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1章: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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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2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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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孟家桥庄,凌术骑着马抱着季七北沿路看花,惬意得像是游山玩水。
季七北完成了任务,一身轻松,“感觉好顺利,这样考核就算完成了吗?”
“要不然呢?”凌术好笑道:“你还想有多么一波三折,这是历练不是折磨。”
“那支杜鹃花簪,到底是怎么送到天行阁的呢?”季七北疑惑:“阮娥夫人也没有送给过谁。”
凌术已经看过了阮娥的记忆,杜鹃花簪丢失的时间段是在年前几个月,也就是第一次考核过后不久。
这次的任务难道是有人刻意引导?
“啊,凌叔。”季七北在凌术沉思时伸出手掌:“下雨了。”
现在是多雨的时节,雨水频繁。
凌术一夹马肚,让骏马飞驰起来:“得赶快找个避雨的地方。”
在雨下大之前他们找到了方圆十里内唯一的客栈。
到客栈避雨的人很多,他们进门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都是湿答答的。
凌术走到柜台前敲了敲台面:“掌柜,还有房间吗?”
“柴房都没了。”掌柜也是无奈:“这雨下得也不凑巧,我这小店本就没几多少屋子,还漏了一间,客官,您要不就等等雨停吧。”
“就漏雨的那间。”凌术不挑,扔了银子:“房钱照给。”
这便宜捡得掌柜都不好意思了,收下银子的同时还让小二送一桌好酒好菜过去。
屋顶瓦片缺损严重,漏雨漏成了水帘洞,季七北进屋的时候感觉就像站在了外头。
凌术反手甩上一个结界把雨挡得滴水不漏,再让小二把接雨的水盆都撤了,取了毛巾给季七北擦头发。
“凌叔,我们真的要住这里?”季七北仰头望着屋顶的漏洞,总觉着这样子睡觉能睡出幕天席地的感觉。
凌术用毛巾包住季七北的耳尖捏了捏:“现在这时节,雨一下两三天都未必能停,休息一晚,明天直接传送回天行阁。”
季七北担心道:“这么远,你会不会累垮?”
凌术意味深长地眯起眼:“请相信你叔我的体力。”
这家小客栈,店小,床也不大。
两个人平躺的话,凌术一条胳膊都能挂出去,他只能侧着身子,让季七北枕在他的臂弯里。
这下季七北更睡不着了,两只眼睛瞪得圆鼓鼓的,目不转睛盯着凌术看。
他们挨得很近,只要头一抬,就能亲个正着。
凌术搁在他腰间的手上移,捂住了季七北的眼睛:“再看,打晕你。”
季七北用额头蹭了蹭凌术的胸膛,合上眼皮乖顺道:“马上就睡。”
虽然嘴上这么说了,但直至真正意义上的入睡,季七北用了半宿,而且他也没有睡安稳。
梦境中仍旧是那片赤红的海洋,他脚踏山河万里,无所适从。
“季七北。”
这一次,梦境中出现了另一个人,站在了季七北的身后。
季七北回转身,面前的人披着白底金丝袍,兜帽下的面容一如当年。
“祭司哥哥?”季七北不确定。
因为祭司看上去十分憔悴、虚弱,好似一阵风吹来就能把他吹得支离破碎。
两人头顶苍穹,对望半晌。
祭司宽慰道:“你还是到了这里。”
季七北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问他:“这里是哪里?”
“不久之后的人间。”祭司眼中藏着不忍:“亦是你要背负的人间。”
季七北心口刺痛了一下,他有了不好的预感:“为、为什么?”
“你会知道的。”祭司的声音变得飘渺空灵,身影逐渐化为金白交错的粉末随风而去,“对不起……”
季七北心惊胆颤地扑过去抓他,粉末从指缝中流逝,宛若沙砾,越抓越紧。
“祭司哥哥!”季七北转了一圈,眼泪不争气地奔涌而出。
周遭的环境也随着他的动作旋转变换。
季七北站在了天行阁的客居里,眼前的景象让他连眼泪都顾不上擦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另一个自己跪在床前,声嘶力竭道着歉。
床上躺着奄奄一息的凌术,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遍布漆黑狰狞的咒文,胸膛上几乎没什么起伏。
季天南不知为何会出现在那儿,他愤怒地揪着问道:“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我、我不知道。”季七北捂着头痛哭流涕,抓住季天南的裤腿问:“爹爹,我怎么才能救他?求求你告诉我。”
季天南懊恼地挠头:“我知道我还会在这里发脾气!?”
