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重生  第十六章 异兽、九天狐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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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异兽、九天狐
    “哦?”御天行凤目微扬,斜睨着燕琉璃,“愿闻其详。”
    “呵呵。”燕琉璃掩唇一笑,徐徐道,“这另一说嘛,道那幻狐只因身为异兽,心比天高,凡世俗物实难入了他的眼。倒是五色石曾沾染过女娲神力,又历经数万年采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是以更加难得。
    那幻狐一心一意想要用五色石炼制天底下独一无二的法器,且仗着自己得天独厚、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异数,遂上天入地,到处收集珍稀难得的天才地宝。他以虞渊之石做鼎、汤谷之水为媒,佐以星尘草、龙涎花、凤血藤、曼陀果、菩提根等无数珍稀灵材,用天炎火将上万年的梧桐木点着,将五色石煮沸九九八十一次,最后还加入自己的异兽之血,便成了世间难寻的珍宝——五行玉。”
    ……听到此处,御紫炎眉眼低垂,接下来的事,可谓毫无悬念。
    “那些道貌岸然的‘仙人’,想是觊觎了人家的宝贝,有心抢夺却又怕出师无名,才编造出一个弥天大谎,最后那异兽着实凶悍,即便众仙以众欺寡,最终也未能得了好去,到头来还落得个损兵折将、无功而返。那异兽也伤重难愈,难逃殒命厄运。而留下的修者生怕不齿行径败露于世,干脆顺着当初编造的理由,将那幻狐彻底抹黑了事。”
    ——
    燕琉璃清灵的嗓音渐渐飘散在晚风之中。原本灯火通明的朝云厅此时却好像因为两个迥然相反的传说而显得气氛有些诡秘。
    “不知陛下听过这两个故事以后,觉得哪一个更可信些呢?”
    燕琉璃勾着唇角,意有所指地询问御天行。
    因着这一问,御紫炎的目光也不自觉的转向御天行。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想知道,在父皇心里,那个传说中的九天幻狐、紫眸异兽到底是正是邪。
    ……
    御天行的眸光闪了闪,并未立刻回答,只是深深地打量着燕琉璃。
    在座的众人都有些不明所以,只是一个传说的不同版本罢了,怎得这位燕昭太姬却要询问他们的陛下相信哪一个呢?
    而更让众人疑惑不解的是,面对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他们的陛下为何表情如此高深莫测。
    “太姬以为呢?”不急不缓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让人无从判断其中的情绪。
    “嘻嘻,陛下真是的。”燕琉璃似怨似嗔的抿唇笑道,“琉璃就是不知道,才请陛下为琉璃答疑解惑的嘛~”
    呃——
    燕琉璃明显挑/逗撒娇的话语令御紫炎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燕昭女儿国,看来民风相当开放、大胆啊。这太姬好歹也算是一国储君,如此这般同他国君主当众调/笑,这真的好么?
    只可惜那位被调/笑的对象丝毫不为所动,声音仍是那样不冷不热,“既是传说,多为杜撰,太姬又何必如此认真。”
    “……”听到御天行的话,燕琉璃眸光闪动,斜过右眼的闪电疤痕也随着跳了一跳,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值得玩味。似是松了一口气,又似是有些不安,还好像欲言又止……总之是相当的复杂。
    但这些情绪只是一闪而过,在场人数虽众,但真能读懂其中深意之人却不知几何。
