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抓鬼无数，这还是第一次看见鬼流泪，他顿时慌了，咬牙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世界上有分身这种东西，是人就不是鬼，是鬼就不是人，你不是他！”
    “这世上，只有仙能得永生，人死之后，灵魂会进入轮回。但世界上还有一种人，灵力强大，死后有一部分得意永存于世上，便是他们说的分身。”这个人影说。
    林霄的手发抖了，鬼灵可以撒谎，他的鬼眼却不会骗人，他看到的分明是白若蘅，而不是任何幻象，他吼道：“你，到底是谁？”
    “几百年前，妖魔横行，紫衣尊和鬼王之间有一场恶战，生灵涂炭，最后，鬼王被灭绝。但是谁也不知道，鬼王在一个桃花谷女的身上留下了遗腹子。桃花谷女在生产时死去，这个鬼王之子一生下来就是孤儿，由谷主收养，取名淼音。”
    “有一日，淼音到河边玩水，被大水卷走，生命垂危，为桃花谷旁的青龙潭龙子所救，获得了龙珠的灵力。龙子对他十分照料，没想到这个孩子灵根深厚，刚长到少年时，能力便比龙子还要高强了，龙子觉得奇怪，深究之后才发现他是鬼王之子，但他把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日久天长，淼音对龙子暗生情愫，不料龙子却拒不接受，淼音苦苦追求不成，一怒之下，软禁了龙子，还…。。”说到这里，鬼灵便停了下来。
    “还什么啊？”林霄问道，困鬼索从鬼灵身上轻轻滑落了下来。
    “过去的事情，我记不清了，总之，两人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淼音失忆了，不记得世上有龙子。没过几年，桃花谷水患，人们都说，是青龙潭恶龙在作祟，淼音被鼓动和其他少年一起斩杀恶龙，一剑刺瞎了它的眼睛。最后恶龙为众人所屠，淼音也死了，他的灵魂堕入了轮回，可是一部分灵识却不肯离去，幻化为分身，并成了新的鬼王，要镇压他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青蛟的龙珠。无人知道淼音和龙子的真正关系，但人们世世代代都在寻找那颗龙珠，找到后，方可将鬼王永远镇压在潭底。”
    这鬼灵所说的事情，和白若蘅的梦有重合之处，让林霄不得不相信，他又想起师傅玉灵山道人那本残卷上的诗句：“仙山莲台蓝珠泪，清云玉潭神龙血，不尽怨火千年镇，顷刻灵邪魂俱灭。原来，是这个意思。”
    “鬼王被灵珠镇压，这本该是他最好的结果。”鬼灵缓缓说，“可是，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想要加以利用，所以灵珠被窃走，鬼王也被人引出来，有人贪念鬼王的能力，想要把他占为己有，有人想要把他灭绝。”
    “前几天，你还不知道自己的来历，不知道是谁打开了封印，让你获得记忆，所以你匆忙丢弃了如意的身体。”
    鬼灵点点头：“我本无性，既然想起了往事，却再也无法在那具身体里面呆下去了。”
    “下一步你想干什么？”想起眼前的毕竟是只能力强大的鬼灵，林霄又握紧了手里的困鬼索。
    不了鬼灵轻轻说：“我进不了轮回，修不成仙，游荡在世间人们也容不下我，只想找一个地方，把自己封印起来。”
    见他缓缓道来，脸上没有丝毫悲伤，倒是林霄心里不忍：“难道真的永远不见天日？”
    “我的心愿已经了结，心满意足。”鬼灵说完，要离开，一双眼睛却在林霄身上走不开，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你有事情要问我？”
    鬼灵却摇摇头。
    “你是不是想问…。”
    “不必了。”鬼灵说完，便隐去了，林霄只觉得腿上一凉，才见手里的水洒了一身。
    白若蘅睁开眼睛，他已经躺在了白府里自己的床上，却见林霄坐在对面的塌上，仔细擦拭着那把自己送给他的剑。
    “我什么时候回来的？”白若蘅问道。
    “你啊，都在这里睡了一天了。”林霄放下剑，走了过来。
    “那只鬼灵呢？抓到没有。”
    他居然还想着抓那只鬼灵，林霄真是又想哭又想笑：“若蘅，你为什么一睁开眼睛就想着抓鬼啊？”
    “那只鬼灵，身上有很多秘密。”
    “若蘅，要不，我们不要抓他了吧！”林霄索性说，“其实仔细想想，他也不是十恶不赦，侵入如意的身体不是他的本意，如意坠崖身亡也不是他害的，他也是一直被人设计和利用的。”
    “事情到这一步，有太多的人和事牵扯进来，孟家也因此只剩下子珏一个人了，且不论这鬼灵的本性如何，背后的事情终究是要查清楚的。”
    林霄无可奈可地看着白若蘅，这个淼音，所有的善和大义都在白若蘅身上，所有的恶和执念都在那个分身那里，这下可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可他又不敢跟白若蘅说明，不然以他的性格，非跑去孟府自杀谢罪不可。林霄叹了一口气：“好好好，查查查，我和你一起查，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万事都急不得。”林霄说。
    白若蘅这才点点头：“好……我们是怎么回来的？”
    “鬼灵跑了，你晕了，我把你背回来的呗！”林霄轻轻一笑。
    “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
    四目相对，眼神迷离了起来。林霄清了清嗓子：“我，今天我也做梦了，看到了以前的我们。原来你真的对我用强啊！”他故意用了戏谑的语气，可白若蘅一点也不觉得有意思，脸色又冷了下来。
    “若蘅，你听我说，你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也不一定是全部，那一世，我很爱你。”
    白若蘅只觉得他在安慰自己，象征性地笑了笑。
    “真的。”林霄把胸脯拍得啪啪响，“龙珠在这里，那一世的记忆全在这里。”
    白若蘅只是一把搂住林霄，虽然隔着衣服，林霄也能感受到他的温度和力量。
    白若蘅把头埋进了林霄的胸膛里，说：“我没有那么贪心，难道这辈子不够，还非要生生世世你都爱我？我只是担心过去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愧欠于你。”
    林霄的手放在半空中，最后才轻轻，轻轻地落在白若蘅的头上，心说：“若蘅，你们之间不必谈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