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 茶已凉请便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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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茶已凉请便
明毓宫
这明毓宫里,大多是仙,七十二仙侍仙女,只留了八个女仙。
原本在这宫内的四个宫女六个太监并一个嬷嬷,都被打发到后厨去了,负责些洒扫浣衣添柴做饭的活计,这饭食自然是他们自己吃为主。
陆压九黎等人吃的自是由韩丰一手承办,四个女仙打下手,后厨可以算是最具人气的地方了。
熬药一事邝露与岐黄仙官也是亲力亲为。邝露在璇玑宫熬药熬惯了,细致小心,分毫不差,引得岐黄仙官连连称奇,恨不得抢走拐到自己门下。
这正殿的扫洒由这剩下四个女仙做,上次九黎整治了崔嬷嬷后,这正殿别人是绝对进不去的。
你说子栖和九黎干啥的,子栖是伺候九黎的,全包,就这样。
陆压每日在灵脉上睡觉及修炼,十多日下来已经恢复了些许,护体灵力已经可以自如运转了。
就在自己脸上聚拢仙气,漠化自己的棱角,显得雌雄难辨。这在自己脸上加上仙法,陆压早就做惯了的。以前在天外天都是百万年不消的。
已入深秋,早间并不热,还有些风。
因为老君送来了大批的药材,这几日陆压除了往常的两个时辰修炼,余下时间都用在思索怎么配药的事情上了。因为护灵丹材料太难寻,陆压就想着简化丹方,或是找替代的灵药,炼制简化的护灵丹再通过紫霄鼎提纯后,是不是可以达到护灵丹的效果,这是陆压思索的方向。一旦入迷,常常一不留神就已经是二更过去了。这就是没有去找容齐的原因。
不过九黎回来了,陆压就把这几日他的想法和模拟的几张丹方给了九黎,这事就交给九黎去办了,陆压还是得叹一句,九黎真是太不容易了。心理是这么想的,该交待的去办的事情,一件不漏的丢给他。
陆压觉得这个已经是个病了,但是拒绝治疗。
只怕当年自己在那人身边当药童的日子,被差使了个团团转,那人的心情就如同自己现下这般的吧。
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懒,什么都差遣给小孩去办,但是用的太顺手了啊,还没想起这要给人放松的时间,事情已经吩咐给他去办了。这都是被对方惯出来的毛病,对方干嘛不拒绝,也没有见到对方办不成啊,所以对方要付全部责任,没错,就是这样的。
陆压心情颇好,坐在庭院内弹琴,眉目舒展,手上弹出的调子也是瑟瑟入心间,淡淡抚云烟,直教人忘记一切烦恼,仿若置身昆仑太虚无忧境。
宫内随侍的数十人,纷纷停下手上动作,或坐或站,细细聆听,入了迷,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也没有发觉。
太后驾到……
这声通传,生生坏了琴音,如裂帛般刺耳。
太后穿着一身金色华贵的宫装,由宫女搀扶着进来。
见到太后,崔嬷嬷带着四女六男,跑出来跪地叩拜。
陆压停下琴,将手按在琴上,停了琴音。
“皇后好大的架子,见了哀家也不起身相见。哀家素闻玉公主聪慧,想不到这么多日了,连个规矩都没有学会吗?还是不愿学?”
陆压抬头看着威严的太后,并不生气。起身走到石桌处,开始煮茶。“太后请坐。”
“这是在哀家面前摆起主人的架子了。”手握重权的东启护国公主自己是要忌惮几分的,但一个无权无势的西启皇后,可就没有资格能与自己平起平坐了。
“入宫半月,从不来哀家处请安,今日哀家亲自来了,你就这般不分长幼尊卑,这里是西启,可不是你那东启,既然入了这宫,便要服这宫里的规矩。崔嬷嬷,去教教公主如何跪,哀家今日就亲自教教公主何谓尊卑有别。”
半月来,崔嬷嬷处未得半点消息,遣了三批人都莫名失踪,这明毓宫的消息竟是半点也没有传出来,自己是绝对不允许有脱离自己掌控的存在。
看到崔嬷嬷等人向自己走来,陆压眼神一寒,接触到陆压目光,崔嬷嬷等人齐齐打了个寒战。
看着那一只素白的手,就是那么很轻的一下拨动,耳边响起一下悦耳的弦响,崔嬷嬷身上便似有千斤压顶,碰的一声跪了下去,连听着都觉得疼得慌,事实也是如此,崔嬷嬷脸都扭曲了,却似定在原地似的动弹不得,身边小宫女怎么也扶不起来。
陆压将一杯茶放到对面,笑意嫣然的对太后铁青的脸,道:“我若拜你,你会折寿。”
这仿若陈述事实一般的语气,苻鸢听了怒极反笑。
看着崔嬷嬷那边的闹剧,苻鸢怒意更甚,“哀家竟不知道,公主如此尊贵,拜上一拜,还能折寿。来人,拿下。”
太后身后的太监便走向陆压,还未近陆压身,一柄墨玉扇旋转着击飞了为首的几个,又飞回到了九黎手中。
九黎早两日就从天宫回来了,又跑了趟聆风小筑去找老君实验丹方,又见九州有什么刀枪不入的金丝软甲现世,去好一通找,真是忙得脚不沾地。
万里之外,转瞬即回,这云中界真是好用啊,九黎不得不感叹,自己真是棒棒的。
九黎自殿内走出来,身后跟着子栖,两个仙女端着茶点出来。
看了眼被定身咒封印在地上的崔嬷嬷,九黎眸中带着杀意,明毓宫入夜后就会有阵法封禁,唯一能让人自由出入的就是正门,若是宵小之辈翻墙而入,都会被阵法诛杀。自己离开的十二日,有三波人潜入,前两拨人无一例外被阵法所杀,但第三波人却行至明毓宫内了,幸好子栖尚在,没有让人惊扰到师尊。而这必是有宫内之人为其开门了。
九黎走到陆压身边,将茶点放在陆压面前,对身后的仙女说:“你们两个,把崔嬷嬷等人送到清正殿,就说,叛主的东西,让容齐看着处理。”
“是。”两个仙女行了一礼,便走向崔嬷嬷,崔嬷嬷等人似提线木偶,乖乖被拉起来。
“且慢,这崔嬷嬷是尊了哀家的令,你敢?”
