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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文不能完全算是耽美文,各位看官若是想寻得刺激、精彩、抢眼的耽美情节还是请另觅他作。谢谢支持!)
    关于荼縻:
    “荼縻”又作“荼蘼”或“酴醿”,又名:独步春、佛见笑、百宜枝、琼绶带、白蔓君、雪海墩等。属蔷薇科悬钩子类落叶小灌木,攀缘茎,茎上有钩状的刺,羽状复叶,小叶椭圆形,有多数侧脉。于初夏三月谷雨后开花,花黄白色,单生,大型,有香味,可供观赏。花期约四到六月间,果期约七到十月间,果近球形,深红色。因为是夏季最后盛开的花,所以有荼縻过后更无花,开到荼縻花事了的说法。遗憾的是现在除了从《群芳谱》、《清异录》等一些古典著作如《红楼梦》或诗词中偶尔提及此花外,今人已很少得知此花了。
    第一章
    我一直不相信世上真的有这样一种人,他看着你的时候目中流露出一种极淡的光,完全散射在你身上,你会感觉到周身快要融化,却又不至焦灼。那男子静默的噙着笑竟不似常人,然而他可以说是带着病态的,那种微乎其微的吐纳,任凭任何人都不敢打破了这份宁静。
    我是今年刚毕业的大学中文系学生,听人说中文系是所有学系中的万精油,毕业后可以从事不同的职业,对于这种说法我不置可否。
    本来约好今天和朋友一起去找工作的,不料朋友因要参加一次聚会临时爽约。不是我悲观,真的是如今的日子及时行乐耳,快节奏的生活像是飞出去的飞镖谁都抓不住。倒不如来什么做什么,先拿来眼前的,少一种莫待无花空折枝的悲哀。
    不一起也好,省得我紧张的找着一份份工作,听别人挑剔,看人家脸色。还在上学的时候,因为害怕以后找工作时人家要有工作经验的,就打工做些简单的事,平日里闲了便写写文,幸运一些碰到有杂志社肯出版,没人赏识的情况下就权当是写给自己看。再说,写作最初的目的就是自娱自乐,无所谓利益的驱使,无所谓得失。以利益来衡量的东西太不纯净,失去了它的本真,也就变得乏味。
    早上刚下过一场细雨,这会儿是满地的潮气,太阳还未出来,走在天桥上有点冷。临出门时接了朋友打来的电话说有事来不了,但这一天的时间总不能就此虚度,于是决定自己出去碰碰运气。我在学校附近和一个女孩同租了一套房子,老式的两室一厅,因为没有到缺衣少食的地步,所以住着还算舒服。上课的时候从家出来,过了天桥,朝着马路再往上走几百米,最后向左转穿过一个小巷子就能到达学校后门,大约需要十分钟的路程。
    我走下天桥顺着马路往前走,十分钟过去了仍旧没有左转。到这座城市已然四年之久,却不曾真正留意过什么,风吹雨打,竟不知路旁的小树苗已然粗壮!我大概从没有顺着这条路走到过头,也不会想起自己拿了什么来弥补。四十分钟后终于见路标转换了路段,这时我遇到了一个三岔路口,于是下定决心左转。
    我仔细打量这繁华而从未来过的路段,突然觉得自己不是在找工作,而是在毫无目的的散步或者说是逛街。那些来找工作的人不都是先打听好招聘方,然后去面试,要不去考试,或者手里拿份报纸满大街寻找地址,再或者直接去人才交流市场。反倒是像我这种没目的性的是个例外,我甚至还不清楚自己要竞聘什么职业。我想是没有像我这般来寻觅岗位的,甚至于一点儿也不搭边。
    这路段确实繁华,只是因为刚下过雨,人看上去稀少了些。美容店放出疯狂怪异的音乐,食品店里推出冒着热气的各式点心,装横时尚的时装专卖店里不时有人进出……还有KTV、电影院、小饰品超市且不必说,等整条街走完了,又是好几家商场罗列在一起竞争,竟然还有一家化妆品公司在这里驻足。
    公司楼前干干净净,甚至没有一片落叶,显然是刚被人打扫过的。一张用红纸做底的公告在公告栏里夺人眼目。呵,我不禁喜上眉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因为那用红纸毛笔字写就的公告上正式招聘启事,该化妆品公司招经管部门经理一名,上面写着至于如何聘用请入楼到服务台前询问。我抬头看了看这家公司的办公楼上方“惜颜化妆品股份有限公司”,顾不得自己是否合适这份职务就匆匆走入楼里。
    简约、朴实、典雅,但我很奇怪这楼里为何四壁通体是用黑白的色块拼合在一起的,偶尔还会出现几块透明的玻璃,似乎在提醒你要时刻注意美化自己的容貌。服务台前果然有人等候,不用我多费口舌,便把我领进了一间屋子。这家公司的职员待人很和善,慢慢说出为我准备的试题。
    什么?用花名填诗词,全填对了和总经理见个面合适了就算通过?!
