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四十一应是小儿无赖6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9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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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
    “哎。”
    剑眉星目的少年走到桌旁,直接用手堵住了茶壶的口,脸上满是不耐:“说好的让师叔做我的师父呢!”
    “哎,哎”明亦赶紧收回了将要倾泻的茶杯,生怕烫伤了明殊。他放下壶,无奈地晃了晃杯子,轻轻抿了一口。
    “你这孩子,人沈从清不是不乐意么。”
    明殊冷冷一笑,满肚子怨气:“谁说我师叔不乐意,他分明是咱们宗门顶顶好说话的人。分明是沈砚从中作梗,惹得我师叔听信谗言。”
    见自家儿子吊儿郎当地坐在那里,手里来回抛着自己珍爱的紫玉壶,明亦被吓得眼珠子都快掉了。
    “乖崽子,乖乖,别动老子的壶了,啊?”
    明亦用小心翼翼地口吻朝明殊商量,双手护着壶,随着明殊的动作一晃一晃,晃得他心都快跟着同步了。
    不理睬自家老头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明殊因为练剑而微微带着薄茧的手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壶身,表情十分沉重。
    “老头,没希望了么?”
    明亦看着在生命边缘挣扎的紫玉壶,没什么精气神地道:“歇了这份心吧,你沈师叔我不知道?那可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人看着温温柔柔的,性子却最是固执。虽然自从养了沈砚那小子之后性子更加温和,但固执藏得更深了,老头子我挖也挖不出来啊。”
    明亦本来想着说说这番话,让明殊晓得回头是岸的道理,没成想明殊一听沈砚,顿时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冷冷扫了他一眼,说:“老子是那等轻易放弃的人么!”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难不成沈砚每时每刻都黏在师叔身边不成?”
    说完格外潇洒地将手中的东西往上一扔,抖了抖衣袖,轻轻巧巧地向门外走去。
    沈砚阻挡,他难道不会绕过沈砚直接去找师叔么?沈砚毕竟是个小辈,哪里有插手长辈事情的道理?
    心情陡然变得明朗起来,忽略身后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他脚步轻快地朝着自己美好光明的未来走去。
    明亦紧紧抓着胸口,看着满地的碎片久久没有说话。
    啊,是心碎的声音。
    想着自己私库里所剩不多的茶具,再看着自家兔崽子迅速远去的身影,明亦感到眼前一片黑暗。
    谁他么的把这兔崽子养成这熊模样了!
    想当年明殊他母亲身为凡人,无法修炼,生下了明殊之后,就因为身体不好早早去世。而明殊小的时候也身体弱得很,人又娇气,见到他就会猫叫似的喊“爹爹”。
    因为长期不良于行,瓷玉般的精致小脸也苍白的很,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又听话又可爱,跟个小姑娘似的。还会给他端茶送水,白嫩嫩的脸蛋像是水磨的豆腐,自己一碰心就软成了浆糊。
    而随着明殊渐渐长大,身体康健了起来,昔日精致的眉眼早已变得“面目全非”。骨骼架子长大了,人比他这个爹还要高上半头,十天里有八天都在打打杀杀,美曰其名实战修炼,剩下的两天在寻找打打杀杀机遇的路上。
    这就算了,毕竟男人心里都有一座演武场。
    但是明明长得勉强也算得上是芝兰玉树吧,一口子糙话却比他这个真老子还溜。
    张口闭口满嘴跑飞剑。姑娘见了他大都是一见钟情,结果第一句话就让人家姑娘怀疑耳朵,紧接着便是幻想破灭花容失色。
    日天日地,时不时还噎噎他老子,说的就是明殊。
    但明亦其实不知道,自家娃还真就能日了天地。
    明亦淡淡叹了一声,叫了个弟子来收拾收拾满地碎片。
    还能怎么样咯,明殊他娘走得早,自己当爹又当妈,早就习惯了收拾这孩子的残局。
    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小金库里还有多少珍奇玩意儿,明亦准备给自家那小师弟送送礼。
    即使不能强迫着人收徒,也算是收人钱财与人消灾,叫沈从清稍稍照料指点一下自家娃。说不定人家教着教着就震撼于自家娃的天赋异禀,稍稍心动收了呢?
    明亦淡定忽略了这件事无限小的可能,心绞痛地去翻金库了。
    看着满屋子的精美茶具和珍贵丹药,明亦感觉自己不仅仅是心痛了。
    啊,养个儿子来干啥,生生挖他老子的心头肉么?
