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重生  第二十八章 讲述、巧攻心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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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讲述、巧攻心
    御紫炎闻言有些动容,总觉得父皇的话虽不是什么豪言壮语、山盟海誓,听起来却是那么动人。仿佛这个世界上只剩他与父皇两个人,天地之间,唯有我和你。因着这一份感动,存在心底的最后一丝顾虑与逃避的念头终是完全消散、不留一丝痕迹。御紫炎勾起唇角,同样缓缓道来,“炎儿的前世……名唤夜禹桥——”
    接着,御紫炎将自己前世经历一五一十地对御天行讲述了一番。
    御天行也便静静地听着。越听,越能理解为何自己三番五次询问,这人儿就是不愿将自己的过往吐露半点。
    原来这人儿前世出身并不光彩,母亲未婚先孕,后难产而死,生身父亲始终成谜。难怪他极看重父母血亲,却又总是安于一人,从不似其他孩童般对着父母依赖撒娇。
    原来这人儿的养父母本是他的舅父、舅母。养父母对他虽好,但书香门第、行医世家,使得夜家极看重门风,对家中小辈的管教也极为严苛。难怪他总是恪守礼数,断不肯行差就错半步。
    原来这人儿生于乱世,看多了国家积弱被他国侵略凌辱,百姓在战火中流离失所、饱尝艰辛。难怪他总是胸怀天下、满心慈悲,对身为孤儿的霜月、霜洁照顾有加。
    原来这人儿……曾深陷爱恨纠葛,身心皆损,辗转红尘、忍辱负重,最终带着累累伤痕辞世,并在阎君殿前许愿来生无爱。难怪他当初得知秦殇被作为男宠进献时反应失常,难怪他对他们二人之间亲昵举动如此惧怕无措。
    将自己前世四十余年的经历讲述完,御紫炎缓缓抬头。对上御天行满是温情宽慰的目光,御紫炎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炎儿受苦了。”下一刻,御紫炎被御天行拥入怀中,耳边传来叹息一般的声音。
    “父皇——,不介意前世的我曾是个”父不详”的弃子么?”御紫炎的额头贴在御天行胸膛,轻声询问。
    “炎儿今生有我。”
    御紫炎敛目,“父皇……不会嫌弃曾经的我是个六根不全、不阴不阳的怪人么?”
    御天行的双臂愈发收紧了些,“这只会让我更加疼你、怜你。”
    御紫炎唇角微微扬起,“父皇,不介意我性子刻板木讷么?”
    “日后有我慢慢教会炎儿任性、放纵。”
    御紫炎的睫羽微颤,“父皇,不介意我……不介意曾经的夜禹桥情之所向被旁人诟病、唾弃么?”
    话一出口,御紫炎只觉近在咫尺的心跳声不断震动着他的耳膜,连同一并敲打着他的灵魂。
    “那些或辜负你、或伤害你、或放弃你的都是些有眼无珠的蠢人,不值得炎儿为他们劳神。那些对你恶语中伤的人,自己才是满心龌龊的混账。至于那些曾对你心存歹念的登徒子——”
    御天行眯起眼睛,冷酷无情的话自齿间一字一顿缓缓道出,“都,该,杀!”
    这种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
    御紫炎越听,越有种心中豁然开朗的感觉。仿佛直到此刻,御紫炎才真的有了一种转世重生、前尘尽去的真实感触。情绪是前所未有的轻快,清秀的小脸上笑意盈盈。御紫炎眉眼弯弯,两只手缓缓抬起,轻轻抓住御天行背后的衣衫,轻轻应了一声,“嗯。”
    听出御紫炎那一声轻喃中的情愫与平日的压抑拘谨似有不同,御天行唇角微扬。这个人儿偶尔流露出的脆弱模样总是让他无条件妥协。
    也罢!反正现在这人儿还小,而且神秘人的事情也尚未解决。就让这人儿多误会一阵子吧,让他们再享受几年“天伦之乐”。待这人儿长大,再将实情告诉他也不迟。
    谁知就因为御天行的一时犹疑,日后才会令他与御紫炎兜兜转转、来回错过好几回。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父皇,既是那神秘人曾有恩于水察元冽,那水察元冽想必很难倒戈与我们合作了吧?”御紫炎的话率先打破二人之间的静谧与安宁。
    “……”
    御天行有些气闷的瞪着眼前人儿,有些埋怨对方打破两人之间的温馨气氛。可——看着这人儿难得露出的俏皮模样,御天行哪怕有再多怨气也无处发作。
    见一向说一不二的男人难得露出吃瘪模样,御紫炎忍不住掩嘴轻笑。
    大概是自见面以来头一次见到小人儿露出如此明媚、不带一丝惆怅的笑容,御天行鎏金的黑眸中满是温柔与宠溺。罢了!若能令这小人儿日日如此开怀,他哪怕受再多委屈也是甘之如饴!