    很奇怪的测试对不对?我也这么认为。到现在我才想起这家公司怪异的举动,噢,不,确切的说应该是这公司的总经理行为怪异。因为据刚刚服务台的小姐透漏这完全是他们总经理出的主意,而且名义上招来的经管部门经理实则相当于他的私人秘书。更奇怪的是招聘时间已经一个多月了,竟没有一个人能把诗词全部填对。到底是怎样的词句能难倒一众高材生?真是匪夷所思的紧。
    我拿过试题,唉,依旧是毛笔字,只一眼就知道这字体和楼前公告栏里的字体出自同一人之手。可恨我小时候学过国画,但一到写自己名字的时候就犯愁,要我写毛笔字,只有将就了!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
    “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
    ……
    “紫薇朱槿花残,斜阳却照阑干。”
    “开到荼縻花事了,丝丝夭棘出莓墙。”
    大约填了十来句下来,里面包括桃花、荷花、杨花、紫薇、山茶、梨花、蔷薇,还有荼縻。
    我笑,想来这位总经理也爱着荼縻花,如我一样爱着那种传说中的虚无缥缈的花。
    我庆幸于自己是中文系古典文学出身,平时喜欢诗词所以看得多,外加曾经因要写作查了很多关于写花的名句,才使我我度过了这一难关。不过看似这位神秘的总经理和旁的不大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位合趣儿的主。
    那位拿着我“试卷”的小姐此刻回来了,果真喜笑颜开。一个多月都没人填得出这些花名,想必她们的日子也不好受,现在总算扔了块烫手的山芋,怎能不高兴?
    我沿着黑白色块分布均匀的走道往前走,领路的小姐停在了一扇紧闭的琉璃门前,很显然这就是总经理办公室。她敲门等候响应,门里传出清透沉稳的声音。声音不大,却让人觉得能渐渐融化到心里。
    我推门进去,房间很明朗,不再是黑与白的相克相生,墙壁刷成了淡淡的亮黄色。房间左侧放着个陈旧的书柜,书柜上分门别类地摆满了书。门的正对面是一张简易办公桌,两旁分别放有两把转椅。我走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靠窗的那把椅子上,面朝落地玻璃窗背对着我,分明有一道柔和的阳光穿透雨后的云彩照在他身上,让他变成尘埃追随的焦点,显得那么落寞。
    他仍旧背对我而坐,此时的室外气温已有了些回升,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小店的生意也越来越火。
    “你看,他们总是那么繁忙,像什么呢?一世的奔波,天造地命运,只是为了让自己过得好一点,等到什么都不存在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悔悟。”他的声音轻轻柔柔。
    我走到窗前,从二十一层楼层的高度向下望去,只不过都是些蝼蚁啊,那么细小密集的东西,只是为了苟且偷生吗?如果不是,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转过转椅,让我坐在他对面。我看见一张明净而苍白的脸,一双细长的眼有着看透一切又要遗忘一切的决绝,他的嘴角始终噙着笑,像在嘲讽世间的美好与肮脏,连手都是苍白的。那一刻我感到一切都来得那么自然,我们相对坐下彼此看着对方的眼,静默的仿佛时间已经永驻,仿佛世界已经老去。
    他的办公桌上放了一台笔记本计算机和一迭整齐的档,在档的旁边有一本看起来与别者很不协调的书。我还能清楚地记得那本书最后一页的文字。
    「开到最后是荼蘼。」
    「什么?」彭世玉这种小学之后没有与中文接触的人自然听不懂。
    「荼蘼。」我说。
    「是一种花吗?」
    「属蔷薇科,黄白色有香气,夏季才盛放,所以开到最后的花是它,荼蘼谢了之后,就没有花了。」
    「这么怪?」彭世玉问,「你见过这种花?」
    「没有。」我只见过千年塑料花。
    「一切没有根据。」彭世玉笑。
    啊,那边站着与小杨攀谈的不是曹老板吗?再过去的是祝太太。
    每个人都很好。
    只欠了文思。可恨文思似荼蘼。
    我看向那本书,是亦舒着的《开到荼蘼》,拉成了十年那么漫长而凄美的故事。没有什么花可以比荼縻开得更绚烂,没有什么花可以比它开得更坦然,“荼蘼不争春,寂寞开最晚。”也没有什么花可以比它开得更寂寞。然而,这么绚烂、坦然而又寂寞的花也终究是要败的呀,它只给世间留下一个不可比拟的神话。
    亦舒写的文字让人觉得凄婉迷茫,每个人都有鲜活的生命,有血有肉亦有心有感情。她是要表现人性的。他们可以在自己的世界里为了一些东西而丢弃另一些东西,这是必然。看着她的文字,忘了流泪,泪水也不能浇熄了燃烧在心底的火焰。一部分的完成要以另一部分的破灭为代价,结束与开始往往只在瞬间,于是它终于找到了支点,找到了路,找到了方向。
    我看向那本书,另一种目光看向我。感觉不到它的深度与远度,带着一种渴求的期望,他在期望什么呢?
