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卸任家主(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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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戈园本身相对平静,徐老夫人却再也忍受不了止戈园又住进了一位报恩寺来的师太。
把徐莱英喊去自己院子,当着长孙徐嘉莱的面,质问道,“怎么止戈园又住进了一位师太?你让徐氏的脸往哪里搁?”
徐莱英淡淡道,“女儿我已经有一位了,再来一位也不是什么大事吧?只是···”
“只是什么···”徐老夫人厉声质问。
“报恩寺来的这位妙炎师太,其实是李氏炎君,咱们不好得罪啊,反正我要卸任了,主要是影响嘉莱不是。”徐莱英缓缓说出来。
徐老夫人浑身一震,不明白道,“你派人查过没有,这李氏炎君好好的去报恩寺做什么祭祀人?”
徐莱英从椅子上起身对着母亲和侄子说,“我查这些秘闻做什么,咱们徐氏祖训,不允许参与政治斗争,咱们只管带好部队,打好胜仗就行了。”
徐老夫人沉默一会,赶紧对着徐嘉莱道,“你姑姑说的对,以后你接任家主,一定不能参与政治斗争,否则咱们徐氏万切不复!”
徐嘉莱恭敬道,“奶奶和姑姑放心,嘉莱都记在了心里!”
徐老夫人看着长孙这么懂事,心里放心不少,对徐莱英道,“看来我得宴请这位妙炎师太了,把妙瑶也一起请上,咱们母女会会两位师太,我倒要看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徐莱英想了一会道,“可以,母亲负责陪着妙炎师太,看时机可以把嘉莱引荐给她认识,其他话母亲不要多言。”
徐老夫人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精神抖擞道,“放心,这么多年风风雨雨,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该遮,你妈拎得清。”
徐莱英道,“那就由母亲安排,另外,妙炎师太是李氏炎君的事仅限我们三人知道,如果消息是从我们徐氏传出去的,以后嘉莱不会有好日子的,切记!”
徐老夫人又嘱咐了一遍长孙,“嘉莱,听到了么?咱们三人的意思你明白的吧?你姑姑说的对,无论外面怎么传,不能是徐氏传出去的,连你母亲和老婆都不能说,懂吗?”
徐嘉莱认真道,“奶奶放心,这些轻重嘉莱晓得。”
“那就好,等奶奶安排好了,请帖也由你去送,显得有诚意又私密些,还能在李氏家主面前博个脸熟。”徐老夫人看着徐嘉莱笑眯眯道,“莱英,你去忙吧,嘉莱也跟着你姑姑好好学学。”
徐莱英带着徐嘉莱往止戈园书房去,处理徐氏族务。徐嘉莱虽然知道有师太住在止戈园,咋一进门见到两位穿着尼衣的师太坐在会客厅长廊下饮茶,脚步难免一顿。
徐莱英拉着徐嘉莱到李炎君面前,“妙炎师太打扰啦,这位便是我大哥的长子徐嘉莱,年后接任徐氏家主之位。”
李炎君看了眼徐嘉莱,“果然少年英雄,徐氏不亏武将世家。”
徐嘉莱跟着徐莱英合十行礼,手足真有点无措起来。
徐莱英望着李炎君道,“师太自便,我带嘉莱去书房处理点家族事务。”
李炎君继续喝茶,小园接上,“将军请便。”
到了书房,徐嘉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脸上都出了汗。
徐莱英拿了毛巾,又端了杯水给徐嘉莱,安慰道,“没事,只要做好咱们徐氏作为武将的本职工作即可,你姑姑这么多年也过来了,不要担心。以后有纠结难断的事,也尽可以问我。廖原你放心用,老太太也信任,荒芹我就带在身边了,至于荒藜,你跟我说说心里话,如果不想留任,我就给他安排别的出处,总归只会对徐氏和对你有益。”
徐嘉莱看着自己的姑姑,动容道,“姑姑,其实你没有必要这么急着把家主之位传给我,你还年轻。”
“傻孩子,姑姑找到了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也是时候让你独挑大梁了,你父亲也会以你为傲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别担心,你还有奶奶和姑姑护你一程。你看,李氏继任家主年纪都很轻,李炎君不过二十岁,看着形势,李氏尧君正式继任家主也就这一两年了,你也一定可以的!”徐莱英慈爱的看着大哥长子,当年太多人不理解自己,只有徐嘉莱站出来安慰自己的母亲,“奶奶,父亲确实犯了错误,应该受到法律惩罚,姑姑做的没有错。”
看着长大成人、身姿笔挺的大小伙刚刚紧张的出汗,徐莱英心里是真的感叹,“岁月易逝去,生命永传递。大哥未完成的心愿,嘉莱可以接上了,自己也该退出了!”
