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今生梦 断肠 第03章 离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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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掌握陆氏已经四年了,想报的仇也都报了,这阵子姚爷要我到机场接一个人,一个国际通缉犯,泰国最大的军火毒品走私的头头,四年来对姚爷的了解,他手上有很多像我一样被他掌握的不大不小的商家官员,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二来他就是喜欢看我们闹来闹去的。到最后心甘情愿的做他手上的一颗小棋子。
我知道此行凶险,但是我一点也不害怕,四年来我已经做了很多以前我认为自己不敢逾越的事,我早不是当年的那个私生女了。虽然现在我拥有了我一直最想要的,才发现,我想要的不是这些,我变得一无所有,一切都回不去了,我想起了外婆,她告诉我我没有爸爸妈妈,想起了李叔,我很小的时候他就一直照顾我,我一度以为他就是我的爸爸,想起了浩哥,他干净的脸上荡漾着阳光的笑容,他说我是他见过最听话的女孩子,我问他,为什么我那么听话,爸爸妈妈却不喜欢我?哥哥常常欺负我?我们坐在阳台上,看着夕阳落下,晚风吹过。他轻轻拍着我的头,像外婆拍我的头一样,“他们不是不喜欢你,他们是怕把你宠坏了,宠坏了就不是好孩子了。”我乖乖的点点头,听浩哥给我讲他和姐姐在学校的事。
今天我又坐在阳台上,没有了夕阳,月亮照得世界雪白雪白的……入冬的风很冷,旁边没有了给我讲故事的人,真的很冷很冷……
我穿上大衣,开车出了门,月光很亮,不用开灯都可以看见路的那种亮,路边有人种了好多菊花,我停下车,连根拔了几株漂亮的放在车厢,继续开车到了郊区墓园。
我拿着菊花进了墓园,月光冷冰冰的,一排排墓碑也是冷冰冰的,地下长眠的人啊,你们可曾想念过你们的亲人?世上是否有一个人因为你的死而忏悔一生?我到了浩哥的墓前,看着上面有点泛黄的相片,相片上的人还依旧微笑着,一脸阳光。
我徒手在墓旁的草地上挖了几个坑,把几株菊花埋进土里,“浩哥,可能我再也不能来看你了,这几朵花如果凋谢的话,来年还会再开。”我拍拍手上的泥土,坐到碑前,用脏兮兮的指尖摩挲着他的名字,一笔一划。“浩哥,我真的错了,我该永远当个乖孩子的,那样你也不会死,对吗?”我把头靠在墓碑上,就像小时候靠在他肩膀上一样,“现在所有人都恨我,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只是可以像姐姐一样靠在爸妈身上撒娇,不要叫我杂种、妖孽,我一直都很努力很努力的做一个好孩子,可是他们都不接受啊。我没有勾引你,我也没有要跟姐姐抢你,为什么连姐姐都不相信我呢?我真的很失望,我最崇拜,最尊敬的姐姐都不相信我……我真的很伤心,很失望,所以我跟她说我有了你的孩子,呵呵……她竟然信了。”天好冷,我拉紧身上的大衣,像个疯子一样自言自语:“我一直想有个哥哥,像大哥对二姐那样的,下雨的时候背我,有人欺负我的时候帮我出头,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妹妹是我最爱的人,她刚满月的时候林妈把她放在我怀里,好可爱啊……白白嫩嫩的,小手抓我的头发玩,大大的眼睛看着我……我好开心,我有妹妹了。妹妹,我真的好喜欢她,后来他们都不让我抱妹妹了,他们说我会带坏妹妹的。我伤心了好久好久,那天我看到刚学走路的妹妹在花园玩,我想走过去看看她。没想到她摔倒了,我赶紧跑过去想扶起她,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我捂着脸看着陆敬安把妹妹抱走,听他骂杂种,我第一次没有哭。我就是一个杂种,她为什么还要把我生下来?”眼泪肆意的流下来,也顾不得去擦,依旧自言自语道:“连妹妹都叫我妖孽,我真的活得真失败呢!”……
“我想,如果我有出息了,当家做主了,他们还会那么讨厌我吗?所以我归顺了姚爷,他帮我当上了陆氏总裁,现在我的愿望是达成了,如果现在我死了的话,我也都打点好一切了,大哥的事早已经摆平了,二姐我会告诉她,我是骗她的。如果我没有死的话,我也会永远离开陆家,让他们好好享受天伦之乐……浩哥,你说我这样做对吗?”我躺在墓边,看着圆圆的月亮,想起我躺在草地上听姐姐和浩哥讲星座、银河、宇宙……今天晚上没有星星,只有月亮,又大又圆的月亮……
次日早上,W市机场。
我穿着厚厚的大衣,把自己裹在里面,站在贵宾通道等了近一个小时,泰国到W市的飞机早该到了,怎么还没有出来?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才看到通道尽头走出来一个人,黑色的大衣,两手插在口袋里,头光光的带着一副墨镜,黝黑的脸蹦得紧紧的,标准的黑社会老大造型。他走过我,我忙上前用英语问他是不是波南拉先生。那傲慢的男人冷哼一声,便迈着大步往出口走去,我只好小跑跟上,什么人,是男人也得看我一眼,何况我也算是个美女。
出了机场,看到章叔站在停车场向我招手,我刚想追上去告诉波南拉先生车在那边,几个特警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枪指着波南拉,他立马停下了脚步,害得我差点撞上他的后背,没待我反应过来,他已经一把将我掳到他胸前,粗壮的手臂横在我脖前,不知道何时他已经拿出了一把小型象牙手枪。我暗自叫苦不堪,早知道是当人质的差事,随便找个人来就行了,何必要我亲自出马,枉费我还开了马力超强的跑车来准备开逃。
“把枪放下!不然我就杀了她。”波南拉的鸭公嗓子震得我耳内嗡嗡做响,不过普通话说的还挺标准的嘛。他手上的枪又用力的抵住我的头,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靠!我暗骂道,你要杀就杀,那么用力干吗。现在可是在演戏啊!
