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林中花(三)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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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落迟来到许府门口,眸光掠过门檐上龙飞凤舞的“许府”二字,径直向前。
    守门的小厮眼疾手快的上前拦住去路:“姑娘请留步。”
    花落迟止步,却是连眼神都不屑丢给小厮,樱唇轻启,吐出的话冰冷无情:“让开!”
    两个字,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小厮一怔,讷讷道:“姑娘,容小的进去通报一声。”
    花落迟敛眸,抬手一掌震开小厮,对着许家紧闭的朱门大声道:“许清商,不想我毁了你的大门就给我出来!”
    倒地的小厮顾不得疼痛,身子早已吓得颤抖不停,脸色煞白。
    有谁能如此大胆?没有礼数的直呼公子名讳?况且还是个女子!
    就在此时,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蓝袍男子踱步而出,身后,跟着一众家仆。
    男子脸上明显有愠怒之色,冷毅的眼眸见到带着面具的女子便闪过一丝厌恶。
    “花落迟,你知不知道礼为何物?”许清商声音沉暗,有些咬牙切齿。
    花落迟不屑一笑:“许清商,在我这里,没有礼可言。”
    “果然是没教养的女人!”许清商眯了眯眼,颇不耐烦,“有话快说,说完走人!”
    花落迟对他的表情不以为意,看似云淡风轻的道:“二十年前,你我父母的一纸亲书,你别忘了!”
    话音刚落,许清商便暗了神色。她提的,是他们二人的娃娃亲。
    可是,要他堂堂许府大少爷娶一个没修养的女人?呵呵,做梦!
    “据我所知,你的父母早已离世,我的父母也已归去,这所谓的亲事,一切作废!”许清商丝毫不留情面的开口,全然不顾女子的感受。
    “你想毁约?”花落迟冷冷反问,语气危险。
    “是又如何?”同样的盛气凌人。
    花落迟冷笑一声,足尖一点,飞落许府房瓦之上:“许清商,你想毁约,我无话可说,但你要记住我曾说过的话,你敢娶,本姑娘就敢杀!”
    夜幕降临,星河耿耿。
    “即墨,几日不见,你何时收了个这等货色?”下巴被人用折扇挑起,还被像富家公子哥儿挑青楼女子的眼神看来看去,言聿欲哭无泪,内心不停叫嚣着放手!
    奈何面前人气场太强,让身为妖的言聿本能的弱下气势来,他只是洗了个澡,怎么出来后就成这样了?!
    一身骚包的红衣,快烧着了一样,魅惑的凤眸邪气四溢,说话时靠近言聿的脸,丹唇轻启,吐气如兰。
    “细细看来,长的…其实也没那么差!”
    言聿炸毛了,心道:什么叫也没那么差?!小爷我活到一千岁,也就遇到诗诗那一个让小爷甘拜下风的谪仙,你丫的算哪根葱?!虽然…你是很好看来着…
    红衣美男似是觉得看够了,像丢东西似的丢开言聿,还用嘴吹了吹自己的折扇,似乎颇为嫌弃。
    言聿内心那个火啊……
    即墨看在眼里,表情似笑非笑,末了一句“宫涅你适可而止”,了结局面。
    言聿揉揉下巴,也丢给红衣美男一个我很嫌弃你的眼神。
    “相里近来可好?”即墨斟了几杯茶,随意问道。
    “放心,有本公子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好的很!”姬宫涅唰的摇开折扇,却是不愿多说什么。
    即墨知道这人醋坛子不稳的很,便换开话题。
    “你素来喜欢山水,可知桃花谷在哪?”
    “自然是知道的。”
    “那今日要麻烦你了。”
    “好说!”
    桃花谷底,一泓清溪的源头桃花潭旁,坐落着一座古香古色的楼阁,周身尽数环绕着妖娆盛开的桃木,幽幽古阁掩映在花的世界下,难以叫人寻觅。
    美名其曰,桃花阁。
    “好美……”弗一落地,言聿眼睛都看圆了。
    旁边红衣男子切了一声,脸上有五个字:没见过世面。
    于是言聿脸黑了。
    你才没见过世面呢!这桃花谷藏的这么深,鬼才找得到啊?!你刚才不是也走错了嘛?!!
    腹诽却不敢叫嚣,言聿暗骂自己没出息。
    确实是不敢,刚刚隐身飞在天上的时候,言聿见到了这位美男的真身,不是人不是妖魔鬼怪,而是……神兽,浴火凤凰!
    再想想自己那一千年的道行,真是有点可笑,难怪气场那么强,话说诗诗是怎么认识他的?言聿忽然背后一阵寒意,觉得自己似乎黏上了非一般的人物。
    即墨刚刚从凤凰背上下来,正在那理衣袍,姬宫涅走过去道:“即墨,任务完成,爷要先行离开了!”
    “怎么,才分开这么一会儿就受不了?”即墨调侃。
    “佳人候着,姬某怎敢爽约?”说完折扇啪的一合,指了指暗下来的天色,一副你懂的表情。
    “好走不送。”这种眼神,上次言聿带来的感觉记忆犹新,即墨别开脸,眼不见为净。
    一声凤啸震天,刺目火光一闪,再无红衣男子的踪迹。
    言聿这时巴巴的凑了过来。
    “诗诗,不准备跟我解释点什么?”
    “他叫姬宫涅,九千多岁的年纪。”
    “咦~辛苦他老人家来回奔波,委实不易!”
    “……”
    “话说那一声凤啸那么嘹亮,这阁子怎的就没个动静?”
