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三章 绮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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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竹林,一道宽阔的路直通山庄大门。我和溯游赶到的时候,夕阳的最后一缕余辉洒落,一阵风过,听见山庄里哗哗的叶片流动声。
庄主安排我们住在西苑。青青的墙壁,琉璃瓦,院落里有芭蕉舒展,翠竹摇曳,我喜欢这样一个没有色彩的住所。风幽幽地吹,淡淡的清香入鼻,有凄婉的乐声传来。我走出院外,看见穿淡青衣裙的无衣,手拿碧绿的尺八,立在枫树下。那是古曲《高山流水》,尺八低沉忧郁的声音有着几分独特,虽没有古筝的行云流水,却多了不少无奈愁绪。
无衣。我淡淡地站着,直到她收起尺八转过身来,我才开口。
公主,民女打扰公主休息了。她微微作揖,裙角滑过地面,沙沙的响。
无衣,我们再来较量一番,看看一年来我有没有进步。
她轻轻一笑,恍如明月,公主说笑了,民女对武艺不过略通皮毛。公主若有兴,可去落枫谷,溱王与家父在切磋了。
我忙飞身赶过去,庄主的武功出神入化,难得看到。
他们已经交上手了。溯游的沉卢闪过一抹土黄色的亮光,迅速刺向雷逍遥的胸前要穴。雷逍遥并未出剑,身影往左倾斜,鬼魅般避开那剑。沉卢如影随形,大开大阖地挥向雷逍遥,一片土黄的光幕围住他的退路。雷逍遥连退十八步,一旁的枫叶在剑气的击动下,纷乱地飞舞起来。
鹰击长空!溯游爆喝一声,沉卢附着万斤之力,开天辟地地劈向雷逍遥的头顶。避无可避,雷逍遥拔地而起,长剑出鞘,龙吟一声,刺破黄色的光幕,轻盈盈地落在一棵枫树前。溯游正待继续进攻,忽然,发髻间的浅蓝色丝带飘落,一头黑发迎风散开。
哈哈,庄主果然好剑法!溯游愣了片刻,大笑起来。我忙走上前,帮他束好长发,拭去额角的汗,哥哥,你就喜欢逞强,现在满意了?
溯游的脸红了,呐呐地,不知道说什么。
溱王的剑法霸道之极,有王者之风,雷某差点不敌啊。雷逍遥还剑入鞘,上前说,后生可畏。
他们谦虚地讨论开武学,无衣依旧安静地站在夜里,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我插不上话,便回到西苑。
回到皇宫已是第二天下午。
飘香园一片宁静。我穿过重重花影,果然看见沉香孤坐在秋千上。蔷薇花落满了她的长裙,细碎的阳光透过紫藤映照在她脸上,满满的温柔飘散。
沉香!
绮薇,你又吓唬我。
沉香,我要去江南了。哥哥答应了我,去跟父皇说。
父皇会同意吗?
肯定会的,父皇最疼爱哥哥。
可是,太子殿下……
别提大哥了,上次出了趟宫,被他骂个半死,真讨厌。
我们悄悄地说着话,风过的时候,重重花影落到沉香的明眸里,像秋天的湖水,让人向往。我知道沉香不喜欢飘香园里孤寂的生活,她梦想着和她的离柘一起,在一个无忧无虑的天地,自由自在的生活。我看见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有着无限的忧伤。
溯游欢天喜地地过来找我时,我就知道,终于可以离开皇宫了,去我向往的江湖驰骋。
我和溯游去见父皇,空旷的大殿上一片清冷,父皇的脸色有些苍白,大哥阴着脸,撇着嘴站着。
薇儿此次去江南要万事小心,欧阳龙会一路保护你的。
我吓了一跳,让那老家伙保护我?!虽没有危险,却也没了意思,赶紧拒绝。
不,父皇安危重要,就不劳驾欧阳先生了。
父皇微微一笑,沉吟片刻说,那好,就让舒脱陪你去。他是欧阳龙的首徒,尽得真传。此外,朕加派十名一流高手,这次可不能拒绝。
我望着父皇坚决的脸,知道他的担忧,便点头答应了。然后,父皇和我走进了御书房,他给我一块散着檀香的木牌,这是空然大师密法炼制的护身符,危难之时可以救命。
父皇,我的心里忽然感到一片温暖。
傻孩子,其实,朕让你去江南是有私心的。父皇轻叹一口气说,孟将军密报,金陵的护龙山庄意图谋反,朕已派钦差前去调查,你到金陵后,四下打听,打听。本想让你大哥去的,可惜他不会武艺,你二哥又另有要事,只好……
我吓住了,原以为是简单的游玩,却涉及到国家大事,不过为了替父皇分忧,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