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江山美人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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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淩靠在椅子里,盯着明明灭灭的烛火,一股难言的情绪漫上心头。朝堂上的事,战场上的事,还有自己母后的事,一件件想了个遍,唯独不敢想那个人,只怕自己一想,就溃不成军。
    自那日强要了他以后,他又有几天不吃东西,又病了,瘦了不少,自己看着钻心的疼,却又总是做出后悔的事。
    如果,如果当初不毁了他家,那是不是就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他依然是他的顾爱卿,他依然是他的帝王,君君臣臣,多么顺应天理。
    可是,不甘心。
    我掌管天下生死,一声令下可死三军,一道赦令可富三代,权倾天下,要什么没有?
    千千万万,我就独喜爱你一个。可你为了拒绝我,宁可娶作她夫,让我如何甘心!
    那时年少轻狂,手无实权,空无本领,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成亲,终于,我坐拥江山,手握权势,马上就可以得到你了。
    我置身高堂,俯瞰着群臣跪拜,你也在期间,“吾皇万岁”。
    现如今,得不到你,万岁何用?
    可以掌控天下人,却独独掌控不了自己和那个人。
    夜很深,玄淩就那样靠着睡着了,只是眉头紧皱。
    苏冷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
    李公公差人过去跟自己说,皇上大怒,然后不吃也不喝,就待在书房里,也不许任何人打扰,他都不敢进去,所以只能叫来苏冷。
    苏冷不想吵醒玄淩,轻轻走过去,把暖炉的火拨了拨,又拿了张绒毯盖在他身上,所幸椅子够大够宽敞,苏冷又蹲下去,小心翼翼地帮玄淩脱鞋,玄淩还是醒了。掀开眼皮瞄了一眼,看见是苏冷,也就没有动作,任他脱鞋,斜斜躺靠着,慵懒至极,平时凌厉的压迫感消失的无影无踪。
    除去身上那身帝王袍,此时的玄淩更像是哪家的贵公子,只是走错了地儿,躺在了皇帝的专属座椅上罢了。
    “皇上,醒了就回寝宫吧,书房里凉。”苏冷停下了脱鞋的动作。
    “你怎么过来了?朕在梦里传唤你了?”懒懒的声音,还带着极重的鼻音。
    苏冷立马站起身,也顾不了君臣之礼,把手放在了玄淩的脑门上,好烫。难怪平时那股狠劲儿都不在了,原来是发了高烧。
    “您都发烧了,您快请回寝宫吧!”说着,又急忙帮玄淩穿鞋。
    “这么惊慌做什么,亏你还是大夫。”说着还是配合着苏冷,坐起了身,起身的一瞬间眼前黑了一下,烧的这么厉害么?
    苏冷也顾不了许多,唤来了李公公,差人抬来了轿撵,急匆匆把玄淩送回了寝宫,又吩咐人送来了粥。
    苏冷全程脸黑的跟个锅儿似的,气这些大臣,一个个酒囊饭袋?气太后,是亲生母亲?气下人,会伺候人?气李公公,有眼力见儿么?也气玄淩,能不能好好爱惜龙体?那边那个现在还病着呢,这会您又倒了!
    玄淩发着高烧,人却还是清醒的,看见苏冷那张黑锅脸,莫名的就想笑,嘴角牵了牵。
    看见玄淩这个表情,苏冷扎针的手顿了顿,平日里冷冷的人,笑一下,那杀伤力不可匹敌。
    唉,风华绝代,钱权双收,那位怎么就看不上自家帝王呢?瞎了眼了。
    苏冷也不想想,假若那位是他,他又会如何。他孤身一人,无牵无挂,玄淩还有恩于他,那位呢?有妻有子,玄淩于他,原只是君臣。能比?可见苏冷也是极偏心的。
    扎过针,给玄淩盖好被子,看着他睡着,又细细嘱咐了李公公,苏冷才去煎药去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玄淩这一病,病了好几天,高烧不退,反反复复,又是寒冬腊月,整个人瘦了一圈。脑袋昏昏沉沉,可是放心不下朝堂上的事,带病上朝坚持了两天,后来直接晕倒了。
    苏冷也跟着瘦了一些,那边顾月曦也是不见好,这边玄淩更是让人担心。毕竟一国之君,稍有闪失,那些虎视眈眈的王爷,还有那些小国伺机而动,这偌大江山,又该怎么办。
    苏冷纵有一身本事,也奈何不了这些,有些病也急不得,得慢慢调理,就如顾月曦,那是心病。
    寝宫这几天弥漫着药味儿,太后来了,又心疼儿子,又止不住想犯恶心,皇后也来了,静静地坐在龙床旁,只是个陪衬,陪着太后来的。
    玄淩清醒的时候,都要使劲看看床旁边的人,认认真真盯着看上一刻,然后轻叹一声,掩了双眸。
    看得最多的是苏冷,其次是李公公,然后是太后,太子,丞相,皇后,宣礼都来过。
    这一幕,苏冷自然知道,皇上真正要看的人,是不会来的。
    苏冷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委屈和不甘,喂玄淩吃了药,他就出去了。
    急匆匆地一路向北,停下来的时候,已经站在别苑门外了。
    院子里,梅花开的正好。
    梅树下站着个人,披着白色狐裘,静静地看着梅花。苏冷此时脑子里只有一句:北方有佳人,遗世独立。
    他似乎在寻找什么,看了一会,伸手把最艳的那枝折了下来,放到鼻子下嗅了嗅,蓦地扔到地上,然后脚狠狠踩了上去,使劲的碾了好几个来回,直到那支梅花零落成泥不成样子。他怔怔地看着那株被毁了的梅花,脸上神情凄然,发了好一会呆,转身进了屋子,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铲子,他在那棵梅树下刨了个坑,然后小心翼翼地捧起地上那支混合着泥土的梅花,把它葬了。
    “你站在那做什么?”清冽的声音把苏冷叫醒了,苏冷这才走进来。刚才那一幕,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来给你诊脉,昨晚到现在都没有过来,不放心。”
    顾月曦随便把铲子一扔,低头搓着手上的泥,“我好的很,你不必天天来。”
    “回屋说吧,外面冷。”
    进了屋,洗干净了手,才抬头看着苏冷,也不说话。
    苏冷递了个暖手炉给他,“抱着这个。”
    顾月曦不接,苏冷一下子就怒了,火势燎原,这几天压抑着的情绪,一瞬间爆发,尤其想起来玄淩那声轻叹。
    “噌”一下子把暖手炉塞到顾月曦怀里,顾不上轻重了,“我是大夫,病人就该听大夫的话!您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我怕,天下百姓怕!您要是有个闪失,我怎么跟那位交代?!到时候殃及池鱼,百姓又该怎么办!”
    顾月曦睁大了眼眸,看着苏冷,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发难,又似乎听不懂,殃及池鱼?百姓?
    苏冷知道自己失控了,半晌,才轻轻说到,“他病了。病了好几天了,你去看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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