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四章控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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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址上的地方既偏僻又荒凉,出租车只送到附近就不往里开了,司机师傅说里面没有路了,谢天泽只能下车找,找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看见,更别说是门牌号了,没办法他只能边找边喊程峰的名字。
他看见前面有个老式的废旧厂房,玻璃窗支离破碎,斑驳的树影落在墙上,即使在灿烂的阳光下依然有些阴森,各种凶杀电影里的场景在他脑海中略过,直觉告诉他,这里就是胜原北路23号。
谢天泽走进厂房,里面没了阳光的直射,暑气也逼退了不少,他想着要不要找个棍子什么的拿在手里,放眼望去,除了乱七八糟的箱子就是跟双人床一样大的机床,正犹豫时,听见有人在说话。
厂房寂静而空旷,那声音听起来异常清晰,是一个低沉的男性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好像就是用程峰微信给他发语音的人,他听见那人说:“别努力了,人已经来了。”
程峰猜的没错,谭涛为了防止意外发生,给他注射了一支巴比妥肌松剂,国外安乐死的主要用药,这种违禁药不同于毒品,注射一次不至于上瘾,少量注射也不会引起心脏停止跳动,但会导致人昏昏欲睡,四肢无力,全身肌肉无抽搐,毫无痛苦,进入深度睡眠。
程峰听见脚步声,又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仔细辨识后发现竟然是谢天泽,他又气又担心,很想当面扇他一巴掌,质问他抽了什么风为什么没上飞机,又想让他马上离开,但努力了几次都无法挣脱绳子的束缚。
谭涛劝他:“别努力了,人已经来了。”
谢天泽跑过来的时候正撞见程峰被绑在椅子上虎视眈眈的盯着对面的人,他整个人看上去虚弱而苍白,只有一双眼睛透着些许不近人情。
“程峰!”谢天泽向程峰飞奔过去,他感觉全身的细胞的活了过来。
“别过来!走!”程峰头晕目眩,使出全身力气喊出这句话,然后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谢天泽被他的样子吓住,愣在原地没动。
“我劝你省省力气,人我好不容易弄来的,怎么可能让他走,再说,我们已经打过赌了,总要兑现诺言吧。”谭涛说话时声音不大,但却有一种摄人心魂的穿透力,能让听的人从头凉到脚。
程峰只觉得头重脚轻,给他一张床能睡到天荒地老,强打起精神说:“害雷斌坐牢的人是我,害死雷虎的也是我程家人,与他无关,你让他走,我给你的好兄弟偿命。”
谭涛发出一阵冷笑,在他耳边小声说:“那多没意思,我想你体验一下救命恩人死在眼前的感受,应该很有趣。”
程峰笑着说:“你以为我很在乎他的死活吗?”
“哈哈哈,你不试,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在乎一个人。”谭涛动作极快,话音未落已经从手里脱出一把刀直接横在谢天泽脖子上。
这个情景程峰太熟悉了,当初谢天娇就是这样被人挟持,他束手无策的站在一旁,眼看着谢天娇推开他替他挨了一刀,鲜血淋淋的倒在他怀里。
如今噩梦重现,他惊出一身冷汗,困意都吓没了。
程峰惊魂尚未落定,又见谭涛试探性的把刀放在谢天泽的左胸前比划着,这个动作让他这辈子所有的愤怒和不安都在此刻沸腾了,也不知哪里来了股蛮力,居然挣脱开绳子的束缚,跳起来迎面扑向谭涛。
谭涛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邪笑,他毫不犹豫的把刀插向谢天泽的胸膛。
没有犹豫,程峰直接用手去挡刺过去的刀。
剧痛立刻传遍全身,也让他瞬间清醒,血腥味四散开来,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流淌下来,浸湿了雪白的袖口,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谭涛凌空抽起一条腿狠狠踢到程峰小腿上,他嘶的抽了口气,剧痛让他手上脱了力倒退两步摔倒在地,这一下踢的不轻,小腿瞬间失去了知觉,裤腿湿湿黏黏的粘在腿上。
哪里来的血?
