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 死了都要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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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梓,我走了,想必伊阳向你提起我家的事了,请不要难过,我很好。
此封信的目的,可以说成是“警告信”,你一定不要离开伊阳,要很爱很爱他,如果你不珍惜他,不如我爱他那样的去爱他,我决不饶你,恩,这不是挑衅,我只想看到你们在一起,而不是各奔东西;我只想看到你们长相厮守,而不是像两只刺猬一样互相扎刺,我只想看到你们的天长地久,而不是半途而废,我只想看到最后与伊阳结婚的人是你,而不是别人,他承诺了我做你们的伴娘,请让我当的理所应该,牧梓,我只要你们在一起。
心悦君兮君不知,我曾对伊阳如是说,可他说他没办法,不会违心地去做他不喜欢做的事情,他说我只是他的妹妹,一辈子要呵护的妹妹,我问他对你的感觉,他说一辈子与你不离不弃,呵呵,“不离不弃”短短的四个字,就要把你和他深深地连在了一起,我除了是妹妹,什么也不是,我除了远走他乡,离开他,别无选择,我看不惯我最爱的人投入他怀,无视我的存在。
还记得吗?《永不瞑目》中,欧阳兰兰爱肖童,爱到无望,爱到绝望,爱到开枪无情地杀死肖童。人的这一生总是逃不过爱与恨的痴缠,究竟何谓爱,何又为恨?很多当事人苦苦周旋于其中,换来的,却是越陷越深的结局,其实爱与恨总是在一念之间,爱到无望,即是恨,只因她爱得太深了,她想永远地霸占住她所谓的爱情,永远不会抛弃她而投向别人的怀抱,既然得不到了,她也不会让别人去得到,牧梓,你不要怕,我不会这样的,我做不到所谓的狠心,我选择离开,还给爱人一片广阔的天空。
但,如果你不爱他,我会横刀夺爱;如果他是因你难过了,我会拔刀相助,狠、狠、狠得甩你两巴掌,然后高傲地拂尘而去,谁让你不珍惜我爱的他,但,我知道,你很爱很爱他,你不会让我失望。
我爱他,所以离开他,只因他爱你,牧梓,你真幸运,我嫉妒你一辈子,但不怨恨,因为只有你能给他带来快乐,幸福,他要的未来,请让他一直幸福下去,请不要离开他!
我别无他怨,勿念!”
一句“别无他怨”便令我无比心颤,她不怨吗?那为何处处冷眼对我?为何狠心地甩我两巴掌?又为何把我的海豚挂链“石沉大海”?真的别无他怨吗?当我与伊阳分手之后,为何苦苦哀求我好好对待伊阳?不,不,她是恨我的,要不然她不会给我所谓的“警告信”的,大可以远离我们不与我告别,权当不认识我,她恨,恨,还是成了千夫所指,扰乱凡间,凉彻了骨,冷透了心。
如果他没有遇到我,或许他会选择她,他们是一生一世一代一双人,郎才女貌,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天造地设的佳人一对,或许她不放弃爱他,必会有一天以炽热的情感融化他磐石般的心,到那时,你侬我侬,执他之手,与他携老,怎有闲暇之时偶看我这个路人甲乙丙,想必我是个恶人,破坏了大好姻缘,上天绝不饶恕我,于是造就了我天生喜爱伤感之情,郁郁寡欢,拥有的只有无限的惆怅与哀怨,它们滔滔如江水,连绵如伟峰,足使我倦怠无力地沉沦其中,忘记普天之下还有欢愉,我想品人间绝佳美食,奈何我只懂得悲伤,苦涩难耐,欲罢不能。
合上信,放入书中,尽管书桌很乱,我无暇顾及,尽管还是自习课,却再也不想呆在这个浑浊的地方,起身走向讲台,告诉老师,我病了,待到准许之时,抬头撞见了伊阳,薄薄的唇不知何时已抿成一线,眉眼飞扬,伊阳,你仍是不懂我的吧?以为误会化解,以为我们的爱情得到了别人的祝福,我就会快乐下去吗?我做不到,因为我有更深的无奈,你不懂的无奈。
如果我的无可奈何能换来一世欢颜,我愿永世沉浸在我的世界,单枪独斗,与别人无关,痛也罢,累也罢,恨也罢,我不食人间烟火,无聊的世界你可伤的了我?
