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卷·魂牵旧梦  第1章 灵龟劫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77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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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还有比我更倒霉的人吗?倒霉到碧空万里的天气也会被局部地心雨淋到;倒霉到灵魂中了意念倾身咒,生生世世的记忆烙在脑海,挥之不去;倒霉到只要尝到“离人泪”(掺血泪的酒),就会变身成偏激狂人被身边的人当成妖魔驱逐,而尝到“离人醉”(用真心酿制的血泪酒),就会变成美丽与智慧的集合体,神力无穷,被众人当仙女般膜拜;倒霉到七次转世都不得善终,且死相难看;倒霉到最后只想为爱而生,却被俗世所累……
    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话说三千年前的某天,地府大乱,我在吸了某滴神仙泪后竟不计后果地跳下畜生道,只为去来世的路上向某恶鬼报夺转生牌之仇。当我带着记忆醒来时,竟是从一个蛋壳中出来,变成了一只小白龟,这就是我的第一次转世。
    “不二,快看,这里有一群正在孵化的小乌龟!”一个总角孩童叫来同伴。他们把五只已经孵化的小乌龟翻了个四脚朝天,又各抓了一只小乌龟在手上把玩。
    “不要抓我,快放了我!”我张着乌龟嘴却说不出人话。最后两眼一翻,装晕了。我大清早的从一个龟壳里出来,正彷徨时,竟落入了两个小男孩手里。
    “呵呵,这只小乌龟真有趣,竟然会翻白眼,别的小乌龟都是缩头缩脑的,就它傻愣愣地垂着头。”终不二把我拿到眼前打量,他手中的小龟和别的龟长得不一样,小龟的鼻梁处有一团紫黑色的云团状胎记。“青山,我爹说了明日就要搬家了,不如我们一人养一只小乌龟留作纪念。”
    “我真舍不得你走。要不等你长大了就回来娶我妹妹,我爹刚给她起了名,叫赵明儿。”岳青山的妹妹是昨夜刚出世的。他想让终不二娶了他妹妹,然后就可以一直生活在一起。
    “才不要呢!她的整张脸都皱巴巴的,丑死了。”终不二刚由赵青山带着去看过那女娃。襁褓中的女娃还皱巴巴的,看到他时还一个劲地笑着,整张脸笑得跟后街卖煎蛋的阿婆似的,丑死了。还一个劲地想让他抱,他不肯抱,就哭天呛地的,好生烦人。
    “说的也是。那就算了。嗯,我挑这只乌龟。”他挑了只活跃的小乌龟。
    “你愿不愿意跟我走?愿意的话就眨眨眼睛。”终不二对着我说。
    我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心想:与其让我在池塘里自生自灭,还不如跟着人过正常生活。于是,对着他眨了几下眼睛。
    “呵呵,眨了眨了!呵呵!道长说得没错,万物都是有灵性的。”终不二开心地把我拿在手上抚摩。
    我的乌龟生涯就这么展开了。终不二是个模样俊秀、聪慧可人的小孩。拜别邻里后,他同父亲赶着牛车搬家了,他们要从伏牛镇搬去洛邑(今河南洛阳,后东周迁都至此)的万安村。年前,终不二的母亲病逝了,他父亲便想带他母亲的骨灰回老家,从此在老家定居。
    “终不二!你记得要回来看我啊!”赵青山追着牛车喊。
    “好!我一定会回来的!”他喊完后,问父亲,“我们还会回来的,对吗?”
    终父把一枝银钗交给儿子说:“对,等你长大了就凭借这钗子回来迎娶赵家的闺女,这是定亲信物,可要保存好了。”
    终不二瞪大了眼睛,立即把银钗还给父亲,说:“我才不要。你自己留着吧。”
    “哪有你这样的孩子!做人要守诚信。”终父教育道,“你觉得赵婶婶美吗?”
