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天地无涯  第001章 望天为涯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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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这江湖上的事,一件接一件波浪打滚似的,你能听得了哪一出?”
    八月,炎夏。
    太阳毒辣更甚蛇虫鼠蚁,晒得赶路人的脸上伤了大片皮面,拎起衣角就拧出一把汗来。
    众人胡乱地擦了脸上泼了水似的热汗,急忙朝路边的茶寮跑去。
    茶寮前有两株大树,一瞧便知是熬了百年的老树,那树身粗的非得要三个猿臂大汉环手才抱得过。
    大树底下好乘凉,这话说的可不假,这茶寮还当真找了一个好去处,莫怪生意就跟打铁儿似的火热的很。
    一进茶寮,便有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能进我这糟老头耳朵的,那可不是寻常的事儿,诸位今日可算是有耳福了!”
    老翁一身青衫麻衣,童颜鹤发,懒懒坐在长凳上,手上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惊堂木,和着说话的调子,一句一句振振有声,说的不是书,说的是江湖事,座下歇脚喝茶听故事的人纷纷发出一声声吆喝。
    “啪——”惊堂短木重重拍向桌面,吆喝声戛然停止。
    老翁点头得意笑了笑,红光满面像是醉了酒,“那黑钟馗王福生大斗山西四大恶鬼可不听,那辣椒娘李玉儿智擒飞天贼可不听,那楚天雄独挑天下名刀流可不听……”叨叨徐徐说了一大堆。
    底下终于有人忍不住发问:“那到底什么非听不可?”
    好似等的就是这句话,一见经人问出口,老翁笑得合不拢嘴,干咳几声,整了整神色,举起双指半空画圈,摇头晃脑地说道:“万里乾坤挥袖间,千秋霸业谈笑中,放眼整个中原武林,挥手之际便风生水起的风云人物,自当是南王刑天、北帝无尘!他们的事,岂可不听?”
    堂下响起几声喝彩。
    老翁捏着白须,眯着眼睛:“且说江湖纷争多年,终成南北对峙。南方玄天门本有称霸天下之势,只要稍待时机,一统江湖便指日可待,却不知何故,门主刑霸不等时机成熟,便迫不及待地挥师北上,与北冥宫宫主无极于北明湖上激战七天七夜。这七日内啊,北明湖方圆百里那鬼哭狼嚎,天昏地暗,天地都为之为生悲,草木皆为之含秋,此战之壮烈,可想而知。”
    座下传来“啧啧”叹息声。
    一片厚重的白云飘过,遮蔽日光,天地一夕阴暗下来。
    老翁的心情似乎随之沉重起来,“无人甚知,那七日内北明湖上发生过什么,所知之人都化作了九泉之下的白骨,数千条人命转眼如烟……唯独刑霸一人负伤而归,从此性情大变,不久便抑郁而终。”
    众人忘记了喝茶,也忘记了闷热,吊着心坎儿侧首细听。
    “这世间万物啊,就如叶归大地,生生不息。父辈之争方方消停,子辈之争便席卷而来。刑霸死后,刑天继父之遗愿,重整玄天门,三大战将贴身跟随,天门银狐、地门蛟龙、暗门罗刹,统领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意欲再战江湖。北冥宫宫主无尘也非等闲之辈,趁玄天门元气大伤之际,一声令下重整山河,三十二堂口严守以待,四十八分舵即时待命。多年来,南北势力相互牵制,难分轩轾,足足对峙了多年,江湖换得一时太平,只是这太平的背后,正酝酿着滔天巨浪。”
    所有人凝神屏息,便闻老翁突然提高了音调,“终于,狂风暴雨来了!”
    猛然间,天际刮起大风,将大树刮得簌簌直响,应景一般,吓得众人一阵心惊肉跳。
    风止,树静。
    老翁像是突然没了力气似的干瘪下来,垂着头捶胸叹气:“哎哎,饶是何等风华的英雄,都逃不过一个情字,都过不了美人的情关。那个罗刹女啊,本是多情者一时仁慈救下的玩物,却成了弄月者最为执着的追求。南王多情似无情,北帝弄月藏杀机,这两个男人、一个女人,便将整个江湖搅得是腥风血雨……”
    腥风血雨之下,自然少不了风花雪月;
    风花雪月之下,自然少不了断肠之人。
    断肠之人,在天涯。
    人就在天涯,天涯又怎么会远呢?
    天涯不远,人也不远,江湖亦不远,近在天涯罢了。
    青山绝顶则人为峰,恩怨不尽则天为崖。
    闭眼就是天涯,转身就是江湖,又有几人能够参透,在闭眼之间,转身之际,却要用尽一世?
    江湖这个地方啊,永远都会有故事。
    老翁再度重重拍了一下惊堂短木,目光飘得深远,絮絮不绝地继续说着,座下的听客们,也不由听出了神。
    于是,一个故事就这样突如其来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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