儿时看戏曲,搭过板,化过妆,咿咿呀呀开过腔,一展歌喉,赢得博彩,灯火阑珊之后,不免黯然收场,荒凉之夜,有谁记得我的辉煌,我的功成名就?我沙哑的开腔,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夜凄凉,偌大的校园,空无一人,秋风习习,竟有点无力的刺骨,教学楼灯火通明,已不属于我,欲睁大眼睛观望,寒风却刺的眼前一切模糊,如海市蜃楼般不真实,一天里高兴,一天里哭泣,以为我的世界从此马不停蹄般的驶向幸福,却是偶遇悬崖,不可逾越,高处不胜寒,天不由我,硬生生的跌入深渊,摔得粉身碎骨,竟是这样的不堪,我爱他有错吗?为什么还要与别人分享,受到别人的“警告”,明知他心已属我,为何还要受到别人的鞭策,忍受莫名的煎熬,你爱他,那好,我成全你们,不要再大度的把他拱手让给我,他亦不是商品,我亦不是商人,如此尤物,我承受不起,纵使我恬不知耻得重新投入佳人的怀抱,谁会料到会不会再有人跑向我,告诉我,伊阳不属于你这只丑小鸭?或者说我这堆牛粪供不起娇嫩的鲜花?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可是有谁做到与你不离不弃,一生一世永呵护,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生老病死,离别情愁,你我主得了?为何让我遇见你,并爱上你?我不爱,可以吗?如若当初,你不主动给我机会,狠狠地伤害我,呵斥我,叫我远离你,我就不会固执的守着你了。刘若希做得对,远走高飞,一个人走天涯,离你远去,是最好的答案,如若可以,请放我飞,爱你,爱得如此小心翼翼,我再没有一颗坚强的心可以去承受,我不怕你不爱我,大不了睁大眼睛在茫茫人海中另觅一人,我可以在不爱他之时说爱他,在无奈之时呵护他,但,我怕流言飞语扰乱我心,我怕别人谩骂我,诅咒我,呵斥我不知好歹,既然有人不喜欢我,那么,我离开,离开有你的天涯,沦入属于我的地狱,告诉阎王爷,请给我单间,让我做一只不受打扰的小鬼,不投胎,不超生,仅安安静静的与世隔离,与世无争,那,多好!
我不贪生,但我怕死,害怕死亡的降临之时,我不知所措,害怕绚丽的鲜血涌出之时,我还傻傻的不知,害怕离开我在乎的这个世界,我留恋着它的美好,却无意间肆虐着我的喜与乐,唯有悲伤,唯有苦涩,才能晓得我活着,如果可以,我愿溺死在我的痛苦中,我不贪生的,我不贪生的,但我怕死呀!
“牧梓,你他妈的就是胆小鬼!”对着黑夜,我喊道,呵呵,灯火通明的教学楼,你是否听到我的谩骂?如果听到了,请告诉我的同学,牧梓是胆小鬼,她是十足的胆小鬼。
呵呵,事到如此,竟没有眼泪,原来我是这般的冷血,再难受,已无泪流,算了吧!咱不爱了,咱也不计较了,你们谁爱谁,与我无关,都他妈的喜欢他吧!
下课了,同学们陆续地走出教室,三五成群,嘻哈吵闹,好不热闹,我和他们一样,一样的年龄,一样的似锦年华,却用无尽的哀愁充实着空虚的灵魂,如果有人祝福你们“要好好的在一起,如果你们不相爱,我会鄙视你们”,这样的言语之时,你是不是很幸福的答应可以,可是我为什么这样的难过呢?我何时能像别人一样简单的生活,即使痛了,难过了,也会掩饰的完好,假装微笑着。
人去楼空,心如此般的寂静,再无杂念,于是转身离开,拿起手机,才发现因没电自动关机了。有谁能在我难过之时想到我?有谁与我能做到心有灵犀,专属我的情人?呵呵,没有吧!那好,我继续沉默,不与世语。
浑浑噩噩的回到宿舍,脱衣,洗漱,不再说一句话,舍友八卦着星闻,叽叽喳喳,眉飞色舞,类似一场争战,各自维护着心中的明星,但,与我和关?我心已成灰,再风生水起,我亦无谓,连自己的问题都解决不清,何必趟别人浑水,主动与别人纠缠不清呢?寒雪多次有我谈话,大多都是无关痛痒的琐事,但我提不起精神应付,呵呵,很傻是不,很欠是不,很缺德是不,人家主动关心你,你却不理不睬,如若有一时,你深处困境,看还有谁管你,照顾你,那好,你们都讨厌我吧,我不是什么好人。
许是因为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去水房取水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某同学的脚,只听见“啊”的一声,想必我踩疼她了?不知道为什么不想道歉,不想解释,刚想离开,该女站了起来,拉住我的胳膊,伸出食指点向我的鼻子,一副恨不得杀了我的模样,喊道:“拽什么拽。你以为甩了伊阳,你就牛逼了?你以为看到伊阳重新挽回你,你就可以升天成仙了?你?呸!就是一只没脸没皮的骚狐狸,你配不上他!”一句话说完,同学们围了上来,以为我要还击,扯住我们两个。
呵呵,貌似大家都知道我配不上伊阳,都成了公理了,我又何必费尽口舌去无理取闹呢?走出人群,打开水龙头,放水,水满,关闭,转身离开,期间未在与某女搭话,想必气得要死吧!管他呢?
