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遥遥梦断魂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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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遥遥梦断魂
    一片烟雾缭绕,将我周身重重包裹,眼前灯火几兴几灭,让一切都看的那么不真切。雾气的尽头立着一对飘渺的身影,那二人从迷雾中缓缓转过身来,面上一片温和之色。
    我干涩着唇却是极其兴奋地冲他二人呼喊道:“清廉,媚儿……”
    他二人执着手向我看来,我立刻拔腿奔过去,脚下却一个踉跄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我仰头哭道:“疼,清廉,希儿疼。”
    清廉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冷冷地道:“爬起来!”
    我一愣,复转头看向媚儿,却见她眼中亦无半点波澜,只极其冷淡地看着我。我心下一颤,却只见他二人已不似刚才所见般的温和可亲,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脸的冷漠和严厉。
    我狠狠甩了甩头,乖道:“好好好,希儿自己爬起来,你们别走,等等希儿。”
    我好不容易从一片迷雾中爬起来,刚要走过去,双脚却似被什么牢牢抓住,令我动弹不得。我慌张地看向身影渐渐淡去的清廉和媚儿急道:“等等我,别走,等等希儿。”一边用力挣脱脚下钳制,那东西隐在雾里,我看不真切。它死死地抓着我,我挣不开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拔脚。眼角瞥见即将消失在迷雾之中的清廉和媚儿,不由加重了手上的力气,脚踝处已被生生扯处一圈血痕,那东西终于被我拽出迷雾,在眼前现了形,竟是一双苍白至极的手。我吓出了一身冷汗,拼命的用脚蹬,用手掰,终是逃离开来,彼时脚踝处已一片血肉模糊,我却丝毫未觉疼痛,只疯一般的向着清廉和媚儿消失的方向奔去。
    我在迷雾中狂奔,在烟尘中哭喊,却无人应答。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柔软地笑语,是媚儿,我心一喜,立刻循着笑声摸过去,便见他二人双手相执,笑语盈盈。
    我加快脚步走到他二人身边,刚想开口唤他们,目光所及之处他二人竟是险险地站在悬崖之上。笑意滞在脸颊,我惊恐地看一眼那万丈深渊,颤抖着唇害怕道:“清廉,媚儿,你们,你们过来一点可好?”
    他二人却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我,依旧双手相执,情意绵绵。
    我急的大叫:“你们过来,过来啊!”
    媚儿悠悠地转过头来,双眉微皱,轻声问道:“清廉,我怎么好像听到希儿的声音?”
    清廉依旧深深地望着她,温和地笑道:“怎么会,媚儿,你听错了,希儿在家呢。”
    媚儿听闻转回头去,一笑倾城,叹道:“是啊,希儿在家等我们呢。”
    我一听急道:“我在这啊,我在这,媚儿,希儿在这呢,你看看我,看看我可好?”
    却见清廉拉着媚儿转身面朝悬崖,满眼温柔地与她道:“走,我们回家,希儿肯定等急了。”
    见媚儿柔柔地一点头,我心下一慌,立刻朝他二人扑去,却终究完了一步。他二人双手相执,在我面前飞速下坠,最终隐没在这万丈悬崖之中。
    我痛心疾首纵身跃下:“不!”
    “不!”我尖叫着醒来,眼前漆黑一片。
    遥儿被我惊醒,连忙起身下床点灯。遥儿担心道:“小姐,小姐,可是又做梦了?”
    我不答她,只呆愣愣地盯着桌上的灯盏,一身冷汗。
    遥儿见此赶紧取来湿巾为我擦汗,一边心疼道:“小姐,过去了,都过去了。”
    我木然地看着遥儿不语。
    遥儿红了一双眼,却并不哭出来,只抽搭着鼻子心疼道:“小姐,四年了,都过去了。”
    我沉下眼帘轻轻地问她:“几时了?”
    遥儿为我取来一杯凝神茶,慢慢地喂我,道:“寅时了。”
    我问她:“星星还亮着吗?”
    遥儿摇摇头半是无奈半时心疼道:“没在亮了。”
    我蜷着身子缩在床角问她:“爹娘歇息了吗?”
    遥儿终是抱着我哭出来:“小姐,您这般折磨自己究竟是何苦啊?老爷夫人在天之灵要是知道定然不会安心,四年了,四年了啊。”
    是啊,四年,四年了啊。
    我为抱着我哭累过去了的遥儿掖好被角,慢慢起身踱到窗前,看向东边即将破晓的天。
    自清廉与媚儿双双被斩于市,已然四年了。
    这四年,每每梦回月夜便是噩梦连连,生生折磨了我四年!
