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2殷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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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州第一人民医院
韩休元送走了面色匆匆的颜默,紧接着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闯进他的病房,不由分说的将一束菊花扔在了他的脸上,而后十分自觉的坐在了病床旁的椅子上。
这一切看在韩休元的眼里,无疑是在挑战他的忍耐极限。
他拿起那束菊花扔回到男人的怀里,恶狠狠地瞪着他,骂道:“谁他妈让你来的,滚,赶紧滚,带着你的菊花一起滚”
男人轻笑一声,将怀里的菊花放在鼻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像是闻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气味,脸色倏然一变,继而将花扔在了地上。
“小坏种,你还是一如往常的暴躁”
男人低哑充满魅惑的声音响在耳畔,韩休元情不自禁地抓紧了盖在他身上的被子,男人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随后又是一阵低低的笑声。
这笑声断断续续的,且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韩休元给他笑得毛骨悚然,一气之下便要拿床头柜上的杯子去砸他。
然而他忘记了杯子里还有颜默临走前给他倒好的水。
杯子还没扔出去,自己先被淋了一身。
这一下,男人笑得越加肆无忌惮了。
“殷森!我草你大爷!”
韩休元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给气的,还是被热水烫的,他抓着杯子,瞄准好了目标,但终究没有扔出去。
殷森笑起来毫无节制,大有要笑死在这个笑点上的趋势。
韩休元阴沉着脸看他,心里无比期盼着眼前这个人赶紧笑死算了。
可惜老天爷没有满足他这个小小的心愿,殷森没笑死,反而站起身揉了揉他的脑袋,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穿插在他湿漉漉的发间,激起韩休元一身的鸡皮疙瘩。
“滚,别碰老子”
“啧,在我面前敢自称老子?”殷森好脾气地看着他,径自拿起放置在一旁的毛巾,一边给坏种擦头发,一边语气温和地说:“我好歹是你的哥哥,别总是用这副口气和我说话,你……”
“哥哥?你是我哪门子的哥哥?”韩休元打断他,继而冷笑两声,“你告诉我,你是我的表哥呢?还是我爸隐藏了多年的杂种?”
杂种两个字被他咬得格外重,话音落下,给他擦头发的手也陡然停下,韩休元心里一阵得意,脸上也是一副出了恶气的表情。
他以为,殷森会因此离开,且许久不会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但他失算了,那只手只是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没多久便又动了起来,毛巾的一角蹭到了他的鼻尖,让他心神一恍惚,思绪不由得飞回了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个时候,殷森还是他最喜欢的表哥,他的舅妈还没成为他的后妈,噩梦还没开始,一切都是美好的。
殷森比他大五岁,他还是无忧无虑的初中生时,殷森已经因为学业优秀提前从大学毕业,为了庆祝他大学毕业,他爸提议在他家后花园举行一个小型的家庭聚会。
那时候大人都在客厅聊天,他和殷森跑到露天游泳池玩,他不会游泳却失足落入水池中,如果不是殷森,他应该会死在那个夏天,那时,他也是像现在这般,拿着一块毛巾给他擦头发,他至今还能记得,当时殷森和他说了一句:我是你的哥哥,我不会让你受伤。
可是呢,第二年,他妈妈出车祸死了,他的舅妈带着殷森离开他的舅舅,来到了他们家,他的爸爸在他生日的那天告诉他,他要娶那个女人为妻,他的表哥也不是他的表哥,而是他的亲哥哥。
什么样的男人会在自己的妻子死了不足三个月便与另外一个女人领证结婚,又是什么样的父亲会在自己的儿子生日这天对他说这些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
他引以为傲的父亲,背叛了他的母亲,亲手推开了他。他打小喜欢的表哥,竟然是他爸和他舅妈珠胎暗结生下的孩子。
他们三个人合起伙来瞒了他母亲一辈子,瞒了他十多年,还想让他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和他们一起生活。
何等荒唐,何等可笑。
韩休元越想越气,越气越恨,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将韩国栋和殷森剁了给他母亲陪葬。殷森收起毛巾,冷不防对上韩休元阴毒的目光,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休,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放下了”
韩休元抬脚蹬去,“滚你妈的,别叫我小休,还有!别说这么多年我不会放下,再过一百年我都不会放下!”
殷森侧身躲避,韩休元蹬了个空,收腿的时候却感觉小腿肚子一阵酸痛,当即倒吸一口气,不敢动了。
殷森没察觉到他的异常,看到他的腿还耷拉在床外,于是便好心将他的腿塞回了被子里。
“卧槽!卧槽!别碰我的腿!我特妈……”韩休元面目狰狞,疼得死去活来,一双手想要去摸自己的腿,无奈又不敢碰,最后只能捶着床一边嚎叫一边骂殷森。
殷森莫名其妙被他骂了一通,又看他疼得呲牙咧嘴,于是便问:“怎么了,腿疼吗?”
他说完,又将韩休元的腿从被子里拖了出来,左手托起,右手轻揉几下。
韩休元几欲落泪,这回真的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殷森见他脸都白了,还当是又犯了什么病,问了几声不见回话,赶忙按了床头的服务铃。
不过一分钟,整个科室的值班医生和护士都赶来了,韩休元就像一只国宝一样,被一群人翻来覆去得做了个全身检查,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缺钙,腿抽筋了。
殷森惊了。
事后又恍然觉得,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只是他当时没往那方面想。
医生和护士们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殷森抿着唇站在病床旁,犹豫了一会儿,终是大着胆子去拉开某人盖过头顶的被子。
“别缩在被子里……”
这孩子怕是忘记小时候在被子里放了个屁差点将自己熏死的事了。
他抓住被子的一角,轻轻一拽,居然还没给他拽开。
紧接着,某人的骂声断断续续地从被子里传出来。
“滚!你快滚!我他妈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殷森:“……”
韩休元躲在被子里,双手紧紧抓着被子举过头顶,一直到身边没了声音,他才小心从被子里探出头,这一探头,人就被揪了出来。
殷森那张英气逼人的脸放大在眼前,他的唇角微微上扬,眉眼之间都是笑意,而他那双漆黑的眼睛像是在说:抓到你了
韩休元不敢动了,更加不敢说话,因为此时的他,大脑一片空白。
“小休,别再伤哥哥的心了”殷森从口袋里取出一样东西放在床头柜上,继续说:“这个东西我替你保管了七年,希望下一次见面,你能戴上它”
韩休元对视着他的眼睛,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殷森走时又给了他一张银行卡,那人没说卡里有多少钱,只是说了一句不够再和他要,韩休元在人走后将那张卡扔进了垃圾桶里,他再怎么,也不会用殷森给的钱。
唯独桌子上静静放着的红色锦盒,他没有碰,也没有什么想法。
他知道那盒子里放着一枚铂金戒指,是他刚升初中时殷森送的,那本是一对,两人各一枚。他只戴了一年,后来发生了那些事后,他把戒指扔了,扔在了哪他忘记了,只是没想到会在殷森那,也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找到的,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保留了七年。
神经病……韩休元在心里骂殷森,骂着骂着便骂不下去了,他抬起手,摸了一下脸。
韩休元愣愣地看着指尖流动的液体,心里难受得几乎要喘不上气。
突然,他扬手打掉了那只红色锦盒,接着像只发了狂的野兽一般,边哭边喊:
“殷森!我草你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