回到了宿舍,寂静的可怕,没有人在说话,大千世界,有谁懂得我心?谁愿意对我说,“牧梓,你爱伊阳吧,我真心的祝福你们”,其实我要求的不高,只希望我的爱情得到别人的真心认可,而不是会插足告诉我,“你不是伊阳的唯一。”有谁真心呢,他们巴不得我从伊阳的身边滚,所谓爱情,决定要在一起了需要两个人的确认,待到两人厮守之时,却要禁受大众挑衅的目光,何况我们处在一个尴尬的年龄,爱情得不到大人的认可,同学们的支持,有谁不在隔岸观火,等着你自投罗网,接受大人的批判,殊不知,哪天某女孩跑过来横刀夺爱,我不坚强,我懦弱,一巴掌就会使我放弃我最爱的他,我再也做不到最初的那个小女孩,傻傻地守候在伊阳出现的场合,等他注意我,然后爱上我,这样的牧梓不在了,她心里充满了未知的恐惧,她经受不了别人的看不起,伊阳,牧梓不是不爱你,而是承受不起呀!
半夜,手机响了,他说,只要生活中还有一双眼睛注视着你,与你同哭泣,只要还有人愿意与你共患难,生活便值得你为之存活,为之受难。
无聊,请不要当圣人,你不是我的谁,不要一副很看透我的样子守在我的世界里,我承受不起,我他妈的承受不起呀!
伊阳,你要我怎么办呀!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做到不被人唾骂?
“牧梓,牧梓,睡了吗?”寒雪推了推我侧躺的身子,头疼的厉害,动弹不了,“牧梓,你肯定没睡是不,我很担心你,伊阳,他给我发信息了,嘱咐我照看好你,牧梓。”
她一直推着我,不忍心在自欺下去了,于是起身抱住她,伏在她的背上,终于泪流了下来。
不知何时睡去,可怕的梦一点点吞噬脑海,一幅幅血腥的场面清晰可见,梦里,我看到了伊阳,他走在马路的对面,在我望向他时,他也注意到了我,嘴角微抿,眼底一点点微蕴的笑意,我呼他“伊阳,伊阳”,于是他会心的笑了,挥着手,跑向我,跑向我,突然一辆车横亘在我们之间,只听见一声刺耳的声音,顿时,鲜血如喷泉般四射,他的身子轻轻地弹起,犹如美幻的雨后彩虹悬挂天空,许久才落地,无声,只见他倒下的身体侧向我,睁着眼睛望着我,一直望着我,未曾眨眼,跑近,他依然无神的望向我,只是再无呼吸声,抱住他的身体,鲜血浸满了双手,我的周围全是他流的血,“伊阳,伊阳,你不要死,不要死,不要丢掉我。”
“牧梓,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有人摇我,慢慢挣开眼睛,是伊阳,他对我笑,一直笑,我抱住他,哭着“伊阳,你不能死呀,不要离开我。。。。”呢喃不断,紧紧地抱住他,不肯放手。
“牧梓,牧梓,醒醒,我不是伊阳,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雪,雪呀!”脱开他的怀抱,我才看到是寒雪,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望着我。
“雪,雪,伊阳死了,他死了。”
“瞎说什么呢,他还好,你做梦了吧!”