    他一直没有说要看我的资料学历之类的证书,我从包里把这些东西拿出来递到他面前。他伸出苍白骨感的手把这些资料又反推给我,“不必了,我已经决定录用你。”
    我略微错鄂,随即微微一笑,“可我们还没有一句完整的对话,而且我需要知道自己的工作范围是什么。虽然你同意录用我,但我还没有表示接受你的录用。”
    “呃,你确实和别的人不太一样,看来我的选择是对的。想必你也听说了,部门经理只是一个幌子,我要你当我的私人秘书。”他说得很直接,这是我没想到的,所以由此我敢肯定他并非龌龊之辈。
    “私人秘书?”我以极快的速度扫视了一下整间办公室。“在接受之前我还要证明一个问题。”
    他的反应很快:“你放心,我平时一个人生活,也不需要找女友。我不是正常人。”最后一句是他下的结论。
    是的,在接受一份工作之前,我很有必要提前解决一些麻烦。至于他说自己不是正常人,我不能接受这样的说法,因为依我的理解每个人都是正常人。
    “你可知道普通人与正常人的区别吗?”我正色道。不等他做出回答,我既而又说:“他们在生活中算是同一类人,他们的本质上都属于人类。而他们在措辞上是有区别的,你可以说自己与普通人不一样,可以说自己和常人不一样,但你绝不能说自己不是正常人,不能说自己和正常人不一样。”
    “唔,我是个同性恋者。”他毫不掩饰,也不需要任何掩饰,因为我早就猜到了。
    “我知道。虽然《开到荼蘼》这本书并不能暗示什么,但在你说自己不需要女友时我就猜到了,再加上你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息。”我说。
    “你很敏感。”他点上一支烟,将转椅向右转了九十度侧着身与我讲话,烟圈慢慢升腾至不见。我等着他继续,过了很久他终于又道:“世上真的有荼縻花吗?”
    我不确定,因为没有人见过已被专家证实了的荼縻花,很多人所谓见过荼縻,也只是根据这种花的特征见到另一种有同样特征的花,就美其名曰“荼縻”,或者有的人干脆把彼岸花当作是荼縻。佛教中时常把荼縻和彼岸花联系在一起来说,比如我们听到最多的一句是“荼縻是花季最后盛放的花。开到荼縻花事了,只剩下开在遗忘前生的彼岸的花。”我想它是在说,人世间的荼縻花谢了,唯一还在盛放的花就是黄泉路上开在秋彼岸间的彼岸花了。因为它们有很多特点相似,至此好巧不巧让人们觉得这两种花属于同一事物。
    “我想,会有的。只要是在你心里的,这世间必然存在。只是你看不到,触摸不到,但你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我说。
    “只要是在我心里的,这世间必然存在。”他的神色有一丝恍惚,“那么,曼珠沙华呢?”
    曼珠沙华就是彼岸花,佛教中称其为曼珠沙华,花开时不见叶,有叶时不见花,传说是开在黄泉路上的花,指引人们走向三岔河彼岸。
    曾经在照片上看到过这种花,学名“石蒜”,是火红色低矮的小花,一开便是一片红得扎眼。
    “应该有。不过有时候见过的未必为真,而没有见过的却真实存在。”
    “还有些时候见过和没见过的同时存在,再或者有些时候二者都不存在。”他好像醒悟似的接过我的话说。
    “对,有些人见过而有些人没见过,比如神仙、鬼怪,他们也许存在,也许不存在。”
    他道:“哈哈,真有意思。”我听到那么爽朗年轻的笑声里带着些许苍白。
    我们在那个充满阳关味道的办公室里坐了一个上午,我以经管部部门经理的名义与公司签署了合同。事后我需要了解一下他的基本情况和自己的工作内容,当然他也需要了解一下我的基本情况。
    应他之邀,晚上我去了一家名叫“楼台月”的酒吧。名字倒是温婉可亲,不过酒吧大都一个样,没有高雅低俗之分。然而,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根本没得到进去的机会,只能与“楼台月”三个字擦肩而过。
    我准时到的时候,他已经先我一步等在那儿,他半倚在酒吧门口的一棵老树旁,远远看去有绰约的风情。他显得疲倦极了,半瞌着双目,唇上没有一丝血色,白色的上衣衬着一张疲惫的脸显得更加苍白。
    我走到他面前站定,不想打扰。
    “来了。”他道,这才慢慢睁开眼。“你从来都是这么准时吗?”