    终不二从怀里掏出我这只小乌龟,放在手上喂饭粒,说道:“赵婶婶是挺好看的,但没有娘亲好看。”
    “你这孩子真是!”终父本想说有其母必有其女,等女娃娃长大了定是个小美人,但听了儿子的话,他也没话好说。心想,等儿子再大点再提这事吧,小孩子哪能理解成亲的意义。
    十五年后,洛阳嵩山脚下,山间私塾,里边有七个孩童正在听老夫子讲课。
    “终孝,你个小捣蛋,你把我的小白带哪去了?”终不二从屋外寻来。教书的夫子正是他的父亲。来到洛邑后,他父亲续娶了填房,一年后就给他添了个弟弟终孝,之后一直以教书为业。
    终孝也在听课的学生中,他笑兮兮地站起身,指着父亲的讲桌说:“爹的讲桌有些晃动,我就拿它来垫桌脚了。”
    一只可怜的王八正被垫在桌脚下,那就是我。我用龟眼瞪终孝,天天被这家伙欺负,要不是终不二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早走了。
    终不二走进课堂,把我从桌底解救出来。其他学生见了都哈哈大笑。终不二再次告诫弟弟:“以后不要这么调皮了。”
    终父说:“不二,你现在就去伏牛镇了吗?”他希望儿子前去迎娶赵家闺女,赵家已经派人来催了。
    “是。这就出发了。”他把我放进行囊里,向父亲拜别。他要出远门,习惯性的会把我带在身边。不过,他这次不是为了去伏牛镇迎娶赵明儿,而是为了去毁婚。他有一个从小就认识的仙人道长,已决定诚心向那位道长学习仙法。那道长仙风道骨、英俊不凡,乍见之下,凡是少女都会为他心动。连我这个雌性动物看到他时,都会脸红心颤。那位仙人叫做:寒修。
    到了伏牛镇,赵家祖屋里只有几个老奴,听说赵青山已经入朝当官了,前不久刚举家搬去都城镐京。无奈之下,终不二留下定亲的银钗和一封毁婚的书信便走。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嵩山上的清风观找寒修学习道法。
    “这只乌龟,你养多少年了?”我和终不二用餐时,寒修正好经过,便问。此时,我被放在餐桌上,吃着面前盘子里的饭菜,吃的伙食与终不二的一样。如此怪异的景象,自然引起寒修的注意。
    “哦,有十五年了。它很有灵性的,而且懂人性,只可惜一直不长个儿。我觉得再过些年头,它都能成精了。”
    寒修的眼睛美得让人如沐春风,充满睿智,他打量着我说:“哦,光看它的个头以为只有个把年头。”他突然用指间轻点我的额头,一股雨化春笋的感觉注入心扉。他用仙法开启了我的灵觉。
    “好舒畅的感觉。”我竟然能说话了。
    “哈哈,小白说话了!”终不二开心地抱起我猛亲。
    “男女授受不亲,不要又抱又亲!”我不自觉地小声嘀咕。以前是用乌龟叫来表达,如今,我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等到我觉悟过来时,惊呆了。阔别十五年,我竟然还有机会说话。曾经刚做乌龟时,我很不适应,有好几次差点翘辫子,可我知道每个生命都有自己存在的价值,能活着时,我绝不寻死。而且我一直记得当年的地府大战,那种混乱场面,想起来就胆颤心惊,不想这么快又回地府报到,重点是,我都还没找到当年夺我转生牌的女鬼。可我也不知道去哪找那女鬼。
    “你是雌的?”终不二惊道。然后第一次认真地检查我的性别。
    “放手,放手!”我红着脸,四脚朝天地挣扎。或许我应该直接缩进龟壳里,可惜这个乌龟功能我一直忘记使用。
    “小乌龟,你身上怎么会有我姐姐的仙气,虽然很薄弱,但经我刚才试探,的确存在。”他的姐姐就是天女尊者锦瑟。
    寒修说着广袖一挥,手中凭空多出一本厚厚的《三世书》(书中记载了每个人的前世、今生、来世),他手指一弹,我便漂浮在了半空,《三世书》自动打开,翻到我的那页。我像是漂浮在水中,在我身后一圈圈的涟漪展开,当年我跳下六道轮回的一幕出现,接着又是我吸入神仙泪的一幕,再是我前世惨死的一幕和出生的一幕,时间像是在快速倒带着。
    之后,所有景象变作一池平静的湖水。以上是我的前世。忽然,池水又动荡起来,画面中出现一只巨大的乌龟被符咒镇压在祭天台上,混浊的天际电闪雷鸣,鲜血不断地从龟脖子上流出,乌龟的眼角划落一滴清泪,双眼缓缓闭上。这便是我的今生。
    “啊——”那只不断流血的倒霉乌龟该不会是我吧!我害怕地大叫。寒修突然收功,我被重重地跌在餐桌上,龟背上隐约出现裂纹。“啊呦,痛死我了。”
    “小龟,你没事吧?”终不二立即给我查看伤势,并对寒修说,“师傅,你刚才的幻象之术好厉害啊。”当他看到小龟的前世时,心中出现异样。问寒修:“师傅,我能看看我的前世吗?”
