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重生 第二十六章 先祖,散世仙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456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第二十六章先祖,散世仙
御天行离开御华殿后并未如往常一般前往御书房理政,而是前往涤清别院,一方面并未十分远离皇城,方便一干大臣往来通信;另一方面则靠近出事的宗庙,方便对一些后续事宜就近作出决断。
送走一波又一波的大臣,御天行抬头看看窗外的天色已过午时。
放下手中上报此次伤亡的奏折,御天行抬头询问李祁,“炎儿如何了?”
李祁躬身回道,“默带着紫金十二骑一直守在御华殿四周,三殿下安然无恙。”
“嗯。”
御天行原本冷肃的面容稍稍放松了几分,复又问道,“炎儿可睡醒了?用过午膳了么?”
“回陛下,灵妃娘娘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后也第一时间赶了过去,陪在三殿下身旁,三殿下醒来后母子二人便用了午膳。霜月、霜洁两姐妹也留在御华殿听候差遣。”
“好。”得知御紫炎一切都被安排得妥帖,御天行才放下心来继续处理政务,这一忙,便到了掌灯时分。待林墨阳领了最后一道命令离开,御天行由书案后站起,正准备返回御华殿,却感到空气中一阵不寻常的波动。
脚步一顿,御天行身形一闪转过背后的屏风,下一刻便在书房内不见了踪影。
“参见前辈。”穿过屏风背后的暗门,是与天权殿暗室摆设一样的一间石室。此刻御天行正态度恭谨地向一名负手而立的白衣男子躬身施礼。
“天行不必多礼。”男子闻声转过身来,宽檐帽垂下的白纱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飘动,露出光洁的下巴和一双形状完美的唇。
清润的声音听起来颇为年轻,似乎还带着几分亲切笑意,“多年不见,天行别来无恙?”
“多谢前辈关心,晚辈一切安好。”
御天行拱了拱手,客气的回了一句,然后便直切主题,“不瞒前辈,此番以勾玉传信,是有件棘手的事情想要恳请前辈援手。”
“好。”
来人似乎并不意外御天行的话,先不问原委已是一口答应帮忙,“收到你的讯息,我便知道事情定然非同小可。发生了何事,需要我做些什么,都将与我听听。”
御天行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向密室深处连通的暗道,言道,“前辈,我们边走边说。”
经由暗道返回御华殿的路上,御天行便将燕琉晖来访的目的,他们的先前的谋划,以及近日来发生的种种意外详细与白衣男子叙说了一番。
“看来你说的那个神秘人确是来历不简单。”
听罢御天行的讲述,白衣男子点头说道,清润的嗓音中添了几分慎重,“我这就启程前往尚水一探究竟。有什么事我们随时联络。”
说着,白衣男子手掌一翻,递给御天行一片薄薄的玉简。
御天行双手接过,由衷道谢,“有劳前辈。”
“呵呵,天行太客气了。”说话间二人已行至密道尽头。白衣男子说话间脚步突然停下,看着前方略带疑惑道,“这是——”
御天行顺着白衣男子面朝方向看去,入目的竟是那一抹小小的熟悉身影。唇边不自觉漾开一抹柔和笑意,连带着冷冽的声音都温和了几分,“这是晚辈的三皇儿,御紫炎。”
说罢,御天行已上前几步将趴在桌上的小人儿轻轻抱起。
“父皇……”原本半梦半醒中的御紫炎感到有人将自己抱起,下意识的抓住对方衣襟,口中模模糊糊的唤了一声。下一刻,便敏感的感到室内似乎还有别人。
使劲眨了眨眼睛适应周围的光线,御紫炎注意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白衣男子,原本放松倚靠在御天行怀中的小小身子顿时僵硬了几分。
“炎儿不必紧张。”看出小人儿的紧张与戒备,御天行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脊背,低声安抚道。
“你好。”白衣男子似乎也看出了御紫炎的情绪,主动开口含笑招呼道。
听了御天行的话,又感受到白衣男子言语间的温和笑意,御紫炎稍稍卸去几分气力,但到底还是不似与御天行独处时那般轻松自然,低着头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炎儿年幼,性子又比较内向。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前辈莫要见怪。”与御紫炎朝夕相处了近两年,御天行哪里不知这孩子到底不愿与生人有太多接触,但生性温柔的人儿心里又会因为怠慢了他人而感到内疚,因而主动开口替他向白衣男子解释。
“呵呵,无妨。天行的孩儿如此乖巧可爱,我怎会不喜?”白衣男子笑着回了一句,果然没有半点不快之意。
这白衣男子似乎与父皇相当熟稔。御紫炎心中默想,不禁对对方的身份萌生了一丝好奇。
方才惊鸿一瞥,御紫炎只看到那人身着一袭简单随意的白衣,头上还戴着一顶宽檐帽垂下白纱,看不清容貌。但即使那人只是静静站在原地,仍掩不住周身散发出的超尘脱俗气质。
此刻低着头,御紫炎注意到白衣男子手上光滑细腻的皮肤,断不像高龄之人,加之听那清润缥缈的嗓音,怎么也不该是年长之人。为何父皇会如此恭敬的称对方“前辈”?