“把枪放下听到没有!”波南拉迅速的朝一个警察开了一枪,没等他门反映过来枪又指着我的脑袋了,“让出一条路来,快点!”几个警察对视了几眼,弯腰把枪放在地上,默契的分开站在两边,波南拉挟持着我上了一辆黑色本田,司机飞快的驶出机场钻入车水马龙的路上,很快把尾随的警车甩在后面,不见了踪影。
我还被他挟持着,动也动不了,就这么僵持着上了高速公路,过了几个出口,司机停下车,示意我下车。我现在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我乖乖的下了车。高速公路唉!离服务区还有一公里多,你们不会叫我走过去吧?
我倒霉被人丢在路上,只好打电话叫章叔来接我。把脖子上的丝巾取下,僵持了那么久,脖子都快断了,刚伸手想揉揉脖子,手一松,丝巾便随风飘了出去,落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小跑过去捡起来,还未站直,一辆红色的桑塔纳迎面撞来,巨大的响声贯彻耳膜,我随着冲击力不知道飞了多远,才重新感受到地面的灼热,在我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朦胧间看见了熟悉的车牌,看到了车上熟悉的面孔。
我已经感觉不到痛了,但我却听得到他们在说话,我睁不开眼睛,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听到妹妹说不要怪她……我还在想姚爷要我在陆家运货的码头帮他收一批货,我知道不是什么好货,但是凭陆家这么多年的老面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做成了我就不欠他的了。
我不敢再回想昏迷前看到的那一幕,心里渐渐明白,那熟悉的车,熟悉的号码,和熟悉的脸,我怎么会认错?难道我真的罪无可恕了?
真的是你么?妹妹?我吃尽了苦头活到现在,却死在我最疼爱的妹妹手上……是报应吗?我感觉到温热的眼泪从我眼睛滑下,听着医生给我抢救,再缓缓沉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自己能动了,我坐起来,发现混身都好好的,一点都不痛,是我在做梦吗?我还穿着那件厚厚的大衣,手上还握着那条丝巾,一看周围,我是在病房里。奇怪了,我不是出车祸了吗?怎么一点事都没有?我下了床,走到门口想打开门,可是,我的手却触不到把手。。。我心一凉,难道我死了吗?我惊慌的回头看了一眼,另一个我笔直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身上插满各种管子……
最恐怖的梦就是有一天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死了。我想我一定是在做梦,我躺到床上,和我叠合在一起,又坐起来,发现我还是回不到我的身体里去了……我又躺下,告诉自己,睡一觉就没事了。可TMD这种情况谁睡得着啊!
门被打开了进来了两个护士一个四眼医生,他满脸的青春痘,他用手翻翻我的眼皮,接过护士手中起搏器,给我做了两次电压脉冲。旁边电脑上的曲线渐渐变成直线,他们开始拔出插在我身上的管子,一个声音响起:陆琳弈,抢救无效200X年12月06日凌晨两点24分宣布死亡。
我疯狂的想抓住他们,告诉他们我还没有死,我还在这,可是我的手穿过他们的身体,他们也听不到我的叫唤。我看着我的身体被推走,就好像浩哥那样被他们推走,然后长埋地下……
我是做好一死的准备,可我没有想到我是被车撞死,还是被,被我妹妹……撞死……
我傻傻的在医院飘来飘去,想着妹妹撞我时的那个表情,让我心寒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