    “不,我只是不愿等人,今天情况特殊不能迟到,所以很准时。”我回答说。事实上在平常情况下,我都是被人等的那一个,因为我确实不习惯等人。
    “让别人等也会成为一种习惯。”他的表情显得很柔和,“走吧!”
    走,走去那里?我看着他直起身朝右侧的马路走去,私下为自己不用进酒吧感到庆幸。
    “我们去散步。”他道。
    我有点哭笑不得,不是因为这样不够浪漫,他不需要女友,所以用不着浪漫。而是因为现在我的肚子里还空空如也,他为什么不让我先吃饱饭再说?!
    我悲叹着追上去,“为什么不进酒吧?”
    “我有说过要进那里吗?”他反问。
    “没有。那你以为女子喝酒如何?”
    “现在的社会,你以为不会喝酒可以很好地生存吗?”他继续反问。
    我气结,“那么,吸烟呢?”
    “女子吗?”
    “嗯。”
    “不该。”
    “为什么?”
    “因为那是女人该干的活。”
    呵,他居然把吸烟说成是一种活计,似乎是包含些技术含量在里面。我能确定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至少以前是。
    “我还没有吃晚饭。”我示意他是否要先吃点东西。
    他非常肯定地对我说:“是吗?真巧,我也没吃。晚饭不吃是可以的,但早饭和午饭必须要吃,不然会伤身体。”仍旧没有去吃饭的意思。好吧,让我陪他喝风,似乎也可以饱。
    我们走到江上的桥头吹晚风,惬意地让人心醉。他闭上眼,伸出双手去触摸高远的天空,一丝笑在他嘴角荡开,如同桥下的流水一波接着一波无限蔓延。触摸天空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我学着他的样子闭上眼,伸出双臂,尽量伸得很长,风吹过的时候有一种冰凉的触觉穿过指尖,什么都看不到,又仿佛什么都看得到。我的眼前点缀着精致的星星,由远及近我看到一扇紧闭的白色的窗,窗纱飘动,我下意识地想伸手推开它。
    那是一扇窗,我想推开它却始终触碰不到。我无法靠近那扇窗,它摇曳的窗纱又似乎在呼唤着我,我听到它轻轻飘起的声音……
    “你看到了什么?”他问。他已经睁开了细长的双眼定定地看着我。
    “一扇窗。”我缓缓睁开眼看向天边那抹嫣红,“但是我无法接近它,也不知道为何要接近。”
    想走得近,又不想走太近;走得近了又怕更加看不清;抛开不管仿佛不甘心。树欲静而风不止,没有人能够轻易摆脱这些庸俗的问题。小时候望着天边的流星许愿,希望自己快快长大。长大后就可以摆脱一切不必要的束缚,父母的管教,老师的逼迫,或者还有一些同龄孩子的冷眼相待。大一些了,慢慢脱离这些束缚,接踵而至的社会的压力又让自己透不过气来。可是,人人都需要生存,人人都要学会自保,所以这种束缚无所不在也必然存在。
    往往越熟悉的人越不了解,当有一天背叛的声响如雷鸣般在你的胸口炸裂,你茫然失了方向,难道曾经的天长地久都是假的吗?不,应该不是,只是它所能维持的期限到了,它所能承载的重量到了,它需要你再另换一张卡片,一个秤砣。水至清则无鱼,学会在彼此间保持距离,维持那抹笑容,丢掉那份隐痛。
    “我小时候很傻,走在路上,脚下有一个被打碎的玻璃瓶,外婆拉着我的手告诉我不要踩。自己心想踩上去又怎样?于是毫不犹豫地一脚踩上去。”想着日日哄我长大的外婆在我九岁那年去世了不免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后来你的脚受伤了吧?”
    “嗯,现在想来每个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但不知这心思用得对不对。”就像那扇窗,没有人知道窗里面究竟是什么,然而还是想尽一切办法去接近,幻想那里有希望。
    “你呢,你又看到了什么?”我问。
    “一条河流。”
    站在桥上,水上的桥,闭上眼看到的还是水,或者说水是能承载万物的源头。水失鱼犹为水,如同荼縻花,别花的开落都与它无关,依旧孤芳自赏。水亦是无情,我感受着前方奔流的河水,道:“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葬落花,你为何会有这种事不关己的情怀呢,一切都与你无所谓。”我像是自言自语,心底突然滑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笑得凄然,过了良久才道:“对于一个即将告别这个世界的人来说,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我不敢再发问任何问题,看着他轻飘飘地站在石砌的桥头上,越发让人觉得他单薄的身子仿佛就要随风飘逝,再也不会有一丁点儿的留恋,再也不用费尽心思揣度。他会悄然而去,不惊醒任何人,不留痕迹,不需要任何人记得自己。
    只有即将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人,才会真正地做到释然,看什么都变得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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