想到这里,御紫炎略微抬起头,想要悄悄再打量一下这位从未见过的男子,却不料对方也正在打量他。视线两相接触,白衣男子似是略微一顿,而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御天行。
“好了,正事说完,我也该走了。”
御天行闻言便抱着御紫炎准备相送,却被白衣男子拦下,“不必了,天色已晚,外面春寒料峭,莫让小友受了凉。”
白衣男子的话音中似乎笑意又加重了几分,说罢,便转身潇洒而去。
……目送白衣男子消失在密道之中,御天行才收回视线,动作轻柔地帮御紫炎拢了拢衣襟,然后将其更紧地抱于怀中。
御紫炎被御天行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仰头看向对方,紫眸中带着几分疑惑之意。
御天行却是微微一笑,柔声轻问“冷吗?”
砰砰——砰砰——
低沉悦耳的声音回响在耳边,简短的两个字不断撞击着御紫炎的心脏。直到温热的手掌抚上他的脸颊,感受着反差明显的温度,御紫炎才发现原来自己在密室里呆得久了,周身早已染上了春夜的凉意。
又是如此,在他自己发觉冷之前,父皇已经先于他注意到他的感受。一时间,御紫炎心潮起伏,原本僵直的身子放软了几分。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呆在原地,任由那说不清是暧昧抑或温馨的氛围慢慢沉淀、发酵。
过了好一会儿,御天行才出声打破沉默,“炎儿为何在此?”
御紫炎仰起头微微一笑,“儿臣想着,外面正乱,若是有人趁机意图不轨……儿臣不想成为父皇的拖累,因此便擅作主张躲进这密室中了。”
御天行满意点头,伸手捏了捏御紫炎的鼻尖,赞道,“炎儿聪慧。”
御紫炎脸颊微红,抿了抿唇,想要询问方才那名白衣男子的身份,却又不知是否方便开口。一时之间便有些犹豫,没了声响。见御紫炎踟蹰模样,御天行很快便猜到缘由,因此也不等对方开口,便主动解释道,“方才那位‘前辈’,正是我御寰开国祖皇帝,现在名唤白尘。”
!御紫炎闻言惊讶抬头。御寰建国已有不下千年历史。当年那位祖皇帝竟还在人世,且看起来如此年轻!心思电转,御紫炎很快想到,莫非这位祖皇帝入道修真以后能为过人,这才能够青春永驻,千年如一日?这么说来,祖皇帝此番前来,应是帮忙查探神秘人之事的吧?
若能得如此能人相助,父皇便更添了许多胜算。想到这一层,原本御紫炎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世间当真有此等奇事,肉眼凡胎之人果真能够成仙成神么?虽说先前便已听父皇如此说过,但总觉得少了几分实感。怎奈如今祖皇帝活生生出现在眼前,也不由得他不信了。
……静静看着怀中人儿面上表情数度变换,御天行笑意盎然的猜测着小家伙的心绪变化,竟也觉得乐在其中。不过眼见这小人儿满心想着另一个人的事情,到底令御天行心底有那么一丝丝酸溜溜的感觉,于是适时出声打破了此刻寂静。
“祖皇帝修行千年有余,已近化境之界。只可惜当年渡劫失败,才一直流连在凡世,重修散仙。算一算,如今祖皇帝已成功渡过八劫,只差一劫便可白日飞升。”
被御天行娓娓道来的嗓音吸引着抬起头,夜明珠柔和光线下的俊脸让人看得移不开眼去。御紫炎只觉得,父皇寥寥三言两语的讲述,却是比当初秦殇的幻狐传说更加精彩;父皇低沉悦耳的声音,也比燕琉晖当初使用的惑术更能蛊惑人心……
过了半晌,御紫炎才在御天行含笑注视下回过神来。见御天行仍保持同样的姿势,一手抱着他,一手轻抚他的背后,御紫炎不禁感到羞窘。为转移注意力,他换了一个话题,“父皇今日是整天待在涤清别院么?可曾见过那个先前被母妃救起的蛟奴?”
