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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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很久,北方的少数民族侵略中原,皇上要将雷峥赫调回京城,带兵去出征。
临走的前一天夜里,若珊第一次要求厨房做吃的。她要厨房做糕点,饼干,可以填饱肚子的,又可以久藏的食物,她要让家里的这些东西跟着丈夫去从军,这样当丈夫一吃到这些食品时,就会想起家人,想起自己。她知道丈夫是不可能带自己一起去的,既然带不走自己,就带走自己的爱吧。她不知道在遥远的意大利,妻子也是这么做的,还给了这些糕点一个好听的名字——提拉米苏(带走我的爱)。
要出征了,这意味着,也许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他深深地吻着他的若珊,真不舍得啊,结婚才三年,孩子还不满周岁,他就要远征,不知道要过多久,才会结束这漫长的旅程,何时才能再享受这样的天伦。
要走的,终究会走,这是不变的真理。悲秋之时,王爷变成了将军,指挥千军,冲锋在前,为守护自己的家园而战争着,他的家人,在遥远的,相对安全的江南等候着。
每过一段时间,王爷会往家里写一封信。有一封信中,他实在太想念远方的她了,于是写道:“相逢情便深,恨不相逢早。识尽千千万万人,终不似,伊家好。别你去长征,转更添烦恼。楼外朱楼独倚栏,满园围芳草。”
若珊把这封信捧在怀中,久久不肯放下。坐在窗边,流了一夜的泪,没有人看到,玉云被打发睡觉去了,只有那截变短的蜡烛见证她的伤心。快天明的时候,玉云看到她的美丽的夫人昏倒在桌子上,身边没有一个人,那孤独的身影,不应该是她的夫人拥有的啊。
若珊病了,相思成病。这个时候,只要雷峥赫回来,抱住她,给她勇气,她就会好的。但是,当管家想要将夫人生病的事写信告诉王爷的时候,她又坚持不要这么做。她是一个爱国的人,她知道自己的病没什么,但是战场上不能没有她的丈夫。
雷峥赫,不仅是自己的丈夫,也是一个国家的王爷,更是一个国家众多保护者中不可缺少的一个。所以每次,她都只写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尽量不让他知道自己病了,让他知道自己的思念,同时,也让他明白国家对于他的重要性。
最终,管家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正在打仗的王爷,因为夫人的生命似乎真的到了尽头,如果真是那样,那么在最后的时刻,夫人最应该看到的人自然是她的丈夫。
接到信的那天,正好是大获全胜的一天,雷峥赫正打算写信回家报喜,却收到了管家的来信。然后,他十万火急地赶回家。
刚到家时,他的爱妻已经离开他了。他——一个从懂事起就不再哭泣的堂堂男子汉,此时,面对妻子冰冷的身体和划着泪水的美丽的脸,他泪湿了她的一只手。
然后,玉云交给他两封信,这是夫人在临终前写的:“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断肠。要见无因见,拚了终难拚。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另一封是:“赫,今生今世,嫁给你,我无怨无悔。还记得你寄给我的那首《卜算子》吗?现在我也写一首,算是回应你了。不要怪我这么晚给你回信,没人知道我有多想你。我不能陪你走完你剩下的路了,我会在奈何桥上等你,直到你也死去。我们约定,不喝孟婆汤,下辈子继续今生的情缘。”
“啊……”雷峥赫跑到花园中,他们曾经嬉戏的地方,仰天长啸。
人死了以后,真的可以有灵魂。若珊的灵魂孤独地站在奈何桥上,等待着她的夫君。她既希望他早些来陪伴她,又希望他在人间多待几年,毕竟自己的儿子还在世间,他需要父亲,因为他已经没有了母亲。
多少人要为雷峥赫介绍自己的闺女,希望英俊多金的王爷能够将自己家照耀得像阳光一样,但是在雷峥赫心里,早已没有了对活人的爱情。每年的七夕,他都要到伊若珊的坟前献上一束花,看看他过早逝世的骄妻,告诉她儿子的优秀成绩,让她也高兴高兴。而在奈何桥上的她,却遗憾地发现原来灵魂是没有眼泪的。
雷峥赫不仅没有很早死掉,反而活了很久。当他终于死的时候,他不停地叫着爱人的名字:“若珊,若珊,你在哪里啊?”
没有焦距的眼睛盯着每一个人,儿子站在窗边,握着他的手,说:“父亲,父亲,母亲在天上,别担心,你会没事的。”但是雷峥赫急于见到分别多年的妻子,不久就撒手人寰了。
奈何桥上的相聚是短暂的,他们想起了伊若珊临终前的话语:“不喝孟婆汤,开始下一次轮回的时候,还要找到对方,不管天涯海角。”
两个倔强的灵魂经过了层层考验,终于带着前生的记忆开始了下一次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