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风云骤变 第七十二章 灯火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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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京依旧是那个赋京。无论在这片土地上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无论外面怎样兵荒马乱,裂占割据,怨声载道,只有赋京的百姓,生活在天子脚下的人们,永远安居乐业,日日沉醉在歌舞升平,大肆挥霍,只争风月。
“我先去找客栈。”陈珏说道。然而当她正欲离开时,却被唤住了。
杜少楸突然道:“你……”
她回头,“怎么了?”
杜少楸问:“……你不问我为何带你来赋京?”
陈珏一愣,半晌,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为什么?”
她笑笑,回答道:“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对吧?”语罢,她看了一眼杜少楸,竟仿佛毫不在意似的转身走了。
然后当面对这他的时候,陈珏的眼泪却像是要决堤。为什么不问——因为问了,你也不会告诉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从来都是…我追着你的影子…到处找你却到处也找不到……
“很重要的事情吗……”杜少楸听了她的回答,缓缓抬头,望着天上飞过的飞鸟,一声悠长的叹息,“……也许吧。”
“老板,来两间客房。这是房钱。”
客栈的掌柜问:“姑娘准备住多久?”
“这个……”陈珏沉思,于是道,“暂时先住两天吧。”
“那就给您二楼的两间房,紧邻的,怎么样——小吴,给这位姑娘带路!”
“好嘞——”
人来人往,尘起飞扬。
他站在人群中,面容平淡,漠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却丝毫没有沾到尘埃,宛若下凡的谪仙,俯观世间。
“哥哥……哥哥……”
一个女童站在身旁,踮脚张望着他。她头上扎着两个发髻,笑起来两个浅浅的梨涡,活泼极了。她望着杜少楸,一双明亮的眸子里满是天真稚气。
“哥哥哥哥,姐姐叫我把这个给你!”
她伸出小手,手里小心翼翼地捏着一块玉佩。那玉佩纯净透亮,隐隐泛着异色光,不似人间物。
杜少楸眉头一凛,极少看到他如此色变。
“她在哪里。”他只静静地看着那块玉,问。
女童笑得灿烂天真,“如果哥哥想见姐姐的话,就跟我来吧。可是……”她忽然迟疑了一下,神情落寞下来,“哥哥若走了,和哥哥一起来的那位姐姐一定会伤心的,怎么办呢?”
杜少楸怔了怔,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知他是否是真心在意陈珏的心情,在意陈珏在发现他不辞而去之后的反应,他只是缓缓地用力握住了玉佩,清秀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无论是愧疚还是无情。
“带我去见她。”
女童笑了,整个眼里都有了光彩:“果然哥哥还是最喜欢我的姐姐了!哥哥请跟我来吧!”说着她转身,蹦蹦跳跳地往前去。
她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显然是对街上的事物很新奇,但好奇的同时却也在认真地带路。杜少楸跟在她后面,也不理会她,只是跟着走,还想着什么。
于二人不远之后,陈珏默默地跟随着。她方才回到街上,正巧看见杜少楸跟着女童离去。她心里虽纳闷,但也隐隐猜出了是什么原因。
……一定是她来找少楸了。
除了她,再没有其他人能让少楸如此紧张在意。
女童终于将杜少楸带到了一个园子。这园子坐落在巷子里,有些偏僻,但也幽雅。园上书有两字“别秀”,娟秀干净,明显出于女子之手。园中传来淡淡香气,像是荷花的香气,然而在这季节里却不应该荷开。
女童小跑进园子里。蜿蜒小路后果然是一大片荷塘,只是塘中荷叶残败,塘水死沉,一片荒凉。塘边是一方小亭,亭中有位粉衣女子在抚琴,琴声流出,一如高山流水,一如莺转雀啼,委婉动人。
“娴姐姐——娴姐姐——”女童十分开心地闯了进去。
“阿蛮乖。”那女子仰起面来,只见她眉眼之间,温婉柔丽,气质之成,浑然天生雅致。粉群飘袂,翩翩如仙,举手投足间又不失贵气,贵而不俗,雅而不媚,如画中之人走出,亦像是美人入画。
“桂花糖!”那叫阿蛮的孩子手捧着女子送来的糖开心极了,一阵雀跃,又欢呼着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