程峰看了一眼,发现谭涛穿了一双特质的鞋,鞋底边缘有刀片之类的尖锐金属物品。
就在程峰倒地的瞬间,这一刀还是狠狠的刺了下去,但程峰挡的这一下让谢天泽有机会退出去半步,这一刀擦着他的胸膛刺在他的胳膊上,他忍着痛闷哼了一声。
这一刀像强心剂一样扎在程峰的心上,他疯了一样,顾不上腿上和手上的伤,如猛虎一样再次扑上去和谭涛扭打在一起。
“走!”程峰分出心朝谢天泽大喊。
谢天泽怎么可能走,程峰就是他的命,从两人在一起的那刻起他就没想过会跟程峰分开,更不会一个人苟且。
他忍着剧痛单手拔出插在胳膊上的刀紧紧握在手里,他知道自己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帮不上忙,但至少不去添乱,只要武器不落在对方手里,程峰还不至于吃亏。
但这次谢天泽估计错了,程峰毕竟已经受伤,而且身上的药效在持续发作,他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睛也开始模糊,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风驰电掣间,谭涛踏上一个半米高的木箱,跳起来一膝盖跪落在程峰肩颈处,那个位置昨晚已经挨过一铁棍,再强壮的人也受不住两次攻击,程峰瞬间单膝跪倒在地上晕在一旁。
谢天泽见状不妙,做出了这辈子最聪明的一次选择,他使出全身力气把手里的刀狠狠丢向远处,但他发现谭涛对刀并没有兴趣,而是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包炸药,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和胶带迅速缠到程峰身上。
晃动中程峰慢慢清醒过来,但为时已晚,他只能一动不动的看着谭涛晃了晃手里的炸弹启动装置,在空手比划了一个爆炸的动作,嘴里“pong”的一声转身跑开。
程峰明白了谭涛的计划,谭涛是要退出安全距离然后启动炸弹,把他和谢天泽都炸死在这里毁尸灭迹。
没有时间了,自制炸弹的杀伤半径不会太远,程峰第一反应就是绝不能连累谢天泽,但这家伙捂着受伤的胳膊正向他走来。
“跟他往相反的方向跑,越快越好,跑远了找人来救我,快!”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药效已经发挥到最大,程峰头晕的厉害,眼睛近乎重影,他现在只想支走谢天泽好好睡一觉。
谢天泽置若罔闻,勾着嘴角飞着桃花眼在他身边席地而坐,拉过程峰受伤的手吹了吹:“疼吗?”
程峰强睁开双眼恳求道:“走吧,我求你了,我不想再欠你一条命了。”
谢天泽轻声道:“如果你不想听肉麻话,最好把嘴闭上。”
程峰哪里有心思跟他调情,使出最后一点力气用肩膀撞开谢天泽:“你听不懂人话吗?滚!我让你滚!”
谢天泽险些被他撞倒,他坐直身体,捏住程峰的下巴狠狠的说:“你欠我一辈子,你得用一辈子还我,别想就这么算了。”
程峰气的只想骂脏话,他现在手脚无力,但凡要有点力气,他恨不能推开谢天泽,一个人跑开,他忍住要爆发的脾气说:“我还,我一定还你,你不救我我怎么还,你走啊,找人来救我,把我救出去我再还。”
谢天泽根本不看他皱紧的眉头,也不在乎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放开程峰的下巴轻抚上他的脸颊,把人拥入怀中,露出往日熟悉的微笑,说:“宝贝儿,能和你死在一起,是我人生中的一部分。”
程峰又生气又着急,他无奈的闭上眼睛仰头靠在木箱上,就在他思考有什么方法能让谢天泽离开的时候,谭涛又回来了。
他双手举过头顶,摆了个投降的姿势,倒退着往回走,在他对面,罗川手里握着一把枪,顶在他的眉心。
谭涛:“兄弟,老三对你不薄,你演的这是哪一出?”
罗川:“汤哥,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五年。”
就这这时,厂房外警笛声由远及近呼啸而至,划破了仲夏寂静的午后。
罗川给谭涛的那辆套牌车安装了GPS定位追踪器,他实时关注着那辆车的位置,这几天那辆车一直都在谭涛的住处附近没去过太远的地方,即使去了什么地方,时间不久也就回来了。
但从昨天凌晨开始罗川发现这辆车几个小时没挪过位置,一直停在希悦酒店的地下停车场,罗川立刻警觉,当天中午就告诉了程峰。
两个人猜测谭涛是要对程峰进行绑架,然后把人带到事先安排好的地方动手,于是两人将计就计,只要谭涛是开这辆车带走程峰,跟踪器就能帮罗川找到位置,到时候两人再联手对付谭涛。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突如其来的意外!
罗川没想到谭涛在车上放了一个干扰器,程峰没想到谢天泽会出现。
其实谭涛并不知道车上按了跟踪器,他准备干扰器纯粹是出于小心谨慎,他绑了程峰后一直没打开干扰器,车开出去好远才想起来忘了开,他半路停下车打开干扰器才继续赶路。
罗川大半夜开车跟到一半发现跟踪器没了信号,他立刻傻了眼,心想坏了,要么跟踪器被谭涛发现了,要么就是程峰出事了。
罗川只有一个大致的方向,没有具体位置,但他脑子很快,丝毫没有慌乱,他知道项南区那片很荒凉,打算试着找找,出发前把掌握的全部信息告诉了霍松。
霍松报了警,警方在不断的缩小搜捕范围,但最终获得具体位置却是因为杜磊,谢天泽来找程峰前把地址发给了他,并告诉杜磊他要到那个地方去找程峰,警方缩小的搜捕范围刚好与杜磊提供的地址吻合,而这时找了大半夜的罗川也找到了那个废旧厂房。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警方包围了,请放下武器,不要伤害人质,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和牺牲。”警方不断喊话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骄阳似火,红蓝警灯交相辉映,映衬着滚烫的阳光,滚烫的场景,连同呼吸也一同滚烫起来。
砰!!!
一声枪响!
狙击手比罗川动作更快,一枪毙命。
刻不容缓,程峰,罗川,所有人都试图夺下谭涛手里的控制器,但太晚了,谭涛倒下时面带邪笑,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按下手中的控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