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夜月风云  第十四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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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逸琐眉,一手仍紧紧握着剑柄,一手抚着胸口,厉声道:“即使重伤而死,我也定要将你们拿下!”说完,硬是冲杀过来。
    君千翌闪身,灵巧地扣住他的手腕,“这又是何必呢?哎,我说傻站着的那个,还不快和你的人抢艘船逃命去!”
    黑衣人这才反应过来那最后一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原本他是本着同归于尽的打算来的,但当他一正面和奉天士兵交锋才发现,奉天的士兵只有一半可以迎战。虽觉得奇怪,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他也不想手下的兄弟就这样葬送在这片茫茫大海中。而现在确实是个逃命的好机会,遂连忙对仍在拼杀的兄弟们吼道:“兄弟们,抢了那船咱们走!”
    身穿黑衣的月,一听老大的命令,纷纷不再恋战,迅速向一艘仍比较完好的普通船只冲去。
    依然被君千翌抓得无法动弹的步逸,一见此情景,心里越加着急,怨恨地瞪着君千翌,狠狠说道:“你到底是谁?”
    “喂,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心灵脆弱得很,受不了你这种眼神。再说,你管我是谁呢!”
    “看来,我们是敌非友!”
    “错,应该说非敌非友,我不屑和其他人扯上什么关系。”君千翌解释道。
    不一会儿,月的残部均已退上船,各个正义凛然,不断击溃欲拥上来的敌人。领头的黑衣人立刻命人全速撤离,朝海岸的方向疾速驶去。到底是月,架船技术真有一手,不一会就已开出好远。由于其余的船只都有很大程度上的损坏,根本失去了追击的能力,因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月远去。
    当然,这又要归功于杀了。
    君千翌微笑着看他们渐渐被黑暗吞噬,看到了船头迎风而立的黑衣人。
    总有一天,我们还会见面的,因为我还要向你的主子讨一笔债,君千翌的目光变得异常锐利。
    “喂,他们已经离开了,你要杀便杀!“
    君千翌这才想到,自己还制着步逸,同时他也看到了不远处的火光,知是千音阁和全商联的人来了。连忙回眸,放开了一直扣着步逸脉门的双手,一闪身离了好几步远,道:“我要走了,我们还会再见的,随时欢迎你来复仇!”
    “想走?没那么容易!来人呐,拿住这残党!”步逸提声喝道。
    士兵们一听还有余党,又握紧了兵器,向君千翌劈去。
    而君千翌恍若未见自己现在的凶险,只是和步逸对视着,等士兵们接近了,他才有了动作。只见他一跃而起,攀爬上了桅杆,冷目扫视了一眼下方,蹬足以绝世轻功跃到了另一艘船的桅杆上。
    当众人又想向那艘船涌去时,异变发生了,君千翌提起内力,以掌势向船击去,强大的内力将船炸成了两半。不少士兵被那股力震慑得五脏六腑翻滚,当即吐血而亡,还有不少士兵被震得掉进了海里,不知是生是死。
    步逸在察觉不对时,嘶喊道:“快闪!”并且忍着剧痛跃身至旁边的另一艘船上。
    君千翌借着反震之力和独步天下的轻功,踏水而去。他揭下自己脸上的黑布,厌恶地将它扔进了海里,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处于慌乱的船队,嘴边的笑更浓了,风扬起了他的发丝,纷纷扬扬。
    步逸冷眼望着那人远去,却没有看清他的样貌,连忙命人打捞起那块被遗弃的黑布。捏着湿漉漉的黑布,步逸血脉膨胀,“等我知道你是谁之时,必定一雪今日之耻!”
    同时,奉天主船上。
    “冷锋,你可知这人是谁?”
    “王爷,属下不知。”
    “江湖中人,你应该十分熟悉,怎么会连你也不知?”
    “王爷请恕属下无能。”
    “不怪你,当下我们最主要的是彻查朝中的奸逆之徒,此次事件,倒让本王摸清了一些事……”
    话说,君千翌踏水而去,登上了不远处一艘一直隐没于黑暗中的七彩阁主船,杀等人一见阁主平安回来,终于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纷纷下跪恭迎。君千翌拂了拂衣袖道:“起来吧,这次做的很好。传本宫令,掌灯扬帆,目的地奉天船队,是时候去支援一下暄王了。”
    “是!”
    一声令下,原本还无声无息的七彩阁主船立刻一片光明,灯火透亮。
    凤豫一直在一旁若有所思,君千翌走近他,说道:“放心,他没事,待会你就呆在绫房里,千万别出来。”
    凤豫点头,并不多说,独自走了进去。君千翌望着他阴郁的背影,叹了口气,回头吩咐:“待会难免要和奉天的官员打交道,我不便出面,橙儿你代我应付,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杀,带领你的人换了衣服护船。”
    “是,属下领命!”
    君千翌抬眸望着渐渐清晰的奉天船队呢喃:“风雨欲来谁可阻,我欲问天孰可挡?”又看了一会,方转身进舱,“红儿,沐浴更衣!”