    于是御天行从善如流的点头说道,“确如炎儿所说,水察元冽一开始宁死不肯说出关于国师的任何事情。但当我给他分析了这背后一连串的阴谋诡计,他有些动摇了。”
    御紫炎紫眸晶亮,“那依父皇看来,那水察元冽是否有可能真心实意地与父皇合作,在父皇有需要的时候为您提供帮助呢?”
    “……父皇。”
    提出了一个问题半晌得不到回应,御紫炎抬头看向御天行。明明是俊逸不凡的一个人,此刻却露出这样一副神游天外的呆愣模样,怎么看怎么有些——好笑。
    御紫炎喊了一声,等了半晌,见对方仍是没有反应,不禁有些脱力。有心甩袖而去,让这个男人自己继续出神,但又实在做不出此等无礼冒犯的举动。况且正事正谈到一半,他可不想半途而废。摇了摇头,御紫炎只得伸手扯了扯御天行的衣袖。
    “——”还没有反应?!御紫炎有些气闷,但也不好发作,只好又轻轻拽一拽御天行的衣襟。
    “——”依旧没反应?!御紫炎怀疑地看向那仍自表情不变的男人,心中暗想,莫非这又是父皇刚想到的、捉弄他的新点子?
    “父皇!”御紫炎略提高了些音量,又喊了一声。仍是没有半点回应。
    从未被对方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忽略,御紫炎此时有些头脑发热,忘记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
    伸出手抓住眼前一缕乌黑发丝,御紫炎憋足一口气,就准备鼓足了力气大喊一声,谁知话还没出口,眼前的男人突然有了动作,低下头将到了他嘴边的惊天一吼堵了回去,而堵住嘴的方式——竟是用两只修长微凉的手指捏住了两片唇瓣。
    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御紫炎惊得睁大眼睛,连呼吸都忘记了,下一刻便回过神来,本想用力挣脱对方的钳制,却因方才气息留滞,忍不住打起嗝来。
    没想到一次偷袭还会起到这样的效果,御天行先是一愣,而后肩头不住耸动,闷笑不止。
    眼见对方得意的模样,御紫炎气不打一处来,被连番捉弄的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令他彻底忘记平时恪守的君臣之礼,伸出一只小拳头,用足了自己全部力气捶在御天行胸前。
    只不过,哪怕御紫炎再怎么用尽全力,不满两岁的孩童又能给这个健壮的男人造成多大伤害呢?御天行一边任由御紫炎捶打泄愤,一面伸手帮御紫炎顺气。
    在御天行胸前捶打了几下,御紫炎只觉拳头有些吃痛,连带着出走的理智也跟着回笼。意识到自己方才竟做出此等“以下犯上”的举动,惊得连忙想要收回拳头。谁知他刚有所动作,却被御天行宽阔的手掌擒住,将他的拳头又放回那坚实的胸膛上。
    “炎儿这样很好。不必闪躲、也不必害怕。”
    御天行温润的声音中满是宠溺笑意,“父皇喜欢炎儿方才那般的真情流露,没有刻意隐忍、没有委曲求全。这样的炎儿才让父皇觉得眉目清晰、鲜活自然。父皇喜欢这样的你,也会一直纵容这样的你。你可愿为了父皇,做回如此真实的你?”
    御天行的话让御紫炎觉得眼眶发酸。清晰、鲜活的他……他是有多久没有做真实的自己了?大概有很久、很久很久了。久到连他自己都几乎忘记,那样的自己是什么模样。然而现在,有人要他做回那样真实、不隐忍的自己。那是怎样的自己?他——真的还能找得到那样的自己吗?
