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章 夜未央(五)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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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墨即将成亲,言聿知道。
    知道,却阻止不了。他如今还被困在这儿逃不出,每天面对着那些骇人的毒蛇,言聿只能把头埋进怀里,狠命地吞下无助的泪滴。
    他成亲了啊,她也是妖。
    七日之期,眨眼就到。
    泽凉洞被凉玉大手一挥,里里外外都成了红色,煞是喜庆。
    为妖,许多事情就是省事的多,即墨看着被凉玉布置好的洞穴,无关痛痒的一笑。
    新房内,红烛高照,喜床上红枣花生桂圆瓜子铺了一床,桌上金樽醇酒,水果糕点,一应俱全。
    凉玉将自己的青衣换成了红色,本就妖孽的脸,如今更是魅惑至极,一颦一笑,风情万种,尤其是那双眼,泛着水泽,勾魂摄魄的潋滟。
    这要换作旁人,早就被迷的七荤八素了罢……
    隔壁,即墨着了件红色的中衣,神色淡漠地看着桌子上叠的整整齐齐金纹喜袍,玉手不着痕迹地抚上腰间玉带。
    今夜,他定要让他的阿聿平安回来。
    凉玉,凉,玉。
    心中默念时,前方敲门声响起。
    “夫君,阿玉可以进来了吗?”
    即墨前去开门。
    “夫君……穿上红衣也这么好看!”凉玉一进屋内,便细细打量即墨,“夫君当真称得起俊美无双四字!”
    即墨依旧浅浅不置可否,而是道:“你不是说,要替亲自我穿上红衣?”
    “哦,是呢~”凉玉忽然记起,两朵红云飞上脸颊,“夫君真好,竟然记得阿玉曾说过的话!”话落,转身拿起喜袍,开始为即墨穿戴。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记得。”即墨配合地伸开双臂,嗓子里似乎含了一池春水,徒惹人悸动不已。
    凉玉一直低着头,脸烫的厉害。
    “夫君好高,阿玉竟然才及夫君肩头~”离近了,凉玉才发觉这个事实。
    “这样很好。”即墨应道,喜袍已经穿戴完毕,趁凉玉还未起开,即墨顺势将人带进怀里,“这样的差距,几近完美。”
    可不是,凉玉的脸正好倚在即墨的心口,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凉玉恨不得将红透了脸彻底埋进去。
    “害羞了?”
    “夫君~”
    即墨抚上凉玉的发丝,无言感受着怀里冰凉的温度。
    “夫君,阿玉今后要给你生好多好多小蛇!”
    即墨动作一顿,在凉玉看不到的地方强颜道:“好。”
    “夫君,我们拜天地吧,吉时到了没?”凉玉鼓足勇气扬起小脸问。
    “你可有高堂?”
    “这……没有……”凉玉忽然犯难了。
    “那便不拜了!”即墨说的干脆利落,“左右不过是一个过场,何须在意?”
    凉玉的脸色霎时不太好看。
    即墨看得出来,于是紧接着道:“喝了合欢酒,我们便是真正的夫妻,夜色已深,早入春宵,岂不更好?”或许到最后,带着满满的挑逗意味。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即墨心里是有点没底的,这话,这口吻,他都是实打实的第一次!
    好在效果达到,凉玉干脆躲开即墨的视线,转身跑开回了房间。
    身后,即墨如释重负。
    沉默片刻,即墨跟上凉玉的脚步,来到她布置的新房。
    却见凉玉径自盖好了红盖头,规规矩矩地坐在床边,双手不停地扯着衣袖,显露着不知是不是故作的娇羞。
    即墨关上房门,走到桌前取过酒壶,斟了两杯。
    一步一步,像是走在凉玉的心尖上,即墨上前来,把一杯酒送到凉玉的手中,这才慢慢掀开盖头。
    “果然极美。”违心,也还是要夸的。
    可是面前人再美,也打不动他。
    凉玉再次避开即墨的视线,直到即墨挨着她坐下来,才正回目光。
    合欢酒,双臂交合,一饮而尽。
    凉玉正要替即墨卸下发冠,被即墨手势制止。
    “我觉得这酒不错,不如我们再小酌几杯?”