“哦。”伸出双手,没有看到血,才知道做了个梦,渐渐回过神来。
“你要是担心伊阳,给他发条信息,确认一下,他一直给我信息问你怎么样了,很是担心呀。”说着,掏出了她的手机,递给我,“我知道你手机没电了,用我的吧。”
“伊阳,你在哪?请立即回我。”我发送,也没告诉他我是谁,还没一分钟,他回复了,“家,丫头,你还好吗?”
悬在心里的重石终于放下了,还好,他还活着,“雪,我做噩梦了,梦见伊阳出车祸死了。”
“傻孩子,梦都是反的,他会长命百岁的,恩,别怕了,我就在你身边,看着你睡,什么也别想了,安安心心的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听话。”说着扶我躺下,掖好被角,闭上眼,但愿一切都会好的。
早自习上,坐在教室里,根本无心看书,头痛的厉害,用手抚住太阳穴时,不经意间看到黑板的一角,高考倒计时“189天”,心里一片悸动,一百九十八天,什么概念?好似漫长,却短促的很,还有一百八十天,我就要考试了,然后呢?告别高中时代了,毕业了,上大学了,于是要开始一直很向往的大学生活了,可是我要怎样达到这般的生活,最近情绪波动太激烈,根本无心应战,明知自己压力很大,却还是沉沦在无限的痛中无法自拔,把书拨在一边,大不了再复读一年,谁说高考是人生中的转折点,倘若我在高考的边缘再挣扎几年,它还是我的转折点吗?毕竟,我早已学会了放弃。
我已变得不再爱计较,不再爱争取什么,仿佛自己是冷血动物,总是无动于衷。小时候,班里重选班委,总是积极的报名,认真地做好自我推荐,努力认真地与同学处好关系;回答老师问题时候,总是把手伸得很高很高,更有甚是,看到其他同学也举起手,于是干脆举得更高,口里喊着“我,我,我。。。。”生怕老师看不到自己。
与朋友闹别扭之时,总害怕因为自己的小脾气,丢掉了多年的友情,从此失去他或她,于是当对方生气了,更加小心翼翼地靠近他,扯扯朋友的衣角,低着头小声地说,“原谅我吧!”一直低着头,等着别人的原谅,即使最先犯错的不是自己,也要极力地挽回这份情谊,生怕一转眼,我的友情消失不见,不再属于我。
以前那个天真自然,倔强执着,冲动热情的女孩,已渐渐失去棱角,甘心地做着一只鸵鸟,遇到不开心的事了,抱着腿把自己蜷起来,不再展露锋芒,或许更是一只刺猬,躲在角落里竖起满身的刺,狠狠地刺向靠近自己的人。其实不是不想计较,是因为太计较了,太多的得不到,于是逐渐放弃追逐了,千遍万遍地对自己说,如果有人关心你了,祝福你了,你应该虔诚的接受,甘之如饴,不能像现在这样,总是把别人的祝福当作一场假惺惺的恶作剧,很多事情是自己多想了。
头疼了,趴在桌子上,幸好上午没课,昏昏沉沉地趴着,其实知道此刻自己的动作是异举,高考在即,有谁不拼命地挤上独木桥呢?考上了大学,好像辉煌的未来就在眼前了,后来自己也上了大学,才想起,原来高考不如想象中的可怕,人生不是平淡如水,有多少事情终是自己不能控制的,比如死亡,不声不响的一个打击,突然而将,有谁接受呢?
“丫头,怎么了,头疼了?”隐隐约约听到一阵阵言语,像从远方飘来,亦真亦幻,声音不大,但足以使我心底最软的地方激起一片涟漪,久久不能平复,仿佛回到很久以前的一个梦中,漆黑的夜里,抬头望着天,繁星闪烁,等到低头之时看到了伊阳,灯火阑珊中,与我渐行渐远,任由我呼唤,不曾回头,于是自言自语道,“请让他留在我的身边”,许是上天感知到了我的期许,镶嵌在天空的繁星哗啦啦地一划而过,飘至未知的某处,照耀着伊阳落寞的背影,让我再次看到了他,兴奋不已,欲追上,猛抬头,我却不在黑夜中,场景转换,看到了伊阳躺在血泊中,死寂般的睁大眼睛望向我,不曾眨眼。
怕了,怕了,我是真的害怕伊阳会在我的眼前消失,或者我更怕的是,伊阳有一天死在我的面前,未等到我们白发苍苍,早已止步于青春,停滞于青春,我怕,怕呀!