    寒修摊开《三世书》,说:“把你的手按在书上。”
    终不二依言照做,水幕景象再次出现,画面中是一个年轻的将军手持阔刀,正在屠村,其中砍杀的一个少女的脸上有一团紫黑色的胎记,就跟小龟脸上的胎记一模一样。然后,将军像是被感动了,丢弃了盔甲,抱走了少女怀里的婴儿悉心照顾。
    最后,竟是黄泉路上,当年的那个年轻将军一身儒生打扮,端着孟婆汤说:“……我愿用三世的情换你一生的缘……”
    画面就这么消失了。
    寒修运气调息,手中的《三世书》自动消失。他闭目冥想片刻后,突然轻笑起来。我虽觉得莫名其妙,终不二怎么成了我前世的夺命将军。但还是不自觉地被寒修的笑看痴了。前世的恩怨,我一点都不计较。或许正是因为终不二前世欠了我,所以这辈子注定把我捧在手心里疼爱。
    寒修平淡地说:“看来,我与你们俩的缘分不浅。”他并没有说出,他将是杀死我的凶手,因为画面中用来镇压大乌龟的灵符便是出自他的手笔,也没说出之后数千年,我都将受他影响。另外,他教终不二法术也是有目的,他现在正在等待“日月合壁,七曜同宫”的日子,那天,他会送终不二去异时空帮他完成解救家姐的任务。
    五年后,终孝的儿子满月,终不二下山去道喜。终孝的妻子便是赵明儿。当年终不二躲在山上学习仙法,山中不知岁月过,转眼就是三年,等他回家时,得知当年退婚的事并没有成功,赵家说是赵明儿认定了这门亲事,寻死觅活不肯退婚。终父也觉得这对姑娘家的名节有影响,便把事情拖下来了。终父见了他便狠狠地训骂。但终不二下定决心不肯娶亲。最后,终父决定让二儿子成年后迎娶赵明儿。弟弟成亲时,终不二怕起事端便没有出席,不管怎么说,也是他悔婚在先,所以不敢见新娘子。可他今日这一去,依旧出问题了。
    那赵明儿是谁?她便是当年夺我转生牌的恶鬼,她在地府徘徊,就是为了寻找机会去人间找转世了的终不二一续前缘。前世,她没有得到这个男人的爱,今生,她痴情依旧。当她出生后,初次见到幼年的终不二,就确定了他是她要找的人,还是婴儿的她便认定了终不二。定下娃娃亲后,她就一直在等待出嫁的日子。可是等她好不容易嫁了,才发现嫁错了人,之后还有了孩子。看到前世今生最爱的人就在面前,但她只是他的弟妹,他只是她的大伯,她豁出一切的向他表白,然后抛夫弃子追他上清风观。
    “终郎!你在前世答应过我,如果来世我们能相遇,你一定会娶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赵明儿在清风观里大喊大叫。