“嘉莱,来,姑姑把家族的事务都给你详细说说,具体规程管家都有定例,只有这些需要特殊处理的,···”,两人一直说到晚饭时间才一同去膳房。
两人刚用过晚饭,徐莱英准备回去看看妙瑶身体是否好些,又被徐老夫人请去了。
徐莱英喊着嘉莱一起。
徐老夫人看到两人一同进来,眼里甚是满意,“莱英,就安排在明天晚上如何?”
徐莱英犹豫道,“等我回去看看妙瑶身体恢复没有,腊月里一直抱恙。”
徐老夫人关心道,“请家里医生看了么?”
徐莱英很意外母亲对妙瑶的关心,“她身子亏损大,冬日总是会如此,月生的医术也是涌泉寺数一数二的,应该也调理的差不多了。就初定明天晚上,如果妙瑶实在参加不了,也无关紧要,毕竟母亲主要宴请妙炎师太。”
徐老夫人想了下,“也好,尽量也参加吧,我总觉得妙炎师太不是冲着徐氏来的,倒像是冲着妙瑶来的,她们一起的话,我好观察观察看究竟什么状况。”
徐莱英心里吃惊于母亲的敏锐,面上不显,“也好,希望妙瑶尽量能出席。”
徐莱英借口回去看妙瑶恢复情况,赶紧回了止戈园,先去右主卧拜望了妙炎师太是否习惯。
回到左主卧已经晚上九点多,月生守在床边打坐中,妙瑶已经入睡了。
徐莱英轻手轻脚去侧房洗过澡进来,月生才回到隔壁自己房间休息。徐莱英轻轻坐在床上,怕动静大吵醒妙瑶,借着微弱的夜灯,细细打量着床上纤瘦的人儿,“瑶儿,你心里一定不好受吧,李氏炎君就在隔壁,你却不能相认。”当下打定主意,一切都遵照妙瑶的意思,无论她做什么都支持。
徐莱英摸了摸妙瑶的脚,还好不凉,握着妙瑶的手放在胸口一会沉入了梦乡。
妙瑶闭着眼睛感受着徐莱英心脏的搏动,心里告诫自己,“李炎君,已过去了!眼前这颗炙热的心才属于你!”
再没有那种欲哭的冲动,是时候相见了!
第二日,徐莱英还在睡梦中,妙瑶已经起身洗漱好窝在床上玩徐莱英的手,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掰直了,又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合着握起来,摩挲着手上的老茧。
徐莱英也知道是妙瑶在掰着玩,就是不想睁开眼,贪恋一会跟妙瑶单独相处的惬意时光,睁开眼又是一天忙碌不歇,单独说话的机会都不一定有。
赖床了半个时辰,徐老夫人让管家来催徐莱英去膳堂,徐莱英才坐起来抱住妙瑶亲了一会,看到妙瑶嘴巴红彤彤的嘟着,徐莱英没忍住又亲了一会···
月生实在看不下去,提醒道,“妙瑶还饿着肚子呢···”
徐莱英赶紧松开妙瑶,从月生手里端过粥碗,边吹边喂。
妙瑶抗拒不从,徐莱英坚持又要亲上,只得乖乖被投喂。
月生合十,“阿弥陀佛,贫尼也去用早饭了···”,意思是你们慢慢恩爱着,没脸看。
等管家把徐莱英请去膳堂,小辈都吃好离开了,只有徐老夫人和徐嘉莱在等着徐莱英。
“怎么起这么晚?”徐老夫人语气不善道。
徐莱英难得面露羞色道,“母亲,嘉莱还在呢···”
顿了一下,继续说,“没耽误事情就成!晚上妙瑶应该出席。”徐莱英边说话,边端着粥准备喝。
徐老夫人点点头,对着管家道,“那就多准备一份斋饭。”
徐莱英阻止道,“不用浪费了,妙瑶过午不食,到时候泡杯茶就可以了。”
徐老夫人愣了下,“桌子上什么都没有是不是不太妥当?”