    那晚火光接天,橙风代卧病的阁主拜见了暄王,寒暄一阵后,慷慨将部分药材赠予奉天,随后便毫不客气地推托率众而去。千音阁和全商联也如是效仿。月的事就这样暂且搁置了,但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由于月造成的贸易萧条和影响都没有彻底清除,使得奉天的贸易收入大大下滑。
    君千翌命令杀、红云和青电驱船回七彩阁,橙风自是回了她在枫城的梅府,而君千翌、蓝星、挽儿,还有和与蓝星同来的兜兜,都留在了庆州,但冰翊绫仍处于昏迷之中,这让所有人都郁郁不安。
    挽儿除了精通医术外,对香料也略知一二,她习惯性地点了一支香,深深吸了一口,顿觉精神舒畅,似乎连日的积郁都已消失不见。蓝星也深吸一口,原本黯淡的双眸终于恢复了几丝灵动,笑着问道:“挽儿,这是什么香?”
    “此香有安神排忧之效,名为‘倚歌’,是香袖坊最新的成品,五百两才卖三支!”
    “真贵,普通人家怎么买得起啊,都抵得上凤朝凰的落霞云月裳了!”
    挽儿微笑着说道:“贵是贵了点,但香袖坊的香可都是珍品,值这个价!你呀,就是爱打扮,连这香也要和衣裳作比!”
    “可人家最会挑的就是衣裳嘛!哎,对了,那香袖坊什么来头,我们七彩阁竟也查不到……”
    “我也不知。”
    点了一支“倚歌”,那如沐清风之感,淡雅之气久久不散,填充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阻隔了所有纷杂的凡尘俗事的侵扰,让所有人都冷静了许多。
    兴许是这香起了作用,第二日,冰翊绫终于醒了,大伙儿都松了一口气。
    挽儿立刻检查了他的身体状况,情况比预想的乐观得多。他的身体机能全无问题,只是虚弱了点,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少爷,你吓死兜兜了,吓死我了!呜呜……”许久不见文雅少爷的兜兜一听说少爷没事,就扑倒在床边哭了起来,尽管冰翊绫轻抚着他的头,温柔地安慰着他,可那小家伙仍兀自陷在自我感情的爆发中。
    蓝星终是看不过去,一把揪住兜兜的耳朵,眯着眼说道:“小子,你没完没了了是不是?小心我揍你!”
    兜兜皱紧了眉头,只能顺着蓝星往外直跳脚,“疼……蓝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吗?!”
    “好了,蓝儿,我头都疼了。”因不想让冰翊绫过早知道自己身份的君千翌变回了那不正经的颜怿煊,阻止了两人的吵闹。
    冰翊绫这才注意到了坐在自己不远处的颜怿煊,方才一醒来就被兜兜缠住,还来不及弄清情况。他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是一间华丽的房间,其间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味,一如自己在梦中嗅到的那股淡雅自然,仿佛又回到了擎菸谷,回到了那种与世无争的生活。
    颜怿煊接着说道:“绫儿的身体真是弱,没想到居然病发了,都昏迷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发生了一些事,以后慢慢告诉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
    冰翊绫又扫视了一遍房间,终于按奈住自己差点问出口的疑问,点了点头。
    人醒了,这病终算是暂且好了一半,还有一半就靠小心调养。接下来的几日,在挽儿高超医术的调理,蓝星、兜兜几人的服侍下,冰翊绫的病好得十分快,不久就恢复了些许生气,全不似病入膏肓之人。
    在这几日里,冰翊绫每日躺于床上,偶尔在客栈的院子里坐坐,受尽呵护。他并未提出过任何过分的要求,淡笑着戏看蓝星和兜兜的闹剧,虚心地请教挽儿熏香的妙用。颜怿煊也不时地告诉他在昏迷期间发生的一系列的事。知道了月的败退,仓皇而逃,奉天因月牵连朝廷政局略有动荡,一系列相关官员在暄王的铁血政策下受到了惩处。虽然他不知道也无法想像那一天,月如鬼魅偷袭且殊死搏斗的惨烈,但他庆幸自己没有亲眼所见,他始终害怕看见那种血淋淋的杀戮,也许这是与生俱来的感觉。
    唯一的遗憾是没有见到一直处于窗纱之后的七彩阁阁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种冲动,想见到那个神秘的男人。虽然蓝星奉阁主君千翌之命暂时留于此处,但他也没有去深究。只是有一天随意地问了蓝星君千翌在她眼中的形象,蓝星告诉他的只有一个词——不可臆测!他一笑置之,便不再多问。
    从自己醒来至今,他都没有看到凤豫,那个害自己如此狼狈的家伙!
    那家伙就没有要跟我解释什么?可恶!他凭什么对我做出那种事,他少自作多情了!还以为他是正人君子,原来也只是披着羊皮的狼,居然对我作出那种不耻的事,卑鄙,不可饶恕!
