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周围一片街的小混混，基本上都被向暖揍过。
    有的轻，有的重，有的吵几句就结束，有的需要挨两脚才肯骂骂咧咧地离开。
    向暖自己也觉得很奇怪，自己明明安分守己，却总是有奇奇怪怪的人来“为难”自己。
    要么是嫌他“不唱自己点的歌”的，要么是霞姐派来骚扰他的，要么是想拉他入伙的……隔三差五就来一群，搞得向暖每天下班都战战兢兢，不知会不会又在某条小黑巷子里被团团围住。
    所有被向暖揍过的小混混，被揍过以后都不敢再招惹他。为什么？因为和向暖打架，他们总是占不到好处。起初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小混混们回头就喊来自己的“大哥”，没想到大哥也被秒秒钟K。O，于是继续喊“大大哥”……大哥大大哥无穷尽也，向暖被折腾得不厌其烦。
    混混们往往自诩“狠人”，直到见到向暖，才知道自己是个弟弟。
    向暖打架的时候，若是随意切磋还好，若是真动了怒，打起来有股近似癫狂的狠劲儿。曾经有几个人挑事时不知哪句话触动了向暖的敏感神经，让所有人知道了这个看似精致瘦弱的少年有多狠戾。
    那一架，对面小混混下了狠手，向暖更甚。他下手不知轻重，不用家伙，都是逮着就拿拳头将人往死里揍的架势；打架不免被揍，然而他不怕疼、不怕受伤，从头到尾表情不会变一下。
    尤其是他眼里的死气，仿佛宣示着决一死战、不死不休——事实上，被他铆足劲儿揍过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只要对方不求饶，向暖就绝不会停手，似乎真的没想过自己将人打死了怎么办。
    即便如此，找茬的依旧源源不绝，只不过他们在摸爬滚打中学会了保护自己——每次来挑事前，都会先高举双手呐喊一声“暖哥指教”！好像真的只是来切磋交流一样。
    向暖总是被他们中二的做法搞得无比头疼，但既然来都来了，也不好让人家无功而返（？），于是向暖只好耐着性子和他们打。
    打得次数多了，酒吧老板和侍应生小哥也就见怪不怪了。
    只不过今天这几位似乎不同寻常。他们既没有高喊“暖哥指教”，也没有乐颠颠先和侍应生小哥打招呼。全场清空后，几位摇摇晃晃来到舞台前，低声说了句什么，而后就开始哈哈大笑。
    侍应生在前门整理柜台，听到笑声后诧异地探头看了看，正好看到向暖把琴放到舞台角落而后单手撑着椅子飞身而起，将带头的那人踹倒在地。
    动作像功夫电影一般干净利落，真不愧是会被某些打架爱好者组队前来挑战的身手。侍应生缩回脑袋，一脸淡定继续擦杯子。
    随后砰砰几声，当他发现事情不对劲再回到中厅去看时，那四位已经狼狈不堪躺在地上了，向暖也挂了点彩，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发挥。
    今天这位被揍的兄弟虽然战斗力不怎么样，但确实是条汉子。面对着骑在自己身上，面容冷肃恍如来自地狱的恶鬼，他依然没有认输，而是侧过头吐出一口血，还有半颗碎掉的牙齿。
    “操/你/妈！全家必死！”
    嘭。
    “再说一遍？”
    向暖姿势不变，甚至语调都和之前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或许就是手背上那片痕迹更深了点。
    “得了，小暖又被欺负了。”胖老板终于从屋子里挪过来，磨磨蹭蹭来到江岑身边站着。他不知从哪找了个破蒲扇，给自己扇着风。
    看眼前这场景，谁被谁欺负了还不一定呢……
    胖老板睁眼说瞎话，连表情都不带变的，“小暖就是太好欺负……听听，说话这么难听，换我我也揍他。”
    向暖听到声音，侧头看了眼，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看戏的胖老板，而是距离自己只有不到三米的江岑面无表情的脸。
    他瞳孔骤然缩小，一身狠戾瞬间消失，而后不自觉颤了下，缩了缩脖子，高高举着的拳头也弱弱地放下。看到手背上一片血迹，向暖还掩耳盗铃地在身下这人衣服上擦了擦。
    被揍的哥们：……
    什么情况？
    躺在地上这四个人齐齐陷入懵逼状态。早在几年前，作为某绑架案的共犯，他们就见识过向暖这小瘪犊子的狼性。当时作为主犯的自家大哥被捕入狱，入狱后不久即由于疾病久治不愈身亡，在这之后，大哥的养子更是被向暖骗得团团转。
    作为和自家大哥有着过命交情的兄弟，他们如今回归“正轨”，在大哥养子——俞航手下做事。今日见向暖日子过得还不错，更是分外眼红，出言挑衅了几句，发现这小子骨子里的狠劲根本没有被磨灭。
    他都已经做好被这头小野狼打死的准备了，却没想到突然出现的这人能让小野狼瞬间蜕变成柯基。
    “干什么呢？”
    江岑抱着胳膊像个教导主任一样站在向暖身侧，语气淡淡，面容晦暗看不清表情，却搞得向暖浑身汗毛直立。
    像被家长抓到做坏事的小孩一样，向暖垂着头慢吞吞从人身上爬起来，在身后的桌子上扯了张抽纸擦了擦手。
    胖老板眼神示意，在旁边嗑着瓜子看了许久武侠动作戏的侍应生赶忙拍掉掉在身上的瓜子皮，跑过来扶躺在地上的几人起来。
    他作为酒吧的最后一班岗，打架的事见多了，敢调戏向暖的更是见了不少，调戏完被揍的数不胜数，被打这么惨的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他早就知道向暖的厉害，对眼前状况早已见怪不怪。只是现下还有个外人在场，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做。
    “先生先生，您还好吗？要不要帮您打车去医院？”这位侍应生半蹲在几人身边，关切地问道。
    几位先生根本不理他，自顾自从地上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冲垂着头抱着吉他躲到柱子后面的向暖咬牙切齿道，“你以为你逃得了？你等着。”
    此时的向暖像个楚楚可怜遭受了校园暴力的弱势小学生一样，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然而下一秒，当江岑视线转向四个混混时，少年抬起下巴，扯出一个嚣张至极的笑，冲几人作出口型。
    来啊，怕你啊？
    几人当即暴怒，却又无可奈何。他们这次仅仅是私自跑来打探向暖的消息，想要为大哥的养子谋划好前路，没想到一见面，他们完全无法克制自己的冲动……除了确认到向暖确实在A市以外，没有得到任何其他信息，还被狠揍了一顿……
    这要是被俞航知道了，一定会对他们失望的。失望的后果，或许比死亡更让人难以接受。
    这也是他们并不惧怕向暖的原因，毕竟他们的老大，才是真正杀人不眨眼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