    在明亦头疼心疼肚子疼地挑着礼物时,明殊终于找到了已经到了琼华顶院子里的两人。
    他们自然地依靠在一起,共同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
    两人都是相似的白衣,同样漆黑又清亮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沈砚头发高高束起,露出精致到了极点的脸庞,显得更加好看了。而沈从清依然是面附白玉面具,散着满头秀发。虽然看不清面容,却自有一种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气质,叫人看了便舍不得移开视线。
    沈砚坐在沈从清的右边,上半身伏在青年的腿上,巧笑盼兮,盯着青年含笑的温润眼眸。
    两人自成一片小天地,和谐美好得叫人心醉。
    突然,沈砚拉着青年的手叫他低下头,笑着从他头上拂下一片梨花瓣,又放在嘴边舔了一舔。
    明殊愣了一下,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又说不出来。
    他看着沈从清也是呆愣了一瞬,连忙将沈砚手中的花瓣拂撒在地,低声说着什么。
    他腿上的少年只是一昧吃吃的笑着,墨色的发散在少年微微浮动的背部,精致白皙的两腮露着少年人的粉嫩,更加好看了。
    而青年似乎是无奈了,伸出修长洁白的手轻轻抚了抚少年的头,脸庞墨发微动,每一丝头发好像都是温柔的模样。
    岁月在这两人面前都放缓了呼吸,静静走过,生怕惊醒了这幅人间绝境。
    明殊远远看着两人的互动,心中的违和感却是越来越强了。
    他头一次好好用了脑子,右手摩挲着手中剑鞘上的繁复花纹,再三思量,还是决定自己原路返回。
    不知怎的,总感觉如果自己就这么贸贸然上前,会处于格外多余的境地。
    感知着远处人的离去,沈从清又看向怀中清隽的少年。
    “故意的?”
    沈砚笑了笑,摸着手中过于顺滑的黑色长发,趴在青年身上不经心应道:“嗯啊。”
    见他这副懒洋洋的模样,沈从清眼中的笑意越发明显。他勾了勾小孩的鼻子,含笑带嗔:“机灵鬼。”
    少年亲昵地用鼻尖蹭蹭青年的胸膛,薄薄的衣衫之下是精瘦的肌肤,入鼻的是浓厚许多的雪的味道,简直让人留恋至极。
    在青年看不到的地方,沈砚露出了瘾君子般的笑,眼中含着满足、肆意和癫狂。
    感受着头顶若有若无的抚摸,他又收敛了带着邪恶气息的笑,眯起了流光溢彩的漂亮眼眸,像一只饕餮后的娇宠小猫,撒娇似的朝着青年一笑。
    头顶的爱抚更轻了,上方传来青年清冽又温柔的话:“阿砚,困了便睡吧。”
    他其实是不困的。
    和青年呆在一起怎么会困呢?
    只是他终究没有说什么,抬起身子伸出双手,将青年始终戴在脸上的空白面具取了下来。
    青年无奈:“看它干什么,没的脏了眼睛。”
    摇摇头,沈砚看着慢慢显露的狰狞伤疤,眼底是浓的粘稠的疼惜。
    “父亲是最好看的,才不脏。”
    “机灵鬼,就会巧舌如簧。”沈从清弹了他的额头,眼睛笑的弯弯,接着说:“我小的时候疼惜这面容极了。明明同是乞丐,我却因为这张脸吃香,每日的乞讨钱都比他人多了好几倍,其他乞丐们也疼我疼得紧。”
    “那时我就想啊,”他淡淡叹了一口气,眼里突然有了清浅的自嘲,“谁要是伤了我的脸,必定叫人家尝尝后悔来到这世间的滋味。”
    沈砚抓住沈从清衣衫的手一紧,他猛地抬头看着青年斑驳面容上的笑,竟是不敢细品其中的悲伤。
    “父亲,后来呢?”
    “后来啊,”
    沈从清淡笑,“后来发现,自己竟是曾经那么天真过,还做过这样一场不自量力的梦。”
    他收住了话,不再多言,留沈砚一人心里抓耳挠腮的,不得安宁。
    沈砚小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沈从清脸上的伤疤,也曾经好奇过。他偷偷问了明亦那疤痕的来源,谁知明亦只是回避,让他自己去问沈从清。
    问了沈从清也不愿多说,他爱抚地揉揉他的头,就让尚且年幼的自己将来意忘了个一干二净。
    如今已经长大了,更是不能再无所顾忌地询问这些明显透着疼痛的故事了。
    他不愿意揭青年的旧伤疤,安安静静地趴在青年泛着冷香的怀里,竟慢慢真的有了困意。
    睡意朦胧间,恍恍惚惚感到上方的青年落下轻轻一吻,很短的时间就分开了。
    脑中瞬间清醒了起来,心里浓重的情意翻腾,他的手指微微蜷缩,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方才没有失态。
    心中好像有声音在抗拒,声嘶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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