    每次想到晕倒前的一幕,冰翊绫就不自觉地想拽紧拳头揍人,然而,最可恨的是,凤豫居然几天前便启程去京城燕都了。
    七日后,官道上一辆豪华大型马车内,不时传来阵阵嬉笑声。
    “啊,真舒服,好久没有出来了,总算可以好好玩了!”蓝星撩起帘子,兴奋地说道。
    挽儿理着长长的头发,道:“好了啦,蓝星,把帘子放下,公子的病才刚好!”
    “没关系,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冰翊绫微笑着说道,他可不喜欢扫女孩子的兴。
    架着马车的颜怿煊会心一笑,精神大振,一抖缰绳,马儿又加快了脚步,一行五人,向北而去。
    两日后,他们到达了一个城镇,因冰翊绫的身体仍然有些虚弱,不宜劳顿,遂决定休息一晚再上路。
    他们先要了一间雅间吃饭,这样比较清静方便,毕竟这几个人的样貌太显眼,太招摇,虽可易容,但对皮肤始终是有伤害的。
    兜兜早已饿得七荤八素了,一见美食在眼前晃,一扑而上,疯狂地狼吞虎咽。蓝星眼疾手快,操起筷子夹住了他撒蹄乱窜的筷子,“少爷还没动,你倒先动了!看你那样子,饿得像啥似的!”
    兜兜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又想到的确是自己放肆了,也就不反驳,哀怨地放下了筷子。
    “好了,蓝星,兜兜还是长身体的时候,饿也是当然的。大家吃饭吧,吃好了就好好休息一晚,明早还要上路呢!”颜怿煊当了回和事老。
    这时,从隔壁传来一阵说话声。这种小客栈,即使是雅间也比不上大客栈的一间普通房,隔音效果大打折扣。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停止了说话,仔细听着隔壁间的谈话。兜兜扑闪了两下大眼睛,提筷子夹了就吃,他可没有闲情去偷听这些和自己没啥关系的事。
    “大哥,近来真是多事之秋啊,月让我们损失惨重,好不容易解决了吧,政局又发生了动荡。听闻是暄王暴怒朝中官员和月勾结,硬是严惩了那些渎职之人,最近这兵部乱得可以啊,李大人让我们慢慢给他那个……”一人说完,哀叹了一声。
    另一个声音道:“幸好,暄王不是不明事理之人。现下几国还算相安无事,难保没人窥视,在虎视眈眈寻找机会。月的事结束后,我们这些行商的,日子仍然也不好过,想想真他妈窝气!给李大人的银子晚点也好!”
    “就是!现在这生意难做啊,好不容易有这机会放松一下。听说,这次六绝才艺大会比之以往将更加隆重,已有不少个中高手到了燕都了。”
    “自从二十四年前,天下第一美女杨凝一举夺得四绝之冠后,从四绝变到了五绝,又到了今天的六绝,真是一届不如一届啊。当年,杨凝是何等的风华绝代,何等得风姿卓越啊!”
    另一个接口:“是啊,可惜啊可惜,美人不再,身首两异啊!”
    冰翊绫的眼神忽然一颤,连捏着筷子的手也抖了一下。
    杨凝?这名字……好似再哪见过,但又想不起来。
    颜怿煊察觉到了冰翊绫的异常,故作无事,似自言自语道:“你们说,这如此之小的城镇有没有上等的妓院呢?”
    众人刷得一起将目光转向了仍陶醉在幻想中的颜怿煊,一脸惊愕!
    此时,奉天西北官道上,萧索冷清,一辆马车悠哉地向燕都而去。
    马车上坐的正是东冥五皇子楼祀溟与国师蓠潆。
    “国师可还受得住?”楼祀溟斜躺着轻扣窗沿,一声声似有似无。
    蓠潆回转头,微抬凤目,不欲作答。
    楼祀溟无趣地耸耸肩,道:“国师心里应该很期许见到那个人吧,本少爷把你带出来,多少应该表达一下感谢之情吧!”
    “不需要你的假情假意,我们各取所需。”
    “啧啧,国师此话真伤我心,但愿本少爷憋得住那气,没把他那张脸给毁了!十几年前我有这能耐,十几年后同样有!”
    “你敢!”蓠潆冷目而对,敌意不言而明。
    楼祀溟轻笑出声,“哈哈,蓠潆啊蓠潆,凭你这一张脸要多少男人就会有多少男人送上门来,怎么偏偏就死心眼呢?哈哈……”
    蓠潆转头不再作口舌之争,满脑子都是那个人,只希望马车能快点到达燕都,好让自己早点见到那心心念着的人。
    楼祀溟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也将目光移向了凄凉的官道。
    官道上绿意全无,除了黄色的沙土依旧是黄色的沙土,风刮在脸上异常生疼。只有那一节节的枯枝不由自主地迎风摇曳,仿佛在招呼过往的行人。
    沙土纷扬,遮盖了唯一的那一株绿色。
    尘飞扬,魂绝然,犹记他方情归处,
    酒入肠,梦斐然,常忆吾心燃烬去。
    知是天涯断天涯,
    芳草萋萋我亦怜!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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