化完的食物被吐了个精光。
“妈妈?”好容易平复了心情,付燃小声的呼唤了一下。
“爸爸?”他又叫了一声,细弱的声音打着颤。他不甘心,又叫了好几声,然而并没有父母从停尸村外边跑过来一把抱住他,亲着他的额头安慰他。他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兽,呼唤着亲人,心里也知道他一叫妈妈,妈妈就被召唤出来的理想是骨感的,此时不过是想在这阴暗的气氛中打破什么。
只有我一个人!
这个念头一旦出来,前所未有的孤单让付燃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板,就像他往日在镜头面前那样,内心的恐惧与对尸体鬼神的厌恶被强行压在脸皮的深层,面部肌肉被细致的控制,至少从表面来看,付燃好像一个正要去上学的普通小学生,一点不像误入诡异荒村的未成年儿童。
他站了起来,身体上的不适被初次见到尸体的震惊冲击的七零八散。他开始在村里走着,找点能用的东西。从村的这头走向村子的那一头,空气中到处都是淡淡的腐烂味道,很多门户门窗大开,可以直接看到屋里地上姿态各异的尸体,男女老少都有,腐烂程度不同,蝇虫穿梭其间。
他最终走出了村子,也没有发现任何可以果腹的粮食,索性沿着麦田外的路,一点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正中,照在无边无际的原野,空旷辽远的意境很美,让人也暂时忘记了不愉快的事,开始冷静的思考。
清醒的意识,完整的逻辑思维,他可以断定自己并没有在梦中,一切触感都十分真实。在高度发展的社会外面,有这么一个落后古朴的村子,村民因为意外死在村里,却不被外界任何人所知。也许一场雨,一场自然灾害后,所有的一切都被掩盖住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人力生命竟渺小如斯。
付燃长吸一口气,心里盘算着出去后要不要把这里的情况告诉警察。
可是什么时候能出去呢?望着一望无边的荒野,和身后连绵不绝的群山,自己驾着两条小腿,这要走到什么时候。
再远也要走,不然这前没村后也没店的地方,他上哪里去,总不能回去荒村和尸体在一个床上挤上一晚吧!
行走,不停的行走,大概这是上天给他的一种历练。人无聊的时候就会多想,他想了很多东西,想他出去后新闻里会不会刊登他的故事,想到小时候练武时的痛苦,想到在学校时和小朋友玩耍的快乐,想到拍戏时导演的怒骂呵斥,想到妈妈的温柔爸爸的严厉,想到他在荧屏上略有名气后粉丝的赞美……甚至他又回忆了一遍刚才在村里看到的死尸,为自己的勇敢和淡定做出了肯定。要是学校里他的那些同龄伙伴遇到这种事,早就吓傻了,而他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现在是如此的坚强。
走到太阳渐渐西移的时候,付燃连“想”的东西都快没有了,毕竟他的一生是那么短暂,大半的时间还在睡觉,比起其他小朋友,他童星的身份的确给他增加不少阅历,但也十分有限。他只有看着脚下的路,顺着路往前走,也不知道走向哪里。他常常坐在路边休息,可是休息也不能改变没有食物的境况,他只有重新上路。
一天没有进食了。开始还好,一想起尸体就没有胃口。可到后来,咕咕作响的胃重新勾起了他的口腹欲。兜里两小块巧克力,其中一块他实在没忍住给吃掉了,另一块则一直放在兜里,没敢再动。
付燃整个人脏兮兮的,好像一个乞儿,上镜头演这个角色都不用化妆的。他从小受到最大的苦就是练武和拍戏,在衣食上却从没有短过什么,何曾遭遇过如此狼狈的境况。
太阳渐渐落入地平线,黑暗的恐惧又将笼罩大地,此时,他隐约看见太阳红红的半圆盘中心有一个黑点,似乎是一颗树。
今晚就靠着这棵树?
付燃对于今天走到有人的地方已完全不抱任何希望。他朝着树走去,嘴干的快要裂开口子。
一点点临近,他看到那“树”在一晃一晃的移动,那竟不是一棵树,而是一只牛。牛旁边卸着一座简易小车,小车旁有一个老头靠在那里休息。
遇到人了,巨大的惊喜扑面而来,付燃有一刻的时间都不敢相信。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在这无尽的沉默路上,有一个同归于一类的智慧生灵出现,都可带给独行者巨大的精神力量。
那个老头也看见了他,砸吧了下嘴,黑黄干瘦的手指挠了挠头顶糟乱的几根毛发,这条路地广人稀,一个小孩子就这样一个人在路上游荡,来的不知是钱还是麻烦。
付燃终于确定,的确是一人一牛,那个老头穿了一条打着无数补丁的裤子,上面是一件长袖短褂,头上扎了个带子,绑着乱糟糟的长发,打扮好像哪个少数民族的。
“爷爷,可算见到人了。”付燃热情的差点扑上去了。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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