    凉玉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说是小酌,一壶酒很快见了底,在即墨精心引诱下,这酒,大半都进了凉玉的肚里。
    最后一杯酒递上来时,凉玉终于推手抗拒,她已经微醺,怕再喝下去,恐要现出原形来,喝酒容易误事,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酒劲有些上头,凉玉胆子也越发大了起来,抖落一床的零碎吃食,卸掉即墨的发冠后,直接推着即墨一起倒在床上,望着即墨,媚眼如丝。
    “夫君~”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先是腰带,再是外袍,没穿上多久的喜服被凉玉件件扯开,即墨不但没拒绝,还顺手帮了凉玉一把。
    待至凉玉要解即墨的中衣时,即墨出手制止,在凉玉疑惑的目光中,引着她的手到她的发顶,再到她的腰间。
    “急什么,你的衣服尚一件未退……”
    床笫间的情话最是撩人,凉玉一听,顿时羞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在即墨殷切的目光下,凉玉低着头,脱下了自己的外袍,正要继续脱时,又被即墨制止。
    “余下的,我来。”
    “夫君~”双眸迷蒙,满含春韵。
    即墨将人拉进怀里,抚上她的腰间,若有似无的挑逗动作,让凉玉霎时软成一摊水。
    “我送你的定情信物,可有收好?”即墨状似不经意的问。
    “嗯……”
    “确定么?”
    “它就在……床下的隔板里……和孔翎……阿玉……”
    后边又说了些什么,即墨没有听,手中的动作却是停了。
    这边红光似火,喜庆一片,那边却冷寂无声,黑暗阴冷。
    言聿又哭了,他感应得到此刻诗诗在做什么,心像被人剜了一块一样难受,远比他断羽时疼的多。
    他的诗诗啊……
    诗诗……
    周围的万千毒蛇似乎都陷入了沉睡,原本漫无边际嘶嘶声此起彼伏的蛇海,此刻却是风平浪静,鸦雀无声。
    言聿不知道它们缘何会如此,反而觉得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特有的宁静。
    “夫君……”凉玉不满地皱眉,“吻我……”
    即墨笑起,一双好看的凤眸看似蒙着一层雾,难见深处清明。
    凉玉看进这深邃的眼眸里,慢慢靠前,步步沦陷,想要窥清楚那层纱后的无限世界。
    面前这个人啊,是她活这四百年来见过最好看的人,精致的五官,绝世的轮廓,每一分每一寸都在吸引着她,让她想要将他牢牢锁在手中,一生一世,至死方休。
    眼见距离越来越近,凉玉鲜艳的红唇,离即墨已经不到一指。
    就在这最该亲密最不该设防的时候,即墨的笑意突然快速到达眼底,凉玉闷哼一声,唇向前再凑不动分毫。
    即墨向后拉开距离,颇有耐心地看着那张脸渐渐失去血色,渐渐痛苦的扭曲。
    抽回停在她腰间的手,即墨看了看手上的血红,冷漠地坐起身,将其悉数抿在床幔上。
    “你……你可恶!”凉玉挣扎着想要坐起,奈何后背疼得厉害,怎么使力都是徒劳,反而折磨地她直抽冷气。
    即墨默然看着那张惨白的脸:“是你活该。”
    要怪就怪,是你先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还是动了他的心思。
    将东西从腰间玉带里取出,在凉玉痛恨的目光里,即墨慢条斯理地来到桌边,将最后一杯来不及喝的醇酒悉数倒在上面。
    “竹刀……”凉玉怒目圆睁,真正害怕起来。
    难怪,难怪她会那么痛,他插在她脊椎骨上的,是竹刀!竹!
    “这,就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新婚之礼。”即墨握着竹刀,连笑都不想再维持下去,“可喜欢?”
    话落,动作利索地将它再次插在凉玉的脊梁骨上。
    “啊—!”叫的撕心裂肺。
    即墨似乎觉得不够,又掏出一把,凉玉扭动着身体想逃,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绝望地受着那又一记的灭顶之痛!
    三把明晃晃的竹刀,尽数插在凉玉的脊椎上,鲜血淋漓,夺目赛红衣。
    蛇妖并非怕竹子,而是怕竹子抽打在身上带来的后果!竹子一旦上身,会严重伤及蛇类的脊椎,脊椎一断,它们便再也无法游走,任人鱼肉。
    即墨深知这一点,知道于凉玉而言伤她的脊椎远比直捅她的心脏可怕,所以,他才会在那夜去取竹子制刀。
    好在这蛇妖道行尚浅,这一伤不仅法力使不出来,连下半身也渐渐显现出原形来。
    “无情的人类!”凉玉恨道。
    “人妖殊途,你该自知。”
    “妖?他难道不是妖吗?!”
    那只孔雀,他对他的关照太过不寻常,她好歹经历了几百年的人世沧桑,怎会看不出来?!
    “起码,我们不会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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