    燕琉璃脸上的表情很快恢复了娇艳明媚,笑吟吟道,“那琉璃准备的第二件礼物,想必陛下也能笑纳了。”
    说着,燕琉璃手一招,方才在舞台上的那名男子又踱着轻巧的步子缓缓走回。
    这一回,众人再没有像之前一般忽略这男子的存在,反而不约而同凝神仔细观察来人。尤其以宇文莲华和凤方芸为首的一众嫔妃,瞬间明白了燕琉璃的言下之意,纷纷将目光投向来人,那如临大敌的样子,让御紫炎暗叹一声。
    “男宠”么?瞧着渐渐走近的男子俊朗的面容、飘逸的气质,怎么看也不像是曲意承欢、以色侍人之辈。然而,那人好像早就知晓自己的命运,被当做礼物送出,也不曾现出一丝半点的不情愿。
    “贱子秦殇,叩见陛下。”
    莫名的,那一声谦称,那一下叩拜,刺一般,扎进御紫炎心底。垂下眼眸,不愿再看,却仍隔不绝周遭发生着的一切。
    “贱子”、“男宠”……
    隐隐作呕的感觉蓦地袭上心头,不是厌恶秦殇其人,也不是没见过上位者为权益交换而牺牲一人自由与幸福,只是这场景,令他深入骨髓的难受。御紫炎拼尽全力捏紧拳头,低垂眉眼,不愿让任何一人看到他此刻的异样。
    可这并未令御紫炎感到一丝丝的舒坦。反而思绪愈发变得模糊、渐渐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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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桥,你……”
    一个男人的声音回荡在耳边。那人的面容模糊不清,却依稀可辨,夹杂着痛楚、愧疚、嫉妒、无奈,等等、等等,许多复杂的情绪。
    “国难当头,贱子力单势孤,有心为国尽忠却不得章法。幸得先生指点方能略尽绵薄之力,因而先生不需对贱子心怀愧疚。”那声音轻轻飘飘,好似不是由他自己口中发出。
    “莫要用那等低微的口吻称呼自己,也莫要叫我‘先生’——”男人似要咬碎钢牙般艰难地说着,“我还是喜欢你唤我一声……‘少臻哥’。”
    “呵。”他清浅一笑。“贱子”本是个寻常自谦的称呼,如今配上他这身份,却着实是讽刺了。
    “先生便是先生,贱子有自知之明,断不敢与先生高攀。况且先生若与贱子称兄道弟,恐损了先生清誉。”眼前这个男人不让他如此自称,难道真要他自称“奴才”、“奴家”么?
    “不!小桥,你不要再说了!”男人的声音颤抖着,似乎快要崩溃,“我知道是我太自私,你本是如此清净的人,我却害得你……”
    “呵。先生谬赞了。但‘清净’一词——贱子着实担不起。”自从他成了六根不全之人的那日起,他便清楚自己再担不起“清净”二字,“况且先生也不必担心,不过是同那些达官贵人虚与委蛇、探听消息,所幸贱子尚懂些雕虫小技,应不至被人随意折辱了去。”
    这个家世显赫的男人总是那样恣意妄为,给出的深情款款是不遗余力,受阻时却又转身走得干干脆脆。留下他一人受尽白眼、甚至付出沉重代价。他想要的,这人不懂、也给不起。如今心已冷、念已灰,即便身体残缺、已经失去了做人最基本的尊严,他也不想真的沦为旁人玩物、就此堕落。与其做个被圈养在笼中的金丝雀,他宁愿做个背负骂名的“未央公子”,至少他心中仍保有属于自己的一份大义与忠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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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紫炎的腹中无法平复翻江倒海的难受,心底却是无奈苦笑。看来无论曼珠花妖法力再如何高深,记忆也非轻易便能操控的。如今不过是那么一丝丝零星点点的巧合,到底还是轻易勾起前世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说到底……还是自己视而不见的功力不到家啊。御紫炎在心里无奈苦叹一声。
    就在御紫炎心事重重之际,御天行则一言不发,视线不曾在秦殇身上停留片刻,只面无表情的看向燕琉璃,“太姬何意?”