“没事,妙瑶不计较这些,省的浪费,咱们家也不多富裕。”说完,徐莱英几口就喝光了粥,吃了两个馒头,擦擦嘴招呼徐嘉莱一起去祭祖堂。
是夜,徐老夫人在将军堂宴请妙炎和妙瑶,按照尼教习惯,四条方矮桌布置在铺设的手工地毯上,徐老夫人与妙炎相对跪坐在上首,徐莱英与妙瑶跪坐在下首。
妙瑶在月生搀扶下,姗姗来迟,待脱去裹在身上的军大衣,拿下围帽,跪在一旁伺候徐老夫人的徐嘉莱似被勾了魂,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妙瑶,徐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愣神后看到徐嘉莱的样子赶紧掐了长孙一把。
别说徐嘉莱,李炎君也是被妙瑶浑身的清然之气震的不轻,跟记忆中的吴瑶完全不一样了。
魏妈也感觉到了,如今的妙瑶的确不是当年的吴瑶了,原本想挖苦念头也断了。
徐莱英早已起身等在一旁,待月生替妙瑶整理好头发,才扶着妙瑶缓缓跪坐在自己对面,也让月生一同坐在妙瑶身旁好照顾着。
小园跪在妙炎身后看着眼前的妙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跟当初在报恩别院的妙瑶完全不一样了,眼神淡然,看不出所思所想,只是一派淡淡的笑意望着徐莱英,偶尔和月生低语几句,其余时候都认真听着徐老夫人与妙炎寒暄,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坦然而平静。
徐莱英时不时给妙瑶和月生添点茶水。
徐老夫人一直关注着李炎君的一举一动,“妙炎师太,时间匆忙,老生按照嘉州素斋亲自做了几样,不知合不合胃口?”
李炎君矮桌上的五碟子素斋,魏妈每样都给李炎君夹了一筷子放在盘中。
听到徐老夫人问,李炎君不慌不忙都尝了下,合十道,“感谢老夫人的心意,很合意。”
徐老夫人合十还礼,望着妙瑶道,“妙瑶师太莫怪,莱英说您过午不食,所以只准备了茶。”
妙瑶合十道,“老夫人言重了,妙瑶入寺既养成了过午不食的习惯,能吃着茶陪坐在莱英身边,已感佛祖垂怜至极,何来怪罪一说。”
徐老夫人微笑点头,接着感叹道,“真是不容易,寺庙清规戒律多,尤其是你们祭祀人,更是难上加难吧?”
月生听到徐老夫人的话,赶紧暗中拉了下妙瑶尼衣,意思先别急着接话。
果然,李炎君沉默了几秒道,“还行,做自己认定的事情,即使束缚再多,心里也会觉得愧疚少点。此生做过太多违背佛法的事情,现在能够忏悔在佛前已算是幸运之极!”
徐老夫人听后,眼神深邃明亮,“正是此理!老生受教了!妙瑶你呢?有什么独特见解。”
妙瑶听到徐老夫人喊自己,把视线从徐莱英脸上移到月生这边,看着月生,端起杯子喝茶。
月生站起来合十行礼后,复坐下淡淡说道,“妙瑶整天担心能不能不挨饿、能不能活下去,哪有时间体会什么大道,要说有,也是前年了,漫天大雪下,空无一物的静室偏殿,终于盼来了”心上人”,解了十几年的心结,如今才能够毫无顾忌在将军面前发发脾气、撒撒娇。我说的没偏差吧?”月生偏头问妙瑶。
“一点不差,简直是我肚里的蛔虫了!阿弥陀佛,不该妄语!”妙瑶笑嘻嘻的捏上徐莱英的手指,“我可能是个最不守清规戒律的师太了,不嫌弃吧?”
徐莱英紧紧回抓住妙瑶异常纤细的手腕,“管那许多,我只认准你这个人了,我也一堆毛病的,你别嫌弃我呀!”
妙瑶和月生同时笑了出声,异口同声道,“毛病得改,不改不通过啊···”
妙瑶又补充了一句,“不改不让上床,脚也太臭了···”说完一脸嫌弃。
月生也毫无顾忌的说,“妙瑶亏你受得了,我隔着房间都嫌味重···”
包括徐嘉莱在内的其他人都被三人你来我往的说辞雷住了。
小园一脸不可置信。
魏妈则是心痛的看着李炎君。
只有李炎君一脸平静的喝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