    “师傅,这女子口口声声说着前世,难道我跟她真的有前世约定。”可他一心向道,只想得道成仙,然后去天上寻找一个令他在午夜里魂牵梦萦的女子。自从他的法力增进后,常会梦到一个朦胧的女子,他追着她走进一片桃花林,但是,他却抓不住她。他认定那女子是天上的桃花仙子。曾找寒修解过梦,得到的结论是:因为他的修为精进,所以可以回忆起印象最深刻的前世经历。
    “日月合壁,七曜同宫”的日子将近,这时候不能出任何差池。寒修说:“我可以借你阅读《三世书》,但无论结果如何,七天后,你必须帮我完成一个终极任务,这也是你能否修炼成仙的契机。”
    《三世书》打开了,属于他的页面上写着他的姓名、籍贯、年龄。终不二问书:“告诉我,我的前世今生。”
    《三世书》的空白卷页上突然出现文字:你的前世是个将军,犯下无数杀戮,更因宿世情缘,欠了两个女人的情,当你想挽回时,已经战死杀场。你的今生享有仙缘,宿世情缘依旧存在,但七天后,你的命盘将重新编排。
    “宿世情缘?”不就是生生世世都纠结在一起的情缘。难道我的宿世情缘就是赵明儿?终不二不由得抱怨起《三世书》:“你就不能说得再明白点吗?!”只怪他的道行不够,只能显现出这点文字,而不能像寒修那样出现幻象空间。
    《三世书》的上空突然出现一面水镜,水镜中有一个仙风道骨的男子对一只鸟儿说:“叫我日照,以后就留在我身旁。”
    然后画面中出现无数雪花和支离破碎的景象,等一切平静下来时,出现一株桃树,有个女子站在树下,很用力地刻下字句:“魂兮梦兮,不曾相忘。天上人间,无限思量。”女子透过满树桃花看向天际。接着,女子走了,桃树枯萎了。有个男子站在树下,看着花朵凄凉的凋残。
    再接着,眼前是一片废墟,男子在一座倒塌的亭子里翻出一把残破的瑶琴。另一个面容模糊的女子一直默默地陪在男子身边。
    最后男子下到黄泉,在饮下孟婆汤时,说:“紫儿,无论上天入地,我都会找回你!我愿用三世的情换你一生的缘!”他身边的那个女子跟随而去。
    “她?”终不二怔怔地看着画面上的女子,一段遗失已久的记忆重回脑海,虽然他对自己前世的身份依旧模糊,但他记起了那段叫他刻骨铭心的爱。“小龟就是紫儿的转世。”突然间泪眼滂沱,喃喃道,“紫儿,我终于找到你了。紫儿!”终不二急冲冲地跑出房外去找小龟。
    之后,终孝追妻来到清风观,他见了兄长就拔拳相向,终不二没有还手,任弟弟痛扁。赵明儿见状,前来维护终不二。终孝质问:“你为什么还护着他!到底谁是你的夫君?”
