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所谓落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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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市,伫立于东市、西市、南市、北市中央,是一个有别于其他城市的所在。在中市,没有所谓的好与坏,没有所谓的黑与白,人和妖精没有什么分别,张狂的人类,不羁的妖精,才是构成中市的根本。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混乱就成为了他们的代名词。
混乱之中还存在着一定的规则——这才是真正的中市。
简单来说,中市确实不同于其余几个城市有正规部门进行管理,管理人员都是上得了台面的人物。正直,善良。
中市有自己的管理者,为三大势力,如同黑社会一样的存在,庞大的组织划分了三分天下,为一区、二区、三区,制定了只适用于该地区的生存法则,而生活在那片区域的人或妖精,只得依着法则生存。
除此之外,为了区分出所属组织,三大地区的叫法还有所不同。
以一区为例,若为势力中的成员,则有“SR”及“SY”的称呼,若是不属势力内成员,则以“R”及“Y”区分。
到了二区,势力范围内的成员以“家养者”及“家养兽”称呼,而不属势力内成员,则称之为“野生者”及“野生兽”。
而三区,是三个区域最早划分出来的区域,也是拥有最大面积,在三地域内拥有最多资源的地区,对于称呼,相较于另外两个地区,似乎只单纯以人和妖划分,而成员,则统称为“恶”,久而久之,三区的组织也被称为“恶组”。
另有一则秩事,传闻一区和二区初成立时,因为不满三区的叫法,而三方领导曾商议改用同一称呼,然而最终谁也没说服谁,便有了如今不同的叫法,而三方领导会议距今也近百年,事实性待定。
总而言之,三分天下的中市就是一个混沌地带,黑与白交杂,善与恶难辩。
然而关于中市的架构,并不是此回林骨与接待人的重点,他只是将李雯雯交给了接待人,然后看着她被送到三区,但事实上,他是被接待人拉上了车,一路交谈,被迫听了他一路介绍中市,仿佛这是一处旅游胜地一样。
接待人名叫风流生,穿着一套黑西装,戴着白色的手套,他的头发梳理得很整洁,白皙的脸上缀了颗泪痣,他的酒窝很深,只是说话,便会露出来。
风流生是个看起来不过三十岁的男子——事实上,他很快就要过自己的七十岁生日。
林骨掏了掏耳朵,然后倚着后座,透过镜子看着坐在前座的沈善,由于林骨不愿意跟风流生同坐一排,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他带上了沈善,试图让同样话痨的沈善转移下风流生的注意力,结束这篇不知讲过几百次的“中市风土人情介绍”。
但并没有任何作用,沈善甚至安静得可怕,似乎非常感兴趣般,全程没有多余的话。
一直到下车,风流生才停下来,而他已经讲了长达四个小时的话了。
“善仔要是感兴趣的话,下一回过来,我带你看看三区的风景。”风流生解开安全带,一边看着沈善说道。
沈善两眼发光,不用说,他的表情已经替他的嘴巴答应了下来,然而林骨却抢在他开口前“帮”他婉拒了风流生的邀请。
据林骨的说法,那就是中市太危险了,不会捕捉危险气息的小绵羊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被一群狼吃得骨头都不剩下,而沈善在林骨眼里,虽然个头很大,但他的天真,是直逼三岁儿童的程度。
“给颗糖就跟人跑了的小羊崽,就不要来这么成人的地方玩耍。”林骨说完,便走向后备车箱,完全无视了沈善的反驳。
车箱一打开,只见一人双眼蒙着黑眼罩,被反铐着,蜷缩着躺在里面,李雯雯此时是不是后悔自己去事务所,这件事已经无从得知了,她嘴巴里被塞了块布,除了发出“嗯”之类的字眼,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林骨俯视着李雯雯,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人。
风流生取出钥匙后,便也走到了后备车箱。说实话,这种场面像极了绑架现场,若是在另外四个城市里,百分百会引起路人的骚动,然而这里是中市,这种事对于大众而言,就像吃饭一样平常了。
过路的人只是好事地多看了几眼,又或者是有意者会上前询问价格。
“真是全员恶人的城市,果然不适合我这种安分守己的人。”林骨吐槽道,然后将人一个一个打发走后,就把李雯雯抱了出来。林骨将她交给了风流生,转身就想拉着沈善上车离开。
风流生低头看了一眼李雯雯,然后开口问道:“你不想去见见那个人吗?”