“丫头,到底怎么了?”顺着声音,猛地惊了一下,他紧皱眉头,眉宇中,看到了还未经世孩子般的纯洁,掺杂着一丝丝的焦急,不是倒在了血泊了么,不是没有呼吸了么,不是血染了我一身了么,怎么还能着蓝色之裳安静地守在我眼前呢?我伸出食指渐渐地靠近伊阳的鼻尖,一股股暖流扑来,才知这不是梦,他还活着呢!活着呢!不记得是笑着笑着就哭了,还是哭着哭着就笑了,泪在眼中打转儿。
没过多久,周围围上来了很多人,擦着眼泪,逐渐拭去了眼角的模糊,才看清全是同学,伊阳,寒雪,萦萦,晨轩,栓乐,脸上均是写满了莫名其妙的不安,甚是夸张。“牧梓,你怎么了?”大家出奇般的异口同声,许久我才回过神来,低着头说,“我做噩梦了。”
“切,原来是白日做了梦,怪不得难得花痴地摸伊阳的鼻子,嘿嘿,梦里都是反的,咱们的牧梓矜持着呢!”栓乐很严肃说着,一副很明了我梦之所见的姿态,于是大家不怀好意的散开了,仅剩下伊阳,他站着,很高很高,我需要仰视才能触到他的眼神,突然又想起我梦里许愿的画面,想到了星星哗啦啦的划过,不禁笑了起来。
不容我再说话,他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伊阳,干嘛去!”突然感到窘迫,我很少被他拉手,更何况当着同学的面,他动作很轻,但我反应大了些,从座位起来时右腿磕到了桌角,有点疼,边揉着边跟着伊阳往前走,我想,不挣扎是我本能的选择,如果他要跳悬崖,我会不假思索地跟随的。
突然间又想到了曾经有一次,伊阳他们篮球队打赢了比赛,聚完了餐,跑到KTV,K歌。我本是五音不全之人,再加上一女独处在男人堆里,有点不好意思,拘束的很,于是躲在角落里静静的望着屏幕,目光不曾转移,以至于面面切换成不良场景时,我慌得不知道要望向哪里,总不能彰显自己的心虚吧!
刚想挪动身体,伊阳坐在了我的旁边,不说话,很近很近,头渐渐的靠向了我的肩膀,适才的不安感觉深深加重了,呼吸变得短促起来,双腿并拢,不知如何是好,身子很是僵硬,他仅仅是把头看见了我,头发柔柔的,竟有一股薄荷的清新的味道,一直很安静,熟悉的体温传递给我,融化了我内心的不安,竟让我很想依赖,恨不得一辈子这样。
此刻,他拉着我的手,竟也有想要依赖一辈子的感觉,安全,不害怕,内心不再虚浮,犹如在危难之时摸索到了一根救命草,遂又紧紧的反握住他的手,静静的跟在他后面。
原来是到了水房,他说,“丫头,洗把脸吧!眼都哭肿了。”言语中渗透着很浓的关心意味,或许无论伊阳说什么,只要他给的,我都乐意接受,这是爱情吗?我“奥”了一声,洗起了脸,水凉凉的,刺激着皮肤,却没感到冷,浑身轻松了很多。
“擦擦吧!”他递给我纸巾,“心心相印”的,我最喜欢的一款,他知道我喜欢,所以他也喜欢。记得某一年的情人节前夕,我俩偷偷爬墙跑出学校逛超市,电视里正播放各种专属情人的产品广告,唯有一款打动了我,“水晶之恋”,它说,“明天的明天你还送我水晶之恋吗?”当即跑到果冻专柜,望着水晶之恋,说“如果有谁送我水晶之恋,我就嫁给他!”伊阳跑过来笑着说我傻,天下能送水晶之恋人大有所在,不可能一粒水晶之恋就把自己的一生葬送出去,傻子也可以送,惹得我抓狂,恨得牙痒痒,没想到第二天情人节,我这个不是他情人的孩子收到了不是我情人的他送给我的情人礼物,而且还是我信誓旦旦想要嫁出去的定情物--水晶之恋,当时内心一片澎湃,热血翻滚,羞得低着头,某人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得离开了,至今未提当时他是以什么样的身份送我“水晶之恋”的,也未问我是以什么态度接受他送的礼物,总之暧昧不清。
不禁又笑了起来,原来回忆这么美好,甜蜜地可以腐烂。
“丫头,笑什么,一会哭,一会笑的。”他身子靠着门口的墙上,望着我,目有童瞳,清澈如水。
“我想到了以前。”扔掉了纸巾,拨开粘在脸上的头发,逐渐看清了他,“伊阳,我们没在一起的从前,我们很开心,不是吗?怎么一切都变了呢?”