    四年前,我初初醒来,只觉天翻地覆,整整七天不眠不食。只要稍稍一闭眼,脑海中便一片血海,躺在那片血海之中的,是清廉和媚儿的身子,那么的苍白无力,那么绝望悲痛地将我望着,逼得我几欲疯掉。
    我想,这样也好,也好,这样我就能跟着清廉和媚儿一起去了。也许,黄泉路上,奈何桥前,能再见上他们一眼,能唤他一声爹。
    遥儿在我床边哭了七天,段奕终是忍受不住一盆凉水浇过来,让我浑噩的灵台一个激灵,生生冻醒半分。
    他把我从床上拽下来,用内力锁着我,强行将我带至刑场。
    我木然地看着地上未清洗干净地血迹在月色下炫耀出一种惊心的寒光,噗通一声跪倒,体力不支的载倒在地。
    段奕发狠地抓着我,双目死死地瞪着我:“你到底要折腾到几时?”
    我不理会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地上那一小撮的血迹,心道:快了,快再见了,清廉,媚儿,你们等等希儿,等等希儿。
    段奕一巴掌抽过来,我顿时觉得头昏眼花,意识渐渐崩溃。
    耳边传来他几近失控地咆哮:“你难道就不想知道,真正陷害老爷的是何人?”
    我吐了一口血,咳嗽了一声,不动了。
    段奕赶紧跑过来跪下道:“段奕该死,但如果这一掌能将小姐唤醒,就算事后小姐要拔了段奕的一层皮,我死也甘愿。老爷和夫人一死只为保住小姐你啊!”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炸了,意识断断续续地想要开口询问,微微张了嘴却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段奕见此将我背在身上,恢复了平静缓缓道:“行刑那天我们的人全被引开,其中定然有鬼。小姐要死之前难道不应该先还老爷夫人一个清白吗?”
    我身形一震,眼前忽然浮现当时兰庭的百姓扔石头辱骂清廉和媚儿的不堪场景,手在段奕肩上一点点的抓紧,清廉,媚儿……
    我靠在床头任薛正德带来的大夫诊断,目光凉凉地扫过薛正德和掌柜的脸。
    掌柜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中恨恨地道:“属下该死!中了狗贼的奸计!”
    薛正德端坐在桌边,叹息道:“我前日收到密函,以为事有转机便领了众壮士齐去,不想却是贼人的调虎离山之计,赶回来之时才晓得宋兄已经……。”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握着瓷杯手五指越发的用力,目光沉沉。
    我七日未食,此刻早已虚弱至极,声音清冷:“可查出是何人?”
    薛正德转头,眉间微皱地看了我一眼,道:“还未查出。”
    跪在地上的掌柜一拳头狠狠地砸在地上怒道:“定是那曹狗贼不会错!”
    薛正德没有接话,只沉沉地看了我一眼,遂道:“刑场那一场大闹,曹景程必然心有所疑,此地不宜久留。”
    我看了眼立在一遍没有说话的段奕,淡淡地回道:“薛侯爷以为何?”
    薛正德叹道:“我本在扬州安置了一处住所,是为救出宋兄之后得以一安全的避所,如今也唯有先将你们安顿过去了。”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薛正德继续道:“此处风景优美,当地知府亦曾是我部下,将你安放在他那里,我也较为安心。”
    我点头道:“就依侯爷所言。”
    酒楼上下一百多号的死士本欲全全护卫在我身边,却被我断然拒绝。我只身带着遥儿跟着段奕这一去便是三年。
    再后来几经辗转薛正德以在扬州游玩偶然救下一无依女子,觉得甚为有缘便带回西安认作义女之名将我带回了平楠山庄。
    而这一住便又是一年。
    整整四年,这四年我靠着薛正德收集来的情报和消息一步步地查询当年的事,矛头齐齐指向曹景程,但彼时曹景程已官拜一品取代了清廉成为了轩辕王朝的当朝国士,手中更是握着轩辕王朝三分之一的兵力,真可谓如日中天。而这厢薛正德的兵力却大部分留守边关,故而纵然手握令三分之一的兵权却也根本无法和其抗衡。
    报仇,遥遥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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