    看着低头沉默不语的小人儿,御天行心里一阵一阵的疼惜。这人儿到底是压抑了多久,提起“做回自己”,竟会让这人露出如此迷茫无助的神情?原来,过去这人儿一直戴着冷漠淡然的面具,不止是出于对他的不信任,也是因为……伪装了太久太久以致迷失了自己。
    “不必心急,炎儿只需慢慢回忆。”
    轻抚御紫炎柔软发丝,御天行的嗓音柔得几乎快要滴出水来,“父皇会一直这样纵着你、宠着你,直到你能够卸下面具,找回自己。”
    沉默了片刻,御紫炎再抬起头时,仍是温和浅笑,只是原本清脆的童声中透出一丝丝鼻音,“父皇,我们还是继续正题吧。”
    “好。”
    御天行配合的点点头,“我并未催促水察元冽立刻给我答复。那是一个善良但不天真、聪明却不奸诈的人,且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其实也很清楚,连他同父异母的兄弟都想要他不得善终。与他非亲非故、甚至之前从未谋面的国师,更加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施与援手。只是他之前没估计到,他遭遇的一切,有可能都是出自国师的手笔。
    不过,无论我的推测是不是真相,他要想重归故土、并且得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只能选择与我合作。除非他想要从此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否则他一定会认真考虑我的建议。”
    “那父皇觉得,那水察元冽在尚水国内是否还有牵挂或者留恋呢?他的母亲还在尚水吧?”御紫炎满含希冀的问道。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御天行摇头的动作,“国师救下他之前,他的母亲就已经被水察元坚下令赐死了。”
    御紫炎惋惜的叹息一声,“难怪他会答应潜入御寰做死士,看来他也有心求死。如此一来,即便水察元冽的伤势能够痊愈,恐怕也很难振作了吧?”
    “这倒未必。”
    出乎御紫炎预料的,御天行挑眉说了一句,“水察元冽的母亲生下他以后没几年,她原本的部族首领想要报仇,带人卷土重来。老尚水王命水察元坚率兵出战,大胜而归,也掳回不少人质,其中有一个女子被老尚水王赐给水察元坚当做战利品。
    那女子后来为水察元坚生下了他的第十七个儿子,名叫水察摩亮。因为两个母亲来自同一部族,遭遇也差不多,因此来往甚密。两个孩子虽然辈分不同但年纪差不了多少,因此自小玩在一起,青梅竹马,关系甚是亲密。方才水察元冽得知母亲死讯后便立即问起那二人的情况。”
    御紫炎不禁皱眉,“照水察元坚的性子,即便那对母子还活着,想必处境也不会太好吧?”
    御天行点点头,“李祁手下的人已收集到一些信息,不过方才我并未直接将消息告诉水察元冽。既然他对这对母子心存挂念,那就借此机会好好磨一磨他的性子。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拿出来与他交换条件。”
    御紫炎闻言抿了抿唇,似是有话要说,却终究没有开口。
    御天行见状,开口问道,“炎儿有何想法,不妨直说。父皇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迎上对方鼓励目光,御紫炎想了片刻,方才开口道,“儿臣虽没见过那个水察元冽,但听父皇的讲述,直觉他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且能力出众、非池中之物。这样的一个人,若有机会重返尚水,为了自保、也为保住他看重的人,或许真的能够为人所不能为,成就一番大事业。
    而如今在他落难之时,父皇若是以诚相待,他很可能会投桃报李,成为父皇坚定的盟友。但若父皇此时对他挟恩图报,他可能迫于形势仍会答应父皇的条件,但心中必然有了芥蒂,他日难保会与父皇为敌。”
    略顿了顿,御紫炎继续说道,“两种法子无所谓对错优劣,端看父皇是想与他暂时合作、抑或长期结盟。”
    说罢,御紫炎有些忐忑的看向御天行。虽然方才一番话他自觉说得中肯、客观,但到底话里言外透出的本意是忤逆了御天行最初的打算,只不知父皇听后是会欣然接受还是感到不快?
    然而当他看清御天行眼中的激赏之意,一切的顾虑与担忧顷刻间便化为乌有。
    “炎儿一语点醒梦中人!父皇一时思虑不周险些酿成大错!”
    御天行毫不掩饰的赞赏令御紫炎感到有些局促,红着脸低头道,“父皇言重了。儿臣只是试着站在水察元冽的立场上考虑父皇的作为会对他有什么影响。即便儿臣此刻不说,相信李大人也会为父皇思虑周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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