    “凡人听不见的。”
    “诗诗,你难道不是凡人?”言聿淡淡反问。
    “我……”
    恰在此时,阁楼上层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
    即墨眼疾手快,拎着言聿跃上一棵古树藏起。
    却见一位玄衣男子走到廊外,径自一个空翻到溪水旁边坐下,动作流利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
    言聿感叹着此人好帅气,又将同样穿玄衣的诗诗同那人比了比,最终下定结论,还是诗诗好看!
    出神间,突然被即墨拽着袖子下地,言聿没准备好,哇哇大叫,然后在即墨潇洒落地的同时,自己华丽丽地摔了个狗吃屎。
    “什么人?”林惜叶站起转身,沉声询问。
    即墨的笑摆的恰到好处,语气极尽的友好。
    “兄台莫慌,在下只是路过这桃花谷,觉得这里景色宜人,便携友人于此地逗留一番,不想巧遇兄台,幸会!”
    林惜叶眯了眯眼,又一声不吭地坐下。能找到这桃花谷的,必定不是泛泛之辈,眼角余光看到那个刚刚爬起揉脸蛋的青衫公子,龇牙咧嘴,似乎疼的不轻。
    倒是个真性情的人。
    莫名的,林惜叶心底一软,少了几分戒备。
    即墨拉着言聿过来坐下:“我见公子气宇轩昂,又住在这等人间仙境,想必也不是寻常人,缘何在此愁眉不展?”
    林惜叶一顿,他素来沉默寡言,又很少出谷,没有朋友,所以从未有人问过他你为什么忧愁云云,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回答。
    “恕在下唐突了。”
    “无妨。”林惜叶摆了摆手,“并非是我对公子心存芥蒂,实在是……不知该怎么说。”
    “喔?”
    “我……”林惜叶望着溪水,双手慢慢紧握成拳,“还是算了。”
    即墨一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兄台若不想说便不说,这世上谁心里没有故事,在下姓成,单名一个诗字,天涯之客,这位是在下的友人…”
    言聿一听说到自己,忍疼扯出一个笑脸:“嗨…我叫言聿…”还颇像那么回事似的摆摆手。
    即墨接话:“也是天涯之人。”
    林惜叶点点头:“在下林惜叶。”
    即墨拉着言聿站起:“林兄,相信缘分会让我们再见,叨扰多时,就此别过。”
    回去时,言聿将自己的羽扇变得硕大无比,两人就这么坐在扇面上,扇柄朝前一路飞回。
    “诗诗,不是我说,我们来这一趟有什么用啊?”
    “总归没有白来,你且耐心些。”
    阁内,八扇屏风后,一女子端坐于案台前,凝视着面前一张陈旧的信纸,久久不能回神。
    纸张有些破旧,有些模糊,只有寥寥数语,可每一笔勾勒,都能牵扯动她内心深处的那根弦。
    珠帘后,玄衣男子沉默的注视着出神的女子,身影隐藏在暗处,眼中蒙上一层轻纱,读不清明。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月上中天,繁星满缀。
    面前女子已然睡了过去,林惜叶从暗中出现,轻声移至女子跟前,一言不发的凝望女子入眠的样子。
    昏黄的烛光随夜风浅浅跃动,照耀在两人身上,晕出一片怡人的柔和。
    原来,她睡着的样子,是那样的沉静。
    眼底不觉覆上暖意,抬手轻柔地卸下女子脸上的面具,露出她淡淡的娇颜,随即取来披风,小心翼翼的覆在女子身上。
    目光无意间瞥见桌上那一纸亲书,袖中的手不由得收紧,指甲嵌入掌心带来的强烈痛感提醒着自己冷静。
    突然,女子如扇的羽睫颤了颤,似是就要醒来的征兆。羽睫睁开,明澈的眼眸略显惺忪,带着初醒的茫然。
    看到坐于桌前的玄衣男子,花落迟的眼眸刹时恢复清明。
    “分银一事如何?”询问的声音平淡无波。
    林惜叶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快得抓不住它的影子。
    “那半篇残卷,你能看懂多少?”林惜叶问。
    “参不透全部,但有了头绪。”
    “那便好,”林惜叶突然转换话题,“落迟,你有多爱许清商?”
    回应他的,是意料之中的沉默。
    苦涩如水,在心底漾开,最后卷起的狂潮,几欲将他灭顶。
    “他不值得你爱。”
    近乎用尽全部力气,凝集的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也只剩了这一句话。
    真的,不值。许清商,他不配。
    可她为何放不下执念。
    花落迟始终低着头,隐埋在暗处的眸光汹涌着常人无法看懂的复杂微妙。
    “值不值得,我自有分寸。”淡漠的话语,听不出语气与感情。
    林惜叶忽然一笑:“今日你走后,许府便传出消息,许清商要择佳人娶亲,就在这个月。”
    话落不忘观察女子沉下的神色,任由心底翻滚而来的嫉妒之意漫遍整个胸腔。
    言聿坐在窗边,看着底下的人来人往,不由得疑惑。
    “怎么今日的百姓们都这么高兴,个个脸上跟开了朵花似的…咦,诗诗你瞧那卖豆腐的王大婶,一把年纪今天竟然抹了胭脂,哎呦我的娘唉~恶心死我了!”
    即墨正在那里泡茶,闻言动作一滞。
    “得了银子,如何能不喜?”
    “银子?救济银?!”
    “正是。”
    “……乖乖~”
    “……”
    “县太爷怎么就想开了?之前不是频繁找借口往死里拖么?”
    “大概……就是想开了罢。”
    “诗诗,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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