“不需要,他长了一张我讨厌的脸。”林骨无所谓地说道,头也不回地上了车。身后,传来了风流生的声音,只听他问道:“真是太无情了。”
林骨坐在主驾驶上,手上的动作一顿,他直视着前方,眼神看起来有点复杂,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随后,只见他舔着有些干的嘴唇,用尽量轻松的语调说道:“有情的话我就不会亲自把他送到这种地方来了。”林骨说着,自嘲似得笑了笑,而后才继续说道:“走了。”
风流生摇了摇头,将李雯雯抱了起来,往对面的大厦走去。
“小姑娘,你怎么惹到他了呢?”风流生问道。对于这类问题的答案,他并不在意,换句话说,他就是单纯地想要说话而已。
不过,李雯雯的反应倒是让他十分惊讶,虽然他的脸上看不出来这种情绪。
若是在平时,被人以这种方式带过来的人,多少都会有些反抗的行为,至少也会像章鱼被切掉的尾巴,做点没什么实际意义的挣扎。然而李雯雯并没有这些行为,她只是嘴巴里发出声音,除此之外,她并没有任何挣扎得迹象。
李雯雯果然也没有让风流生失望,她确实不同于其他的人,依然没有丝毫反抗,就在风流生打算进入下一个话题的时候,突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我并没有惹到他哦。”
是李雯雯的声音,依然听不出丝毫的害怕,然而声音却与之前的李雯雯有些许不同。但由于风流生并没有听过李雯雯原本说话的语调,所以他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只是诧异于这姑娘的镇定,以及她的深藏不露。
嘴里的布是怎么不见的,风流生完全没有注意到。
风流生在心里小小的感慨起来——他的脸上依然没有表现出这一情绪。
风流生要把李雯雯带到了一个地方,那里机关重重,路线也十分复杂。风流生需要通过好几道门,而每一道门都有不同的密码。连李雯雯都已经忘记他们究竟走过几扇门,到底输了什么密码,甚至她已经忘记路线是怎么走的。
直到最后一扇门打开,那里是一个白色的密闭空间,门缓缓打开,李雯雯瞥了一眼,然后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这是她露出本性后,第一个真实的表情,接着,她又笑了笑,得意地看着空间里的玻璃窗。她自然不是想要研究那扇窗,而是坐在玻璃窗里的人。
“什么嘛,看起来过得挺滋润的。”李雯雯小声地说道。
接着,风流生将李雯雯放了下来,接着,只见风流生眨了眨眼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原本站在他旁边的李雯雯,就在他眨眼之间,进入到玻璃窗里。
李雯雯跟玻璃窗里的男人面对面,男人穿着约束衣坐在轮椅上面,这打扮分明是精神病里的患者。
“因为看不透我,所以干脆把我当成精神病患者了吗?”李雯雯笑着说道,而后,她也找了张轮椅坐下。
站在外面的风流生看着危险区里的两个人,方才李雯雯的转移,正是因为他使用了自己的能力。
“当然不是,被当成精神病患者的人只有我而已。”那个男人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但是很快又恢复了生气,只见他笑了笑,看着李雯雯说道:“好久不见,幻梦。”
“我已经不叫幻梦了。”李雯雯说道,她翘起了二郎脚,一改之前众人对她的印象,摆了个十分风骚的姿势,连笑容都不同了,她的眼神十分危险,又极具魅力。
“来到这里的人,都会先送到我这里。”男人说道。他看着李雯雯,像是十分得意般,用炫耀的口吻对李雯雯说:“风流生说需要我帮他看看被送来的到底是何方妖孽,就像是”恶组”的鉴定师一样,是一个铁饭碗哦,永远也不用担心失业。”
“你想多了。”风流生打断了男人的自夸行为,而后补充道:“老大的意思是说,这天底下没有比你更邪门的家伙,所以让你来对付邪门的人再适合不过,这根本就不是在夸奖你吧。”
“不要这么。。。。。。”
听到风流生无情的话后,男子有些许无奈,他想开口为自己挽尊,然而却被风流生打断,只听他扬着声音反驳了方才男子的话,道:“而且这一次还真不是因为惯例,才把这个姑娘送过来的,准确来说,这就是林老板自己的要求。”
——我想让你带个人去给那个家伙解解闷。
风流生将林骨的话转达给了男人,而后,男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即又换上招牌的笑脸,欣慰地说着什么“孩子长大了”、“现在能够独立了”诸如此类老父亲发言。
“然而最大的赢家应该是我吧。”李雯雯说道,或者说,是幻梦。
幻梦告诉男人,自己一直都在找他,她说:“高天生,我只不过是离开了城市百年,一回来,物是人非,找不到组织,找不到小鬼王,也找不到你,你还真能躲,为了找你,我才被人捆成这么丑的模样,你要不要负点责呢?”幻梦笑得妩媚,冲着高天生挑着眉,暗送秋波。
看在风流生眼里,仿佛是在调情,像是突然冒出了粉红桃心,将要传达到高天生心口的瞬间,桃心破灭。
“完全不想。”高天生说道。
幻梦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高天生。她倚着轮椅,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是和高天生的过往,又或者是这几日的经历,随后,漂亮的女人笑了笑,然后有些天真地发表着自己的感想,道:“林骨还蛮有趣的,我听说了,在我离开后,你养大的孩子。”
“所以你去挑逗他?”
“挑逗他只是顺便,目的只是从他那里打听到你的消息。”幻梦摊手,像是在抱怨一般,道:“你们怎么把关系调得那么僵,当初我跟你做死对头的时候,顶多只是想要杀了你而已,我以为那是最大的敌意,直到看到林骨。”
“他恨我。”
“完全不是,我觉得他根本没当你是存在的,他的幻境里甚至不曾出现过你的身影。”幻梦回忆早前自己暗中观察过的画面,她躲在了暗处,而真正的李雯雯正在对林骨施展幻术。林骨恐惧的画面里,是一片空白,暗处的幻梦看得一清二楚。
再后来,幻梦也曾利用真正的李雯雯,以及通过李雯雯的身体,再次确认了林骨恐惧的事物。
是他的师傅,高天生。
然而林骨的幻境里,依然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