他身子怔了一下,贴在墙上的左脚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常态,没有说话,或许他也想到了这些,自从生日当晚决定要和伊阳在一起了,我们就未曾开心过,拥抱在一起,被主任抓到了,之后莫深被开除,寒雪误会,未曾好好相处,我们又选择分手,很多事情凄惨地悲凉,太多的无奈了,然而,我们认识的当初不是这样的,我们都是开心的孩子,他静静地站在柳树下,我小心翼翼地向前打招呼;他开心的打着篮球,我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他的周围,漫无目的地晃荡着;他明媚的生活着,我躲在暗地里爱恋着,之后他接受了我,我成了他普通朋友;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份情谊,恩,一切均是明朗的,回忆的思路太清晰了,不忍心打破,亦不想再主动提起,害怕我们曾经的美好,一溃即败,遁隐无存。
如今把分手前分手后的故事一对比,才想起竟是如此的泾渭分明,不着痕迹地刺着最柔软的心,天壤之别,有谁可以轻易接受此间的打击?
他皱了皱眉,紧锁的眉宇中写着不安与浮躁,“我们力不从心呀!”我无言以对,深深地叹了口气。
“头还疼吗?”他走向我,拨开我的头发,轻轻地问,原来他还是了解我的,知道我容易头疼,知道我趴在桌上是为了减痛,知道我喜欢用凉水刺激脸部,知道我也力不从心,如果已经知道力不从心,是否要学会放弃?可是要放在哪呢?明明心有所属了,眼里还能容得下别人吗?总是告诉自己如果得不到他,我就要放弃,可是真的放不开。退出一步,端望着他,一袭蓝色风衣映入眼帘,明明已到初冬,大家都选择黑色系,他依旧着蓝色,这样在人海中很是扎眼,因为瘦削,更显得身材的修长,露在外的皮肤若凝脂,娇嫩欲滴,不似女生胜女生,也不乏男生的强势,貌似闷葫芦一只,但在关键时刻可以挑起大梁,担当主力军,看的人赏心悦目,看武侠小说常道“天下男儿皆薄幸”,轻轻的触摸他的唇,薄薄的,软软的,原来他也是薄唇之人,那么,他薄幸么?
“伊阳,我很好,不要担心了。”毕竟还是学生,醒悟过来之时,忙收回落在他脸上的右手,呵呵,越界了,万一又被哪个主任恰巧碰到了,我和伊阳岂不是又要面临开除的下场呢,原来古代早些年龄结婚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豆蔻年华之时就可以和喜欢的人长厢厮守,真幸福呢,前提是,二人两情相悦。
“我梦见你了。”
“梦里的我,没有欺负你吧!”我本以为他会问我梦见他什么了,这厮真是个怪小孩,思维总是与众不同,俏皮地眨着眼睛,很是诡异。
“你不会欺负我的。”
“是。”他回答得斩钉截铁,一副很严肃的模样,听得我瞠目结舌,看得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神,“放心吧,我永远不欺负你,我要看到你笑,看到你不封闭心了,看到你坦然面对阳光了,敢于面对现实了,其实世间有很多的美好,不要沉浸在自己营造的童话里,丫头,只要你努力,敢于改变自己,总有一天你会释然的。”
我点头,我并不是开朗的孩子,你会看到我笑,但我总溺在悲伤中无法自拔,你会看到我滔滔不绝的讲故事,但你听不到我内心的讲述,有些事,我不喜与人语,于是一直压抑着内心,不曾真正的释怀,即使是喜欢伊阳,我也是选择默爱,不是没有过想要放弃伊阳,不是没有挣扎过,爱一个人要等他多久?有多久才可以放弃?直到不爱吗?可是他一点点的温柔,便令我毅然决然的回头,回到他的身后,继续守候,如果一直爱着,那么就一直爱下去吗?能看到等待的尽头吗?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死心得等,于是告诉自己,我不放弃了。我决定爱,可是怎么爱呢?雪曾经告诉过我,如果你不告诉伊阳你喜欢他,他怎么会知道你的心意?如果你一直沉默着而不是做一些与别人不一样的行动,他怎么会从茫茫人海中寻觅到你,更何况我们仅仅是普通人。
