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秦采薇篇  第二十五章:第一次的针锋相对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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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餐厅里,盛邝颇带着些歉疚之意对我说:“采薇,不好意思,我还没和舅舅、舅妈他们交代我们的关系,所以刚才。”
    我没等他把话说完,连忙摆手,“没关系的,本来就没特别交代的必要,又不是见家长。再说了,我也没和老妈说你的事,我只说是隽岚找我玩来着。”
    “采薇,等我一年,等我一年就好。等我拿到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的奖杯,我就可以自主我自己的命运,我就可以按照我自己的方式生活。到那时候,我一定将你郑重介绍给舅舅和舅妈。”
    “我明白你的心意,现在的你心思本就不应该放在其他事情上面,更不需要放在我身上,好好加油备战才是正经。”
    我十分理解盛邝的心情,说到底他不是盛芮轩的孩子,在外人眼中看来,他是盛家大少爷,可在他自己看来,他始终是寄人篱下,看着他人眼色长大的。他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实现自己的理想,那他就要拿出真真实实的成绩,否则,一切都是空谈,而他也只能唯唯诺诺按照长辈替他设定好的道路前行。
    那个暑假,虽然我比往常更加忙碌,但因为我身边有了盛邝,我的每一天都充满了阳光和悸动。
    我白天在一家民企的财务部门里实习兼打工,晚上如果不需要去超市做小时工的话,盛邝会来接我下班,两个人手牵手去超市买菜,然后回到他自己租的小屋里,我俩将这间充满了爱和温馨的小屋称为爱之屋。我负责晚餐,他负责背景音乐。因为弹琴的缘故,他必须保证他的手指不能受伤,所以切菜、削水果皮种种需要用刀的活,我都一手承包了。再说了我从小是做惯家务活的,烧饭烧菜整理房间这些活还真难不倒我。
    我当时的真实心情写照是,以我的微不足道,能够留在盛邝的身边,能够享受到他对我的爱、对我的关怀,我的人生已是大写的圆满。说白了,从头到尾,我都是在仰望盛邝吧,我有时候甚至在想,能让我爱着他,他愿意接受我的爱,这已经是我最大的幸福。
    那年夏天,我看见了爱情的样子。那一年的爱情,璀璨得就像是刚从东方云端里升起的太阳,将我二十年来暗淡的天空在一瞬间全部点亮。是盛邝,让我看见了爱情的样子;是盛邝,让我体验到爱情的甜蜜和疯狂。
    彼时,盛邝是才情四溢的天之骄子,我则是一头栽倒在幸福里的幸运儿。彼时,他的眼中只有我和钢琴,而我的眼中只有他。
    那时的我,不曾想过永远这回事,大概潜意识里我始终都认为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吧,我只想拥有这一刻的快乐和幸福。那实在是一段太过美好的日子,至今回首都觉得如同梦幻一般。
    然而,阳光的背后总有阴影,美好的日子里并非全是和谐美满,虽然貌似是无关痛痒的小缺憾,却分明预示着我俩最后的结局。
    别人谈恋爱,约会一般是逛街、看电影之类的吧,而我和盛邝约会,通常只有一个项目,那便是陪他练琴,或者陪他排练。只要我有时间,我会尽量全程参与他的排练,倒不是我非要去,而是他一定要我出现在那里,他的说法是,只要他抬头能看到我,他就会有百倍的热情投入到弹奏中去,这情话说的我可以给一百分。
    其实我心里明白得很,他坚持这么做,无法是要让他身边所有人知道,我秦采薇是他盛邝最心爱的女子,我的地位无可动摇。他的想法是那么美好,却也是那么天真,那时的我已经成了上音的公敌,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几分不屑和敌意。当然他们在盛邝面前尚不会如此表现,但强装的虚伪笑容更让我莫名尴尬。尤其当有郭小妍同学同时参与的排练时,大伙儿更是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盛邝和小妍,自动忽略我这个坐在观众席上的正牌女友。也难怪别人会这么做,即便是我,看到舞台上相得益彰的二人,都会忍不住觉得这二人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我,却显得和台上的一切热闹无关,完全就是一个局外人。那一时刻,我心中难免会感到失落和怅惘,甚至会想,如果不是我的突然出现,盛邝如今的女友应该是小妍吧。
    就在这样的甜蜜中,夏天悄悄接近了尾声,秋天的脚步临近,新学期也悄然来临,我升入研一,开始一段崭新的学习旅程,而我人生道路的转折点也在这一刻悄悄到来。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这两句话不仅代表刘禹锡豪迈洒脱的心情,也是我那时心情的真实写照。在我眼中,秋天明明是收获的季节,哪有半点萧瑟和哀婉。只因那一刻的我,不曾认识到我其实生活在梦中,既然是梦,终究会醒。
    那一晚我按例去超市代母亲上班,到了那才知道因为大楼临时停电,超市无法正常营业,所以全员放假。
    本应回自己家,但恋人之间都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便想去爱之屋见盛邝,也算给他一个小小惊喜。到了却发现屋内没人,仔细一想,想起他说过今晚要去学校排练,因为国庆期间他们在上海音乐厅有个大型演出。
    我尚在犹豫要不要去学校看他排练,传来一阵敲门声,我以为是快递,开门一看却意外地发现门外站着一位长者,这人我虽只见过一面,我却牢牢记得,因为这人是盛芮轩,盛邝的舅舅。
    “您是秦小姐吗?”盛芮轩带着微笑,礼貌地问我。
    “伯父好,我是秦采薇。伯父是来找盛邝吗?他现在应该在学校排练。我带您去找他吧。”我赶紧回答。
    “邝儿不在,找秦小姐也是一样的,不知秦小姐现在方便和我这个老年人聊一会吗?”
