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秦采薇篇 第十三章:GIRL”S TALK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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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的话语重心长,句句都直击我内心深处,我所不敢去思考、不敢去面对的一切,都被她无情地放在我面前。
是啊,论起感情上的波折和坎坷,谁又能幸免呢?清秋和她身边那位,当初何尝不是一路披荆斩棘才能走到最后的吗?
清秋的丈夫柳致远是比我和清秋高一级的学长,他可以说是十分典型的凤凰男了,家在贵州一个我们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贫困县,他也是多少年来唯一一个走出当地来到上海读书的大学生。而清秋呢,父母是典型的上海中产阶级,从小衣食无忧,18年来唯一让她稍稍操过心的就是自己的学习成绩。
大一时,清秋加入了柳致远担任部长的围棋社,被柳致远过人的才气和能力吸引,于是这两个生活轨迹毫无相似之处的人彼此倾心,互生爱慕。只是,这一对里不敢表白的人是柳致远,他甚至还几次三番拒绝了清秋的心意,直到他研究生毕业后拿到了盛大的OFFER能留在上海后,他才鼓起勇气向清秋告白。
这之后,便是清秋和父母之间长长的拉锯战,对这样一个婚恋对象,她父母自然是不同意的,也上演过一哭二叫的戏码。可清秋铁了心要和柳致远在一起,而柳致远自然也是拿出十二万分的诚意。无论清秋父母摆出怎样的脸色,柳致远都毫不气馁,勇往直前。
好在柳致远虽家境贫困,但家庭成员还算简单,他母亲因病早逝,老家只有父亲和姐姐二人,姐姐早已结婚生子,且是个孝顺女儿,将老父亲接到自己身边。柳致远因无法留在家里照顾老人,便在经济上给姐姐足够的支持,这姐弟俩从小感情深厚,所以姐姐非但不要弟弟的钱,反而让弟弟安心留在上海,还让他放心,绝不会让老父亲受半点委屈。
几年拉锯下来,最终他俩说服了清秋父母,二人在一年前举行了婚礼,如今小两口的婚姻生活可以用蜜里调油来形容。
看看清秋为争取自己爱情所做的努力,反观我自己,确实让我无地自容啊。
“秋秋,你说我是胆小鬼也罢,说我太过自私也罢,我都认了。可有一点我非常清楚,那就是盛芮轩对我的态度,他从一开始就彻底反对我这样贫家出身的女子。如果我不自量力非要和盛邝在一起,你觉得以盛芮轩现在的地位和势力,他会忍着不出手吗?”
“以盛邝现在的学历、经历,你以为离开盛家他就无法生存了吗?那恐怕你真是太小看你前男友的能量了。还有你,你现在有稳定的工作,又是在金融行业,你的收入足够撑起你的生活了吧,你又不需要他养着,你还担心你们二人在一起会喝西北风吗?”秋秋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采薇,若真是如此,我倒觉得你更应该和盛邝把话说清楚。因为你不是盛邝,你没有权利替代他做出这个决定。在财富和爱情二者之间,你怎么知道盛邝一定会选择财富呢?退一万步说,如果盛邝所谓的爱是建立在不离开盛氏集团这个条件上的话,那岂不是说明他对你的感情根本就不纯粹,那你岂不是也可以干净利落地放下这一段感情,放下这一个人了。你可以地骄傲对自己说,为了爱我曾经努力过,奋斗过,所以我没有任何遗憾。采薇,现在的你也不过才28岁,正是青春好年华,你完全可以重新开始一段感情。一生的路还很长,你若想接下去的人生路走得踏实、走得理直气壮,你更应该处理好这段剪不清理还乱的感情,唯有这样,你才能做最好的自己,活出属于你的精彩。”
“秋秋,秋秋。”我扑在清秋的怀里泣不成声,这样一针见血、直达心灵深处的诤言也唯有清秋会对我这么说,她从不会用所谓的心灵鸡汤来敷衍和教育我,她给到我的是实实在在可行的方法和建议,能拥有清秋这样的良师益友,我甚幸哉。
那晚,我像个孩子似的哭了很久,而清秋则如同母亲般将我搂在怀里,用她温暖的手轻轻拍打着我的背,像哄宝宝般哄我去洗澡,又哄我入睡。也唯有在清秋面前,我才会放下所有的伪装和坚强,将自己最真实最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
次日,我在浓郁的咖啡香里醒来。
“小懒猫终于醒啦,快起来吃早饭吧。”
我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发现餐桌上摆了好几个碗碟,一阵阵香气直往我鼻子里钻。
清秋如今已是一个能干的小主妇了呢,想当初大学里她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娇滴滴小公主一枚。
“有你最喜欢吃的豆腐花、油条和蛋饼,快点起来吧。对了,一早你的手机就震个不停,你快看看吧,别是有要紧事。”清秋贴心的把手机递给仍在床上打滚卖萌的我,她对我的宠溺真是没话说。
我接过手机一看,有来自江瀚宇的微信,但更多都是来自盛邝的微信。
“秋秋,有件事忘了说,江瀚宇江师兄邀请我去做他的邻居,你说我应该答应他吗?”看到江瀚宇的名字,我想起搬家这一说,便想听听清秋的意见。
“你要搬家我一点都不反对,我早就说过你住的地方太过偏僻,而且还是几十年前那种老公房,连个像样的小区都没有,你早就该搬家了。不过你搬去和江瀚宇江学长做邻居,这可是新情况哟。”清秋仿佛想起什么,“不对啊,我记得你说过江学长去香港工作了呀!怎么,他回上海啦?”