    “呵呵。”
    燕琉璃似乎毫不在意御天行对秦殇的冷淡,执意拉了秦殇到御天行近前,巧笑道,“陛下,这秦殇乃是我燕昭芙郡主之子,自小天资聪颖、多才多艺,令人拍案称奇的点子数他最多。方才屏风剪影的演剧便出自他的手笔。近几年昭青城内大街小巷流行的各种新奇玩意儿,也多是秦殇公子的杰作,现如今他可是我昭青城中妇孺皆知的‘奇巧文杰’。
    最难能可贵的是秦殇公子方才表演的那一口惟妙惟肖、精巧生花的绝技,算得上得天独厚、无人能敌。陛下闲暇时,有秦殇公子的新奇点子供您消遣一二,想必也是不错的。”
    说到此处,燕琉璃明眸顾盼,眼角眉梢尽是暧昧之意。
    “多谢太姬美意。”御天行全不理会燕琉璃风情万种的媚态与暗示意味十足的游说,只挥挥手,示意内务府的侍监将秦殇带下。对于御天行冷淡的反应,燕琉璃也不以为忤,含笑目送秦殇离场,面上仍是那看不出底细的高深模样。
    御天行此时的注意力却全没放在燕琉璃身上,只因他注意到,那个紫衣的小人儿,正蜷缩着身子,显得十分脆弱。剑眉深蹙,御天行不知是何事引得那人儿如此难过,他再也无意与燕琉璃多做纠缠,开口吐出的话也带了一丝不耐:“殿下还有何礼物想要献上,不妨一并说了罢。”
    燕琉璃似是没想到御天行的态度会陡然转变,闻言微微一愣,“这……琉璃本还想献丑舞上一曲,而后有一块宝玉进献给陛下——”
    “殿下太客气了。”御天行挥袖打断燕琉璃,“你风尘仆仆远道而来,今夜理当好生休息,这献舞之事还是改次吧。至于宝玉,交由尚宝司存于玲珑院好生保管便是了。”
    话毕,已有尚宝司宫女无声上前,恭恭敬敬的接过燕琉璃手下呈上的锦盒。
    这——莫说燕琉璃,便是御寰的文武大臣,也一时间有些愕然。他们的陛下是怎么了?方才不还同燕琉璃你来我往、从容应对么?怎得突然显得有些……呃,不耐烦了?这燕昭太姬此行的目的还没有打探清楚啊?总归不会只是单纯来送人、献宝的吧?
    不过在场众人没有一个敢质疑御天行的言行,他们甚至不敢妄自揣测他们的帝王此刻心中在想些什么。唯有御紫炎,听出宴会将要散场的意味,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现在仿佛被抽光了全身力量一般,急需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休息。
    “陛下起驾——”留下众人在朝云厅或若有所思、或呆愣讶异,那抹玄色的身影已然渐行渐远。
    仍沉浸在前世回忆中的御紫炎还不及反应,便已落入那个令他无比熟悉的冷香怀抱。结实的臂膀仿佛有某种魔力,让他原本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弛下来,睡意毫无预兆的涌上,眼皮沉重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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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宠?!你们这群有眼无珠的蠢货,你也不看看他那张死冰块脸,像是贪图美色之人吗?”气急败坏的声音却透露着不可一世的嚣张,“再说了,就凭老子的能耐,需要以色侍人吗?!”
    迷蒙中,御紫炎似是听到有一道声音在叱骂着何人。那语气,是前世的夜禹桥、今生的御紫炎绝不会表现出的咄咄逼人,却好像是他一直在心底默默向往着的恣意与张扬。
    “你,你怎么……?”被斥责之人似是没有想到被自己诟病的对象会突然出现,慌乱中也不肯落了下风,“九,九天幻狐了不起啊?你做得出那等伤风败俗之事,莫非还怕我们议论不成?若非男宠,你又怎会顶着一张妖孽的脸,整日对着你的主子搔首弄姿?若非将暝那小子与你有着苟且之事,堂堂大央派嫡传弟子,又怎会带着一个妖兽进进出——”
    不堪入耳的话戛然而止。带着森然冷意的声音仿佛自地狱传出:“说老子坏话尚可留你一条狗命。诋毁将暝清誉者,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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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儿、炎儿。”
    ……御紫炎被唤醒,缓缓睁开双眼,怔怔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一时间竟有些今夕不知何夕的时空错乱之感。努力回想一下,他之前是在燕昭太姬的洗尘宴上。然后,有个名唤秦殇的人,讲了一个关于“九天幻狐”的故事。然后,燕昭太姬将秦殇作为礼物进献给了父皇。
    然后,……他想起了那个人。再然后——他似是在梦中,看到、听到了些什么……可是,待他试图回想时,梦中的所见所闻迅速地模糊、淡去,想不起分毫了。
    “炎儿可还觉得不快么?”好看的薄唇中吐出的话便令御紫炎一时间有些晃神,原来,父皇竟是看出他的不妥。莫非,方才父皇觉察到了他席间的心绪不宁?莫非……宴会草草散场,竟是父皇在……体恤他?
    不确定的迎向那双流金的黑眸,那一抹墨色中,印上了一抹紫,若隐若现、恍恍惚惚,像个旋涡,似要将他一颗心卷入、一缕魂困住。
    一直注视着怀中人儿的御天行自是没有放过眼前人瞬间的失神,那抹幽紫中满满的全是自己的身影,再也容不下任何其他。某种满足感油然而生,充斥着御天行的心神,长久以来一直空荡荡的心顷刻被填满,如此熨帖、如此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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