于是,我一直默默的喜欢他两年,真正的和他在一起却只有一个月。总是埋怨伊阳不懂我的心意,其实是我从未让他懂过,守株待兔般的付出,何时能开花结果?谁知道呢?与伊阳分手了,是我的活该,得之,我幸,不得,是我的命吗?有一次伊阳送给我和寒雪两盒“金帝”巧克力。如烟盒般的包装,很是稀奇,但因为同为一个牌子,我不加区别随手扔给寒雪一盒,那厮拿着“烟盒”爱不释手,反复翻转,突然转到一面,她念了“Onlyforyourlovedones”(金帝巧克力送给最爱的人),当时的反应只是觉得我的那盒也应该有此语,倒腾来倒腾去,仍没有发现,仅写着“极致纤薄,可可醇香”,失望地躲开寒雪,那厮大脑未发育完整,偏偏喜欢犯傻要刺激我,抢过我的“烟盒”也寻那几个字,最终幸灾乐祸地嚎叫,“你命中注定不是某人的最爱,我白捡了这个机会,得来全不费工夫,美人自动投怀送抱。”明明知道寒雪在打趣我,却很是在意,当作天大的讽刺,不甘心伊阳不属于我,仿佛他应该就是我的,不容许拆散与分离,更不允许世界与我分享。
低头想着这些再抬头时,竟看到了伊阳眼底有一抹笑意,“你笑什么?”我不想看到他笑,三分真心七分幸灾乐祸,嘲笑我走思呢?
“哈哈,没什么,你仍在走私鸦片呢?生意怎么样?我也没中毒呀?莫非身在我这,心在别人身上?”
“嘲笑我?我就这幅德行?看不惯拉到!”偷偷鄙视他!
“大小姐,奴才怎敢,巴不得天天守着您,捧着您,孝顺您,把您哄笑呢!莫把我的一片良苦用心当成了驴肝肺。”
“就知道贫嘴。”我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突然诧异起来,这可是专属他的举动,却见伊阳呵呵笑了起来,很是满意的表情。
“伊阳,别笑了,我怕呀,昨晚梦见你了,梦见你出车祸死了,浑身是血。”
“傻丫头,梦都是假的,反的,既然你梦见我死了,那我肯定是长命百岁,别担心了,啊,听话。”声音低了下来,有些许的温柔,不是没有心动的。“恩,我不怕。”
“如果两个人都要放弃,我们就真的完了,我一直在问那么爱你为什么,可是我找不到原因,恰巧就是遇到你了,仅仅是出于本能的想要保护你,才断然的不敢放开你,那首《汉乐府》唱‘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雪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那一部电视剧,还记得小学看《还珠格格》,紫薇对尔康说,‘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当时年少只觉得念着朗朗上口,后来才知与相悦之君白头偕老,才是最大的幸福,即使死了,也要爱,可是如果你执意的要放弃,那么,至少我还在坚持着,我们就还有在一起的机会。”
他说话不温不火,细语般缓缓而来,我的心不大,真的抵不住所谓的“温柔乡”,内心激动得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我很容易怯场,只如小鸡啄米般的点头,恨不得抛头颅证明我的本意。
“我不在乎你多久能释怀,我也不在乎你多久能重新接纳我,我能等,只是,你要知道,不要让我等得不明方向,即使我真的如你梦中一样出车祸而死,请在我死之前,告诉我,你在乎我。”
“你说什么呢?”我真的害怕梦中场景会不声不响的出现在现实中,也害怕有人向我提,即使信唱了“死了都要爱”感动了我,可是我真的不敢想象会有一天爱的一方死去了,剩下的一方会怎么办?怎么会有力量与勇气继续存在呢,“伊阳,咱不提这个梦了,就当我从没梦见过,好吗?你要好好活着,答应我!”
伊阳刚想再说些什么,竟被过客打断了,有人说,“秦奉孝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