“嗯,我敢。”九黎皮皮的对太后笑了一下,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两名女仙便继续带人出去。“太后,不妨你也来拜上一拜,这可是难得的福缘啊。”九黎摇着扇子,邪魅的看着太后。
“混账。”
“吼那么大声干啥,我听得到。”说话间还掏了掏耳朵,一副你吼得我耳朵疼的意思。
太后是气得快要背过气去。
“九黎,不得无礼。”九黎身后传来清浅淡漠的声音。
一听这声音,九黎就知道,师尊没生气,出声可能是怕自己把容齐的妈气死而已。
陆压起身,走下石阶。
“太后,其实我跪上一跪也是可以的。”博你一笑,就当是满足那个小小少年许的要你开心的愿望。
九黎那灿烂的笑直接僵在脸上,完全没想过会这样。
见陆压掀袍要跪,九黎拦住,“师尊。”
陆压冲九黎笑了一下,拍拍他的手,安抚道:“没有那么严重,他毕竟是容齐的亲生母亲。我跪上一跪,不是什么大事。”
九黎阻拦无望,见陆压依旧坚持,只得松手。
陆压一跪下,宫内所有人全部跪下,包括九黎。
陆压正色凝神,甩袖掀袍,恭敬地向苻鸢跪下,双手抬起,翻手结印,俯身磕头,行了叩拜之礼,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带着韵律。“拜见母后。”
九黎一下眼泪都掉了出来,也向苻鸢行礼。
九黎扶住陆压,搀扶起陆压。“师尊,今日累您受此大辱,九黎万死难赎。”
陆压以指腹擦掉九黎面上的泪珠,“哭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久未行礼,有些生疏了。”
听到陆压的话,九黎哭的更凶了。“润玉若是知道了,会更自责的。”
“哀家许你起来了吗?”
“太后,今日这礼是为了容齐八岁那年许的要你开心之愿,所以你受得起。倘若你还想要我跪你,是真的会折寿。”
陆压做到茶台后,自己倒了一杯,喝了起来,“不妨,坐下,喝杯茶,有话也可以慢慢说。”
见太后不为所动,陆压放下茶杯,正色道:“太后,你今日的来意,我也能知晓几分,你且放心,我无意插手后宫庶务,更无意插手西启内政。”
“以你在东启之势,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而今不惜以强兵压境,非要嫁入西启的目的,你说无意我朝内政,那你千方百计的嫁来西启,为了什么?”
“我若说是为了容齐,你大抵是不相信的。”
果见太后一脸不信。
“这世间,有些你弃如敝履的,可能是别人的珍宝。”
“你以为我会相信?”太后拾级而上,坐到了陆压对面。面具下的眼神,锐利森冷。
“不重要。”
太后捏着茶杯的手都青筋都冒了一下。
“太后,你我并非敌人,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你要的和我要的,并不冲突,你要做的事情,我不干预,而我要做的,希望太后也不要插手。”
“可笑,哀家要什么,你又如何得知。”
陆压微微一笑,自袖中取出一卷书简,“太后就不好奇我手上这卷是何物?”自顾打开摊开在石桌上。“想来太后是不认识这字的,不妨就由我来念上一念。”
九黎看见陆压拿出来的东西,脸上要哭不哭的表情一下绷不住了,用狂狷邪魅的墨玉扇挡住自己下半张脸,裂开嘴偷乐。
“天元二十二万三千七百一十三年春分,天府主星移,七杀群星聚,符氏皇女鸢降生。生有异象,帝大喜。”
听到这,太后神色微变,却强作镇定。
陆压看了太后一眼,“少时聪慧且善骑射,为宸国皇室掌珠。命主与寅卯未生者相生,驿马星动,但可逢凶化吉,余生安稳;与申年生者相害,与巳年生者相冲,若遇此二者,则浸染红尘,命运浮沉。
二十九年初春,于仙女庙遇袭,被先临皇族遗孤宗政允赫所救,遇大雪,被困于山中数日。次年,公主下嫁,移居中山。
宸国内乱起,国崩而三分,北临复国成,公主正中宫。
中山密会,为所爱弃,遇启皇容毅,受……”
“住口,你到底是谁?冒充东启公主,意欲何为?”太后厉声问。听到这里太后心中惊骇异常,这个人如此云淡风轻却掌握了这般秘辛。这断不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公主可以掌控的。
“我确实不是东启姬明玉,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容齐的妻。我说了,你我所求不同,并不冲突,何不妨相安无事。既然太后不想再听书了,茶已凉,太后自便。”说罢,起身离开了石台。
九黎收起桌上的竹简,歪头向太后挤了一下眼,“太后,你真的不记得我们了吗?森阎宫的续命之药。”
“你,你是……”
“森阎宫一别,二十二年不见,美人迟暮啊……”九黎摇头感慨着,跟上陆压的脚步。容齐投胎时,第一碗续命之药是九黎端给苻鸢的,那会苻鸢也是个美人啊。
“你,你们……”二十二年,还如此年轻?
太后看着绿衣宫女收琴,任由自己坐在院中,院中其他几人也自顾自的做起了自己手上的活计,仿佛自己不存在。好一个茶已凉,甩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