    “我从始至终要嫁的人都不是你!”洞房花烛夜是个意外,她正是因为这个意外而生了一个孩子。原先她一直以为自己嫁的是终不二,第二天醒来才发现是终孝。她之所以可以肯定终不二是她从前世寻找至今的男人,是因为终不二的左手虎口处有个蝌蚪状的胎记。这胎记是传承自灵魂的,生生世世都不会磨灭。
    “哼!那我就祝你们白头偕老!从今往后我跟你们恩断义绝,我没你这样的妻子,也没你这样的大哥!”终孝气得拂袖而去。
    终不二大声唤着弟弟,却是无法挽回。他向赵明儿直说道:“你现在是我的弟妹,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若是真有前世之说,也请你忘了吧。请不要再来打扰我修行。”人投胎时都会喝孟婆汤,忘记前尘往事,但刻骨铭心的事往往能让人生生世世都无法遗忘。所以他对赵明儿自称记得前世的约定一说不抱怀疑。
    “为什么?为什么?这一世根本没有紫儿的出现,你为什么还是不能爱上我。”赵明儿哭喊。
    “紫儿”两字在终不二的脑海里发酵,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在心中蔓延。他幸福地笑着说:“紫儿已经出现了。她一直都在我身边,一直都在我心里。”
    “你!我恨你!我生生世世都诅咒你和紫儿相爱而不能相守!”赵明儿哭着跑开。直接往山涧方向跑去。她没想到终不二明明喝过孟婆汤却还记得紫儿,单就不记得她。当年,她为了带着记忆转世,只喝了一小口孟婆汤。
    我正在水泽边散步,近年来,寒修一直让我在山涧一带修行,似乎要刻意分开我和终不二。迎面,一人跳入了水中,然后沉了下去。我迅速游进水里,想用微薄的龟力试着救人。我咬着她的衣角,却无法把她拖出水面。此时一道魂魄从女尸里飘了出来。我早就被寒修开通阴阳眼,可以看见所有灵体。当我看清女鬼的容貌时,我惊吓不小。这不是夺我转生牌的那个恶鬼!真是造孽,她因为被情所困,抛夫弃子,追求她所谓的爱情,却依旧得不到想要的爱,最后竟投河自尽,白白糟蹋了我的转生牌。但却让我感动于她的痴情。
    明月(赵明儿)幽怨地浮出水面,愤怒地看向道观的方向,幽幽地说道:“等我头七回魂夜时,再来找你算帐!”然后,她隐没在了水中。做鬼,她是有经验的,道观里有得道仙人在,不是她这小鬼能进去的,所以,她想在七日内学好本领去找与终不二有关的人报复,让终不二一辈子良心不安。
    终不二随后赶到,他见赵明儿的神情不对劲便追来了,从水中捞起她的尸体,努力做着抢救工作,但赵明儿已经离魂,死绝了。
    在赵明儿的尸体前,我愣愣地打量着这具尸体。这身体本是我这一世的转世,却被明月白白糟蹋了。不过,要是让我嫁给终孝,我宁可当乌龟,那小子从小就欺负我,一直幻想着把我给炖了,太黑心了,太没爱心了!
    “紫儿。”终不二抱起我,紧紧地贴在胸口。
    “轻点,轻点!龟壳要碎了!”我叫嚷。
    他抚摩着我的脑袋,认真地说:“从今往后,我就叫你紫儿。”
    “我有名字的,我叫王黧儿。”
    “不,你是我的紫儿!”他把赵明儿的尸体留在岸边,直接抱我回道观。“紫儿,七天后,我会离开一阵,等我回来后,我们就永不分离。”寒修答应了他,等他回来时,就把小龟变成人形,让他们长相私守。
    之后,赵明儿被道观里的童子送去了万安村的终家,但终孝始终不肯让她进终家祠堂,当日就把她草草埋葬了在了乱葬岗。帮忙葬她的是万三和阿牛,这两人跟终家有些交情。
    万三在将草席里的女尸抱入土坑时,忍不住打开席子摸了两把赵明儿的脸,又看着赵明儿因为刚生过孩子而越加丰满的胸部直吞口水,更有意无意地往她胸上蹭。说:“这么俏的一个新媳妇,竟然就这么寻死了。”
    阿牛有些顾忌地说:“你别对死人不敬。快给她入土为安吧。”
    他俩葬完人后便下地干活了,一直忙到黄昏,来到田溪旁洗手、饮水。
    万三指着远出田坎边的枯井说:“牛哥!听说那枯井以前死过人。我听说,很久以前的一个财主住咱们这里的。他家里的一个丫鬟就落那井里的!”
    “哦?这俺倒没听说过。挺惨的!啊呀,别讲这些了,怪吓人的。”自己刚埋过一个死人,现在又提死人,让阿牛感觉浑身发寒。
    “走,我们去那井里看看。”
    “看什么啊?别去了。”
    “怕什么?太阳还没落山呢!”