    “伯父您说笑了,您哪里有半点像老年人么。”盛芮轩居然要找我说话,我心里顿时升起一阵忐忑,“我当然方便,您赶紧进屋来吧。”
    “邝儿是把钥匙也交给你了呀,说起来,我和岚岚妈妈都没邝儿这屋子的钥匙呢,邝儿对你还真是特别啊。”盛芮轩的笑容无懈可击,只不过这笑容里透着冷冷的疏离,“我还没吃晚餐,要不麻烦秦小姐陪我随便吃一些?”
    “我陪您去吃是没问题,我自个就不吃了,因为来这之前我已经吃过一碗面。”
    “有劳秦小姐了,那我们就去附近的一家餐厅吧。”
    上音坐落于旧上海法租界,也是上海市中心闹中取静的绝佳好地段,周边的各色餐馆琳琅满目,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价格不菲,所以通常情况下我和盛邝都在家自己烧饭吃,并非盛邝负担不起,而是我不愿意,因为我没理由让盛邝在我身上花费那么多钱,盛邝显然也明白我的心思,总是积极地配合我,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我那脆弱的自尊心。
    跟着盛芮轩走进餐厅,服务生显然对他颇为熟悉,一脸热情的笑,将我俩带到位于墙角的安静位置。
    “盛先生,还是白汁烩小牛肉加鹅肝吗?”
    “对,还是老规矩,麻烦拿菜单给这位小姐看一下。”盛芮轩转头对我说,“秦小姐,这里的甜点很不错,如果你主食吃不下的话,不妨尝一下他家的甜点和饮料。”
    我拿过菜单一看,价格之昂贵远超我的想象,简简单单两页菜单上没有一款低于三位数,以我平时的消费水平,这单我根本点不下去。
    “要个千层酥,再来一杯鲜榨葡萄汁,对了,再开一瓶拉菲的梅乐Merlot。”见我看着菜单只是发愣,盛芮轩索性代我做了决定。
    “我没记错的话,秦小姐在读研究生吧?”
    “是的,我这学期研一。”
    “听岚岚说,秦小姐的成绩十分优秀,不知秦小姐有没有去国外留学继续深造的计划?”
    我虽然不明白为何盛芮轩会如此关心我的学业,但出于礼貌,我还是认真地回答,“我没有出国的打算,家里只有母亲一人,所谓高堂在不远游,更何况家里的经济条件也不允许。”
    “我知道秦小姐绝对有考取世界一流大学的实力,如果说不存在费用问题的话,不知秦小姐可愿意考虑一下去美国留学呢?”
    我有点吃惊,抬头望了一眼盛芮轩,盛芮轩脸上仍是挂着那无懈可击的笑容。
    “应该不会考虑吧,毕竟国内还有母亲在。”当然还有一句话我没说,国内还有盛邝呢。
    盛芮轩突然收起了笑容,声音也变得极其严肃,“秦小姐,我可以出资赞助你出国留学,也可以提供你一个相当好的工作机会,但请你离开盛邝。”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怔怔地望着盛芮轩,一脸茫然,“啊?”
    “秦小姐,请你离开邝儿,你绝不是他合适的对象。你可以提出任何经济方面的要求,我会尽量满足,但务必请你离开邝儿。”盛芮轩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要求。
    这一次我听得很是清楚明白,我的第一反应是立刻起身离开,但旋即我就清醒了过来。是啊,在这些富豪的眼中,如我这般贫寒家庭出身的人自然是没有资格与他们平起平坐的,而我们接近讨好他们的目的,无非是为了有利可图,无非是为了一个钱字。所以,我爱盛邝,除了他这个人外,自然也在觊觎盛家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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