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坐看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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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1:47分。
地下车库的保安老刘好不容易又点着了火,刚合着烟准备点,“噗”他脚一跺,牙一咬临时又将火给生生吹灭了,尔后唇齿间硬挤出丝恨铁不成钢的笑容朝车中走出的人挥挥手致意。“程总。”
车里头走出来的正是程璃天,一双墨色眼眸暗藏锋利,一袭米色TakeoKikuchi英伦西服展现出挺拔的身形,近乎传统与反叛的结合。他微眯眼,点了点头,谦和地朝门房处回礼:“刘师傅,辛苦了。”目光却纹丝不动地滞留于门房中那散落在地的十来根废弃的柴棒,看得老刘全身的鸡皮疙瘩一阵赶一阵,嘴上道着好,脸上扯着笑,脚下急忙把那些个火柴棒拢到桌子底下藏匿好。
“刘师傅,香烟要大大方方吸,不能偷偷摸摸吃。”程璃天挑着嘴角指了指老刘的嘴,遂迈入了进电梯。
老刘这才反应过来,摸了摸嘴唇,果然只有段烟尾含了嘴里,想来定是刚才太紧张将烟杆子给咬断了,老刘懊悔地看了眼已经合上的电梯门,心中纳闷,今儿个是怎么了,股东齐来,两任总裁也并驾了,莫不是公司要变天?!再低头一望一地的火柴棒,哎!一根烟点了七次没点成,如今倒好,干脆包销了。
五楼。
推开会议室门,透过门缝隙,光线将他的身体在门框间拉出一道狭长的影子,深如幽潭的墨眸一一扫过在座的每一张面孔,一圈快结束时视线终于落入一个窈窕身姿。
“好久不见。”贾偌遥按下遥控板暂停了投影,笑靥温和,轻轻退出椅子不徐不急地站起,针织开衫、卷边牛仔裤配着灰色围巾,脚脖处系带的高跟鞋是他第二年送她的生日礼物,她优雅地甩了甩及腰蓄发,露出Tiffany限量版紫色耳钉,带着淡雅的香味朝门口走来,眉清目秀如白云出釉,翩若惊鸿。
程璃天眉尖一蹙,目光清冽地看着她。
“意外么。”她抬头凝视着他,眼中笑意渐深。
“我知道是你。”他盯着她的耳垂,眉间神色万古长青。他总共送过她两样东西,一双鞋子和一副耳钉,一只耳钉在他们去犹他州滑雪的时候落了,她说她要去找回来,当初以为她说一时气话,没想她真这么做了。程璃天神色依旧冷淡,正欲往里走,却被背后忽然伸来的一双手圈住了腰,十指白皙修长,指节清秀分明,食指指背的一颗红痣似曾相识,他微微一怔。
环住他的两只手上各拿了一杯咖啡,因用力过猛,杯中的咖啡正有些晃晃荡荡快溢出来的样子,程璃天抽了抽嘴角刚欲开口,温润如水的声音缓缓从背后传来。“小天,我也来了你开心么,意外么。”
程璃天低垂着头,盯紧挨衣服的两倍咖啡,半晌,忍无可忍地隐忍道:“卢玉,先把你的手拿开。”
卢玉是他们在迈阿密认识的华裔,他还有个同胞哥哥叫卢毅,是个歌手,出过几首单曲,在当地也算小有名气。程璃天与卢毅同年,长卢玉两岁,卢玉同他哥一样,长得相当一番姿色,高挑、精瘦、深眼窝、高鼻梁,一头黄色卷毛、肌肤莹白如玉,很容易叫人误作为混血,如今戴了绿色的隐形就更是这般了。
卢玉吸吸鼻子,不理睬程璃天的警告。“小天怎么不戴眼镜了?我觉得带着眼睛更斯文呢。”他相差程璃天小半个头,所以踮起脚尖才可将下颚支上程璃天的肩胛窝。
看他扑朔眼睛的样子着实装得很无辜,贾偌遥忍不住扬出个笑,好心地将两杯咖啡接过手顺了他的心意,随他开环去抱。
他依然不顾身前面色铁青的人,固执地扒着他追问:“我来了,小天不高兴么?”
“没有。”程璃天吸一了口气,冷淡的回答,然后一掌盖住架在他肩胛的俊脸,毫不留情地推开,即使那脸华丽地变了形也没有半点减轻力道的意思。
随后卢玉又试了几次,结果完全接近不了程璃天,于是委屈地对贾偌遥说:“偌遥,小天欺负人,不戴眼镜的小天变得好凶。”卢玉一手捧着酸痛的面颊小心地按摩,一手指着还不忘指向程璃天指控。“亏我哥整天念叨他,我回去以后要告诉我哥,小天变了,现在凶的不得了,他一定有了新欢不再爱我哥了,偌遥,这回我哥要伤心死了,哦对不起偌遥,你也不要伤心,我会帮你们找到更好的人。”
程璃天抚额,已经不敢再看会议室里的那些个表情,只听卢玉还在矗门口一个劲地唠叨他哥卢毅对他有多么倾心,抖着拳头递了他个“回头你给我等着”的眼色,然后硬着头皮在各股东暧昧的注视下,匆匆进了会议室。
贾偌遥笑意不减,端着两杯咖啡徐徐跟在程璃天身后,程璃天绅士地为她拉开椅子坐下,随后也在她身旁拉了座位尴尬入座。卢玉见配角一走看戏的也不如刚才那般眉飞色舞,便也收了一脸心思撒手回来坐好了。
这个临时会议是为了公司最近发生的专利案子,由于贾觞鹤的管理不善让一个姓陆的员工拿到了空白推荐信和代理书,把shell还未来得及申请专利的技术方案买给了对手木子软件,现在反被木子告侵犯专利。专利的官司不同于其他,通常叫人赔得倾家荡产、万劫不复。世界第三大纸尿裤生产商美国PARAGONG公司,因为侵犯了宝洁与金佰利在松紧带制造工艺上的专利,被判赔付4。2亿美元,一夜之间倒闭。案子眼看下月底就要开庭,那个姓陆的员工上个月递了辞呈后了无音讯,现下的情形确实迫在眉睫,亏得贾偌遥这段期间在S市,否则再花时间去找资深律师对他们而言更是雪上加霜了。
会议结束,股东们个个痛心疾首、以泪沐浴,恨不得在世界各地悬赏捉拿那个姓陆的,抓回来抡起他每隔一小时群殴一次,一天二十四小时,九九八十一天,揍他一千九百四十四次,然后从中国一路踢踩捶打戳擦蹂躏直至法国,再挂上埃菲尔铁塔还不能将他吊死非要日晒雨淋七七四十九天后将绳子切断让他坠落摔死,制造自杀假象。程璃天与程诗澈一样,始终坐在那里,未置一词,神情浅淡,细如薄冰,唯有一双桃眼,眸底邃光幽幽,掠过六分探究,犀利如钢针一般盯得卢玉不敢正视,只能敛眉垂目由赤红漫过脖颈延至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