    就这样,两人爬在井口向井中望……黑洞洞一片,根本看不到底。
    “我说三子,你唬我俺。这破井有什么鸟屎死人啊?”阿牛笑话万三。
    “是真的,俺听邻居孔老头说的。说那财主的丫鬟干活不小心,打碎几个盘子,你猜咋着?”万三故意吊他胃口。
    “咋?”阿牛瞪大了眼珠。
    “惨啊!那丫鬟被财主五花大绑,还理了个大光头剁了手脚。身上绑了两块大石头,脚朝上,头朝下……对!就这样,扔这井里了。”万三比手划脚、唾沫横飞的跟阿牛讲着。
    阿牛则惊恐地瞪大眼睛不断的向万三身后看。“妈呀——”一声,连手里的锄头也丢掉转身没命的向村里跑了。
    万三一楞,看着阿牛跑远。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啊哈哈哈哈……王八胆,兔子腿。哈哈哈哈,笑死俺了。”万三自顾自的大笑,他没想到阿牛这么胆小。笑过很久才捡起阿牛留下的锄头扛着两把锄向自家方向走去。心想:明早一定把这笑话讲给大伙听。
    次日清晨。
    “不好了,不好了。死人啦!出人命啦……”一个头发稀少,衣着邋遢的老头在村里边跑边喊,吵醒不少人的好梦。
    “孔老头,一大早你鬼叫个鸟啊。”有人骂道。
    “咋了?谁死了?”有人问。
    “他!”
    “谁?”
    “万三!”
    “啊!真死了?”
    “都硬了!我的娘呀,吓死俺了。”……
    村里男人齐齐的走出屋子,涌向万三家。万三斜躺在屋子正中。身子摆成“大”字形,两眼暴突,那死不瞑目的残样吓得许多娘们、娃子“哇哇”大叫。看样子万三是被活活吓死的,村里的人都很纳闷。万三这小子胆大可是在村里出了名的,以往他夜晚敢一个人经过坟地。谁这么能耐,能把他吓死?
    “一定是那女鬼!三子是让鬼吓死的!”躲在人群后面的阿牛对大家说。
    接着他把昨天黄昏和万三两人去枯井的事儿说了一边。还讲出了一个让大家听了心里发毛的事儿。就是当时万三在对阿牛讲那财主把那丫鬟剃成秃子剁了手脚投井时,阿牛看到万三身后有个女人正在对自己诡异地笑。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刚被他俩入土的终家媳妇赵明儿。
    “得了,阿牛你别吓唬咱们,也许你眼花了呢!”有人壮胆反缴他。
    “不!阿牛讲的是真事儿,昨晚俺也看见了!”孔老头开腔说,“昨晚,俺起夜时见一团白影子从窗外飘了过去……对,飘万三院里了。但又没听见啥动静,我寻思着自己老糊涂了,听差了,看错了哩!没想,今天一早我来找万三,想跟他说说昨晚的事,可一进门就看万三躺这地上了,妈呀吓死俺了……”
    孔老头罗嗦着讲完。顿时,叫在场的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都觉得背脊发冷,鸡皮疙瘩顿起。再看看地上那死不瞑目的万三,一个个惧的浑身哆嗦。最后,有人提议去终家看看,这还没到回魂夜呢,这终家媳妇竟然已经开始作怪了。
    终家正忙得乱团团的,刚满月的小孙子因为没有母奶喝正闹腾呢。村民们就把万三惨死的事给说了,让终家把赵明儿的尸体挖出来,找个风水宝地给埋了,再请个道行高深的法师超度她的亡灵。终父听了也觉得事情不妥,他与赵家本就是世交,赵明儿过门才一年便出了这事,他心里也不好受,所以决定挖坟重新安葬。
    当终家父子和村中壮丁挖出尸体时,竟见赵明儿的埋尸位置十分阴湿,她原本合着的双眼正幽怨地瞪着,所有见了的人都心悸不已。女尸便暂时停放在了村尾的义庄里。超度亡灵的法师也请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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