“嗯,不久前回来的,香港那边任职到期,他就申请回总公司了,你懂的啦,上海人么,没人愿意留在外面的,能回来那是一定要回来的。江师兄仍然是我的直接领导,现在和我一起做盛氏这个项目。”我擦擦刚啃完油条的油嘴巴,“江师兄说他父母去美国照顾他姐姐和刚出生的宝宝,有套房子空出来,想找熟悉的人住,帮忙打理保养房间啥的。江师兄和我聊起这事,我觉得这主意听上去不错,便有些心动。”
“江学长邀请你去做他的邻居,恐怕不仅仅是做邻居保养房间这么简单朴素吧,而且你选择的这个时点有些敏感哈,我没记错的话,他绝对称得上是未婚优质男吧。”清秋标准一张八卦脸。
“秋秋,我和江师兄仅仅是师徒以及上下级关系,你可别想歪了。”我连忙解释。
“喔,就这么简单?”清秋耸了耸肩,“好吧,既然你说你和江学长之间并无超出革命友谊的感情,那就没有吧。其实呢,我是想说,如果你的眼中不是只有盛邝的话,你会发现身边优秀的男生并不少。”
我低头默然不语,清秋说得没错,对于感情,是我一直站在原地,是我不肯抬头去看。
吃完这顿温馨的早餐,我心满意足地回到家。在屋子当中我站了好半晌,然后下定决心,三两步走到床前,将藏在床板下的一个行李箱拖了出来。
箱子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都快要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我从厨房拿了两块抹布出来,将箱子认认真真擦了一遍,箱子终于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
深吸一口气后,我将箱子打开,箱内东西并不多,一本相册、两本日记,几张自己刻录的光盘,还有一个精美的盒子。
我将光盘放入光驱,流畅动听的钢琴声顿时充满了我小小的屋子,这是我最喜欢的钢琴曲,贝多芬第十四钢琴奏鸣曲,它有个耳熟能详且人尽皆知的名称“月光曲”,曲子的演奏者不是别人,正是盛邝。从性格上来说,盛邝敏感内向,所以他对于浪漫温柔乐曲的理解总是特别精准,弹奏起来也特别得心应手。
月光为奏鸣曲形式的幻想性的、即兴性的柔和抒情曲,它一反钢琴奏鸣曲四个乐章的传统形式,只有三个乐章。据说创作此曲时贝多芬正处在炙热爱情的患得患失之中,他爱上了伯爵千金朱莉,可因为门第的缘故,朱莉最终嫁给了别人。这件事给贝多芬的打击十分巨大,可以想象,贝多芬在创作这首奏鸣曲时内心必定是充满了痛苦和悲伤,以及对逝去美好爱情的深深怀念。
盛邝对这首乐曲的演绎可谓是完美至极,琴声时而如低声细语,时而如悲伤的吟诵,又时而如潮水般澎湃,十多分钟的时间,听众仿佛在音乐的世界里和贝多芬谈了一场恋爱。
这是六年多来我第一次有勇气再次听盛邝的演奏,在美妙的琴声中,我缓缓打开相册,多年前的我和盛邝在照片里对着我微笑,那时的我和他笑容灿烂,握住对方的手就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自从六年前我将这些物品打包藏到了床底,便刻意封存了关于盛邝的所有记忆,然而此时此刻,回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那些日子的一点一滴,鲜活得就像昨天才发生,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