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忘了，我也姓方。”方尔雅阴郁地回答。
    “咳咳咳，就算他们把我赶出一新，就算把我流放到国外，就算我现在只剩下半条命，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咳咳咳，我既然姓方，我就在方家布有我的眼线，再不济，我也能从我那依然留在方家忍受屈辱的母亲那儿探听到不少消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们认定我已是一个将死之人，咳咳咳，再也威胁不了他们，他们这才放松了对我的警惕所致。”
    吴天纵点点头，这个理由站得住脚。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方家兄妹在方家嚣张跋扈、树敌不少，方家肯定不是铁板一块。方尔如是难对付，可奈何有一个猪一般的队友方尔中，什么事情到了方尔中那里，说好听些就是徒有匹夫之勇，说难听些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再坚强的堡垒都害怕从内部被攻破。一旦事有不密，再周密的计划、再犀利的攻击，都会功亏一篑。
    方家兄妹可能打死也想不到，那个被他们无情斗垮并身患绝症的同父异母的弟弟，竟化身成了一把刺向他们心脏的匕首。这把血淋淋的匕首早已撕下了亲情的外衣，唯有仇恨和怒火将它淬炼得无比锋利。
    吴天纵暗暗感叹。这该是多大的愤恨才能让亲人反目、让骨肉成仇。凭直觉，吴天纵绝对不相信方尔雅只是简单地被方家兄妹赶出一新、驱逐到国外那么简单，这其中肯定有更大的过节、更不为人道的隐秘，以致他们之间不共戴天！只是每次涉及这个问题，方尔雅总是避而不答，吴天纵自是不好一味追问。
    吴天纵看看时间，视频通话差不多接近一个小时，应该尽快让方尔雅休息了。
    “好吧，那就先谈到这。尔雅，很抱歉又让你回忆起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你这个病需要多休息，心情开朗些，再积极配合治疗，奇迹随时都可能发生。反正无论发生事，尔雅，你并不孤单，你还有我们这些朋友。对了，今早我去了老胡小馆，你还记得老胡吗？那个岁数比我俩都大，却成天做我俩跟屁虫的老胡。”
    “记得啊，那个一上课就糊里糊涂，一下课就倍儿精神，咳咳咳，成天净爱捣鼓做饭炒菜的那个傻小子呗。”一提起年少时的趣事，方尔雅的脸色也好了不少。
    “我还记得，你成天不是撺掇着他帮你做好吃的，咳咳咳，就是密谋着让他给你准备好喝的，可人家一遇到抄作业、考试想打小抄的事情，咳咳咳，你哪次不躲得远远的，哪次不把我推出来替你受过，可偏偏那傻小子依然对你死忠死忠，咳咳咳，当定你的小跟班了。”
    “哈哈哈，你说话可得凭良心，每次他做的好吃的好喝的，我哪次少得了你？”
    方尔雅也难得地笑了一下。
    “你别说，这个老胡现在还真做了厨子，一个大厨。他在W市开了一家很不错的私房餐馆，做出来的东西有模有样的，我时不时就会去吃一顿。”
    吴天纵看方尔雅拿起杯子喝水，神情貌似轻松了不少，便顺口多说几句。
    “今早，你猜我带谁一起去吃的？”
    “谁？”方尔雅问。
    “欧阳浩宇。”
    方尔雅的杯子倾斜了一下，水差点洒出来。
    吴天纵紧盯着方尔雅，却没有看到任何表情变化。
    方尔雅喝完水，把杯子放回桌子。
    “这么说，你们有进展了？”
    “幸不辱使命，有些进展。”吴天纵继续紧盯方尔雅的一举一动。
    “那要恭喜了。”方尔雅神色如常。
    “好吧，”吴天纵收回目光。“你那边应该是深夜了，好好休息，造梦工厂那边就拜托你了，一有新消息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放心，我会的。”
    视频通话结束。
    吴天纵第一时间拨通了与父亲吴英豪的电话。
    “老爸，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向您汇报，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把奶奶也叫上。”
    平时吴家那位老太太远在国外，吴天纵可以先斩后奏，事后请示，可现在老太太回国了，就在青湖别墅坐镇着，再商量如此重大的事情他不可能绕开老太太。
    吴英豪略微沉吟。“好的，那下午我们一起赶回清湖别墅，晚饭前与你奶奶碰头。”
    “好。”
    吴天纵放下电话，走出办公室。
    按惯例回避在办公室外的向文然迎上来。“方尔雅怎么说？美国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详细情况我回头告诉你。现在你马上去办一件事。董事会不是通过了免去方尔如一新物业发展公司的法人代表、总经理职务，由你接任的决定了吗？你马上亲自去办理相关手续，越快越好！”
    “这么着急？现在风声很紧，草木皆兵，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各界紧盯着。如果这时候去办理更换法人的手续，即便不是直接宣布那家即将成立的新公司的消息，恐怕也会从官方渠道侧面证实了一新集团马上发生重大变动的传闻，势必引起更大的恐慌。这事是不是需要缓缓？”向文然提出异议。
    “不能缓。不仅不能缓，还要加快办理。”吴天纵斩钉截铁。
    “我给你一天时间去办理相关手续，明天我需要你作为一新物业发展公司的新法人代表、总经理立刻秘密签署一份承诺函，一份给造梦工厂董事会的承诺函。记住，这是绝密，谁都不能告诉。”
    “明白了，我马上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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