“对不起、对不起……”
……
季七北感同身受地开始流泪,颤抖地重复念着那句满怀歉疚无助的“对不起”。
凌术睡得好好的,季七北突然又哭又闹,把他惊醒,按都按不住。
“七北,七北你醒醒!”凌术用力摇晃着季七北的双肩。
季七北痛苦地挥开凌术的钳制,他抱着头惨叫着滚下了床铺,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醒来,嚎哭得无比凄厉。
“七北!”凌术跳过去把季七北抱起来,刺激他的痛穴,话语温柔:“七北,醒醒。”
季七北如同溺水的人,死死抓着凌术的衣袖,似是承受了莫大的苦痛。
凌术别无他法,取了醒灵玉,往地板上一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季七北痛醒了,睁开眼后好一会儿都是六神无主的状态。
凌术把他抱回床上,点燃烛台,拧了毛巾过去给季七北擦脸。
“凌术、凌术!”季七北清醒了,慌慌张张喊凌术的名字。
“我在这儿。”凌术坐下,亲了亲季七北的嘴角,也没在意季七北怎么突然改了口。
季七北看到他,松了一口长气,两手一抱,脑袋埋在凌术的颈窝处,哽咽道:“对不起。”
“你到底梦到了什么?”凌术都要忍不住用天心术看一下了。
季七北用力摇头,神情恍惚。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凌术拍哄道:“赶路太累,做个噩梦没什么的,忘了就好。”
这个梦境季七北只怕是永生难忘。
“无论是什么梦,醒了就好。”凌术用毛巾吸掉他眼角的泪珠,“真是命都要被你吓短一截。”
季七北垂下眼道:“对不起。”
凌术打心眼里怕了这三个字,“对不起我什么?免了,你永远不用对我说这三个字。”他欠季七北的,可是整整一条命啊。
“凌叔,我梦到了祭司哥哥。”季七北选择袒露一部分内容。
凌术怔住:“大祭司?”
“嗯,他看上去很不好。”季七北捂着心口,攥紧那处的衣料:“我来不及抓住他,他就消失了。”
凌术拧眉重复:“消失了?”
季七北换了个说法:“变成粉尘飞沙那样的形态,不见了。”
“……”
凌术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如果是他自己做这个梦可能没什么,但季七北是特殊的,他的梦境有着一定的真实性。
祭司在赞天的地位非比寻常,族长一职形同虚设,已多年未选,但祭司一直存在,他手握赞天一族的命脉,也是引路人。
以大祭司的能力,托梦给季七北也是有可能的。
“祭司哥哥是不是出事了?”季七北的直觉迫使他产生了这种想法。
凌术叹道:“听天由命吧。”
赞天祭司永远被天命束缚着,不得解脱。
“天还没亮,你再睡会儿。”凌术调整姿势,搂着季七北倚在床头,“放心,不会再做梦了。”
凌术的指尖在他脸上划擦,痒痒的,心尖上像是有羽毛抚过。
未经人事的季七北头一次生出想让凌术抱他的冲动,任由外面大雨倾盆,他们相互依偎,不分彼此,相濡以沫。
“凌叔……”季七北蹭到凌术腿上跪坐着,红透了脸:“能不能、亲亲我?”
这已经是很露骨了,若是凌术克制力低一点,季七北今晚就能破身。
凌术眉眼带笑,“多大了睡觉还让人亲?”
……不是这个意思。
季七北的勇气已经用完了,只能呆呆坐着,窘迫地望着凌术。
凌术宠他宠惯了,侧头在季七北唇上一啄,双唇微张:“乖一点,给你尝个甜头。”
季七北迷恋地嗅着凌术身上的味道,心慌气短变成了意乱情迷,那令人惶恐的梦也被凌术带有安抚效果的亲吻驱散。
水到渠成,便是如此吧。
“七北。”凌术在他唇上辗转,呢喃道:“你喜欢我?”
季七北混沌不清地点头:“嗯,喜欢。”
凌术退开些许距离:“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季七北瘫倒在凌术怀中,气喘吁吁地回答:“就是、喜欢。”
终于肯说了,凌术甚是欣慰。
“凌叔凌叔凌叔。”季七北一时间对凌术的喜爱成倍地上涨。
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凌术,喜欢得无可救药。
“突然撒什么娇。”凌术捏了捏他的耳朵,“说,偷偷摸摸惦记我多久了?”
季七北傻笑起来:“一直惦记着呢。”
凌术捧起他的脸:“没羞没臊。”
若是脸皮厚就能得到凌术这般怜爱,他愿意做个“厚颜无耻”之人。
“我一把年纪都快被你折腾散架了。”凌术垂下双手,“明天还想不想回天行阁了?”
季七北诚实道:“不是很想。”
这种独处的幸福时光,能多一天也好。
凌术不晓得这一夜之间是怎么了,季七北如此粘他,就好像……怕失去他似的。
“这漏雨的破屋子你想住我还不想呢。”凌术再不讲究也不愿意在这种地方擦枪走火,季七北的情况实在诡异,必须要回天行阁好好检查。
季七北知道自己烦人,也不敢再打扰凌术休息,从他腿上往里爬去,滋溜一下钻进被窝,只露出一双眼睛,眨巴眨巴望着凌术。
凌术依了他,平躺下来敞开怀抱,让季七北顺利滚入怀中,指尖一弹,灭了烛火。
在充满甜腻温馨的气氛下,季七北安稳入眠,不再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