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番外 末叶觞鹤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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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
“你看,她就是觞鹤学长的女朋友,听说是美院的。”
“长得也不怎么样嘛,难怪留不住男人。”
“不能怪她啦,谁会放着前途不要,要是我,我也选哈佛。哎,不过她也够可怜的了。”
“哎……”
人言可畏,但是时间长了,听的人也会麻木,无味,或许是因为人的心坚强了,也或许是那颗心早已凉了。
又是一个秋天。
校园一如往年,霜天红叶,金桂飘香,然而对于某人来说,却已物是人非。
现在想来,几个星期前,她的生日竟是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那天他缠着要她给他画像,缠着要和她买情侣衫,缠着要看通宵电影,缠着要她喂蛋糕,缠着要抱她,缠着要吻她,缠着要她发誓非他不嫁。
但所有的纠缠却是一场呼啸而过的天花乱坠,那天过后,他再也没有出现。
第一次主动拨打他的电话,听到的却是关机提示;第一次主动上门,得到的却是他已经搬走的消息。她的心仿佛瞬间被掏空了一般,为何好好的人会无处觅踪,报着最后一点期许,滂沱大雨的夜晚,她瞒着家人,跌跌撞撞跑进了庙,伞的遮拦无济于事,雨打湿了她的发,一绺绺地粘在脸上,娟秀的面颊苍白像一张纸,纤弱的身子好似随时都会被凛冽的晚风吹垮,然而她的不顾一切最终等到的却是他已经去了美国。
方丈告诉她有情来下种,因地果还生。,无情亦无种,无性亦无生,她唯需悠然,随心,随性,随缘。
她无能为力,她无法了悟如佛,无悲无喜,无梦无幻,无爱无恨,四大皆空,她真的尽力了,在家人面前无悲无泪,在朋友面前无痛无念,但她的心她自己知道,她终究不能了,不能悟,不能舍,不能弃,参不透,舍不得,因为治愈一道伤痕的时间,远比受伤的过程要漫长的多。
终于,慢慢的,在痛苦中她一步一步学会了宠辱不惊,闲看亭前花开花落,渐渐地,她不再理会别人的目光,不再揣测别人的想法,不再关心别人的言论,竹影扫阶尘不动,月轮穿沼水无痕,她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然而,尽心驻起的心墙却因深夜的一通电话轰然倒塌,她以为已经很坚强,这才知道,原来在他的面前自己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叶儿?”
听到他声音的一刹那,她未语泪先下。
这通电话,她足足等了六个月。
“叶儿吗,看我算的准不准,就知道你还没睡。”电话那头传来浓浓的鼻音,明明那么憔悴无力,却还逞强地调皮。
“贾觞鹤。”唤了声他的名字,发现自己的声音和平常不太一样,她急忙平心静气。“我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接触了。”
“不再接触?我说过一只风筝一辈子只为一根线冒险,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你别想甩掉我。”
“并不是每根线都适合放风筝的”
“叶儿,你若这样对我,我会气绝身亡!”听声音他确实有些堵气了。
“既然决定了,就好好念。”末叶浑身瑟缩,极力克制颤抖的声线。“很晚了,我的作息和以前不一样了,就这样吧,以后也别再打来了。”
“叶儿,等等叶儿,听我解释,叶儿叶儿……程末叶!!!”
那头,粗浊的嗓音不断呼唤,这头,颤抖的纤指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掐断了线路。
黑夜蜷缩,紧抱着大地,一个窈窕身影坐在窗前,任晚风吹打消弱的脸庞,细茸的发丝。
风筝和线……你可知道,我是你的风筝,线在你手上,可陪伴我的只有风。
这晚出奇的黑,墨黑的夜仿佛粘住了每个角落,包括每一颗心。
重新拿起电话,只剩“嘟”的声响,再想听听他的牢骚,已经来不及,也许就像他们,断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人生只能往前走,有些人以为一直能继续的,但在一个转身,或许就已不在,而自己能做的唯有沿着自己的轨迹继续走下去,记住该记住的,忘记该忘记的,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
“贾觞鹤,别轻易去伤害一个人,哪怕以爱的名义。”似玉的脸上早已泪痕交错,泣不成声。
三年后。
纯黑的披肩秀发,高挑娉婷的身材,一身CHANEL套装的她出现在机场无疑是抢眼的,摘下宽大的太阳镜,近乎妖娆的姿容再此给人带来无法抗拒的震撼,娆媚、干练、艳黑的眼眸却又不时流露出一股不可遮暇的纯真,她蕴涵着巫女般迷幻魔力,所有人都迷醉于她的独特。
刚在威尼斯结束画展,她就匆匆从赶回国来接机。
姐弟两人已经三年多未见,不知道那个小子会不会比以前更嚣张,想到这,朱红纤润的唇不禁向上微扬,眸中星芒点点,霎时光华潋滟。
“姐!”
听到熟悉的声音,末叶转身回望。
……目光交汇,彼此的眸中似刹那点燃了什么。
她竟是看到了他。
剪裁合体的西装衬托出修长挺拔的身材,岁月的洗礼使他晶莹如玉的轮廓变得硬朗。
“他嚷着非要和我一起回来。”说完,璃天硬拉过一同前去接机的央月。
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怔在那里,此刻的她全然没有了平时的沉稳睿智,她从未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再遇见他。
正当她手足无措,他的唇却突然覆在了她的额角。
吻炽热如火,焚烧着她的感官,反应过来,窝火地刚要反击,他又抢先一步将她圈入怀中,制止她不安分的举动。
“叶儿,我回来了。”他圈紧她,贴近她,似要把她溶入身体。“这几年你对人家不理不睬,邮件不回,十通电话才接两次,不带这样的啊。”
她能感觉到他伸过手臂拥抱她的时候,胳膊上的肌肉的跳动。
“叶儿,你的脸怎么涂成这样了?你还在画画吗?没有工作我可以养你,你可不能自甘堕落啊。”蜜色的眸中闪过一抹促狭,旋即又隐没不见,只见觞鹤语重心长。“啊,我知道了,不要以为自毁形象就可以躲过了,这辈子你修想逃出我的手心。”
末叶挣扎无效,终于认命,她不该忘记眼前之人齐集了男人所能有的全部劣根性还有这浑身上下散发的神经质。
“我们回家吧,对了,上次发的邮件看到了吗?我决定我一回来我们就去登记注册。”
“你既然决定了,那你一个人去吧。”
“啊,叶儿,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痛恨一个人三年远比喜欢一个人三年更加厉害,喜欢只是一种惯性,痛恨却需要不断地鞭策自己才行。不得不承认,看到他的瞬间她的心有里些酸楚,尽管是轻微的,但确实存在,这到底因为过去对自己的手下留情,还是,那份习惯早已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