御天行闻言挑眉,他平日里从不曾将这些事隐瞒御紫炎,但却从未见御紫炎开口询问、关注过这些。如今看来,这人儿并非对一切漠不关心,而是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放在了心上。
想到这里,御天行的心情越发地好,亲昵的捏了捏御紫炎的鼻尖,笑道,“炎儿对父皇的行踪如此清楚么?莫非父皇的身边有炎儿的眼线?”
听出御天行话中的调侃之意,御紫炎有些不自在的抿了抿唇,白皙的小脸上掠过一抹红晕。玩笑的话点到为止,御天行十分清楚这人儿的底线在哪里,于是便很快回到正题,正色道,“午后确是觑了个空闲见了那蛟奴一面。”
“那人可能开口说话了?”听到想要知道的答案,御紫炎略显急切的追问道。之前那人伤得极重,殷霜奋力医治好才不容易捡回他一条命,但后来那人昏迷了近两个月才终于醒转。可是由于口中、喉间都受损严重,那人根本无法言语。再加上尚水国根本不允许奴隶学习读书写字,使得交流极为不便。
偏偏此人的存在是机密中的机密,又不好随便寻一个懂尚水话的人来翻译,导致一直到今日,都未能从那蛟奴口中听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嗯。”御天行点点头,边拍拍御紫炎的背以示安抚,“李祁本以为那人生来便是奴籍,还特地找人学了蛟奴的一些专用语,方便沟通。”
听出御天行的弦外之音,御紫炎双眸微微睁大,“怎么?那人原本竟是尚水贵族么?”
“呵,岂止是贵族,还是皇帝的亲弟弟。”提起这个,御天行的眼底掠过一抹寒意。那人隐藏的极深,一直表现出语言不通、身份低贱的模样,连李祁都看走了眼,因此派人潜入尚水查访了许久也没有得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若非他今日亲自与那人见面,看透一切,搞不好也会栽在那人手里。
“那人本名水察元冽,是老尚水王的小儿子。老尚水王一生姬妾成群,据说至少也有上百,可最宠爱的却是迟暮之年时从其他部族抢回来的一名女子,也就是水察元冽之母。因此这个小王子自打生下来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他本人也极聪明,不仅骑射功夫一流,还博览群书,通晓各国语言、文化,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于是更得他父王的喜爱。
本来老尚水王有心将王位传给水察元冽,但是无奈早就决定好的储君水察元坚并没有什么大的过错,且背后还有他外祖家强大的家族撑腰,因此老尚水王一直犹豫不决、没能走出最终一步。
直到去年入夏,尚水遭遇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旱,年事已高的老尚水王得了一场暑症从此一病不起,然后便死了。水察元坚的外祖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扶持他继位称王。说起来,水察元冽也是个看得清楚形势的,知道自己的母亲身为外族,本就无根无基,他自己虽然有能力但到底年纪轻轻、与各大家族又没来得及建立太多联系,因而打算韬光养晦、对水察元坚俯首称臣。
谁知水察元坚心胸狭窄,不放心强敌在侧,于是安排自己的侍妾自编自演了一出‘小叔迷-奸皇嫂’的戏码。水察元坚借此事大做文章,说水察元坚的母亲当初是被老尚水王抢回来的,照理说本就是奴籍,如今水察元冽做出此等不忠不孝不义之事,更是忝为人,因此给他刺上蛟奴印记,夺去本名。严令日后即便遇上举国大庆的特摄之年也不得脱去奴籍。
不止如此,水察元坚为了严惩罪人,还特意将水察元冽赐给一群下等贵族任意凌辱,生死不论。”
听到这里,御紫炎的身子微微一颤。
“那他……”脱口而出的问话又僵在了唇边。这样的羞辱对一个原本锦衣玉食、受尽宠爱的皇子是何等残酷?便连开口询问结果,都让御紫炎觉得万分艰难。即便水察元冽并不在这里,但还是令御紫炎觉得不该轻易去揭开这一道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