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夜半梦醒人不知 第3章 冤家(改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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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反正你看不到,我要的幸福,遗落在你怀抱
——from《假装》蔡依林(《唯舞独尊》)
回去的路上,我问一旁默不作声的杜睿添,刚才遇见的那位是谁。
他的语气淡到不能再淡,“燕鲸的老大。”他说。
将音响开到震耳欲聋,扭过头看他,表情仍是淡然到波澜不惊。
笑笑。这么些年来,如果说有什么是父亲和杜睿添共同坚持的,除了将逐日漂白,怕是只有将我与逐日彻底隔绝开这一项。
他们不喜欢我过问逐日的一切,我便不问。有些底线是不能触的,哪怕对方是待我如视珍宝的杜睿添。
不过,我那要面子的老子怕是要火冒三丈了。
果然,父亲大人的电话在第二天一早如期而至。
一手把玩着手机链,唇上不自觉的泛着冷笑。“爸,早!”语气却是恭恭敬敬的。
这通电话来的比我预想的要晚一些,以父亲“血煞阎罗”的火爆威名,我以为昨天晚上他便会忍不住发飙。
拉开窗帘,外面满是阴沉沉,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的乌云。从我所处的19层公寓向外瞧,视野敞亮的有些骇人。
只听我老头不客气的发出冷哼。“你真是越大越出息啊!遇到长辈不打招呼也就算了,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吗?”父亲隔空咆哮着,“还真是给我长脸!一点规矩都没有!”
我笑,口气是满不在乎的。“我本来就是没家教的野丫头。”
这句正中父亲软肋,他闷哼一声,线路那端响起粗重的喘气声,半晌,他哑着声音道,“没事了。有什么需要的,让睿添帮你去办就好。”
“知道了。”我继续笑,嘴角轻微抽动,支撑的有些麻木。“爸爸,您保重!”
嘟嘟的茫音在满室的静谧中显得既空灵又悲哀,手机在掌中微微发热,手心却是冰凉的。若非被激怒,父亲无论如何想不起打电话给我的吧?
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半旧的黑色记事本,翻开,在未完的正字下面补了一笔:颇有成就感的翘起唇角,今年与父亲通电话的次数有望超过去年呢。
C市黑道大大小小的帮派差不多有十几个,这其中又以逐日,燕鲸,龙腾和北青四家马首是瞻。
逐日和燕鲸是世交,走动也较多;其余两家往来不多,却一向也相安无事。近几年来逐日在杜睿添的带领下涉足金融和房地产业,是四家中第一个走上漂白道路的帮派。
我的老子叶金鸿,道上人称血煞阎罗,正是逐日的龙头老大。昨天在满庭芳见着的那位,燕鲸的大哥大,据说是我老子多年的生死之交。
不过,我并不认得。
不是对方份量不够,而是我这个所谓的大小姐,在逐日向来是个隐形的存在。十年来,除了全权负责照顾我的杜睿添,知道我行踪的人寥寥无几。
我从来就被父亲排除在他的生活之外,一直不曾改变过:12岁前,我随着独身的姑姑住在城东;12岁那年,姑姑在意外中亡故。本来以为作为彼此唯一仅剩的亲人,父亲会接我回去同住。然而在住了一年疗养院之后,我便开始了在这十九层的公寓里的独居生活,每日每夜,除了窗外惨白的天地,便是枕边泛白发旧的洋娃娃。
这样寂寞的日子一直延续到三年前,我上大学,开始住校。然后,我遇见唐糖。
唐糖是真正意义上我的第一个朋友。那之前,我所遇到的同龄人,通通都只是如过客般闪过即逝。
说到唐糖,那丫头在傍晚打电话过来催,说他们在凤凰楼定了包房,人都到齐了,独独缺我一个。
笑笑。我说,不去了,胃不舒服。
当了三年室友,她知我性子冷,贯来不爱凑热闹,悻悻的嘟囔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然而等到星期日回学校,她却一反常态,不停在我耳边唠叨起来。她说,“上次的事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这个星期六我生日,你要是敢缺席,嘿嘿!”蜜糖妞做恶霸状,摆出一付不怕死就试试的架势。
耸耸肩,微抿着唇,我还是那句老话:看看吧。
不是我摆架子,那天确实有别的事。因为,这个星期六,也是杜睿添的生日。
星期五下午,照例是杜睿添来接我放学。
不知为何,总是觉得他微微透着些疲惫。
“很累吗?”我问。
他摇头,淡淡笑着,“还好。”
“明天还要工作吗?”我又问。
“应该没有。”他的笑容里含着宠溺,略一沉思,他说,“后天上午要搭飞机去香港,明天可能要做些准备工作。”
扬着的唇角微微僵住,垂下眼摆弄着外套上垂下的流苏。半晌,他察觉了我的沉默,问道,“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没。”下意识的摇头。一只手在口袋里缓缓收紧,握住一样事物。转眼,我还是笑笑,坚定的摇摇头,说,“没什么事。”
到了家将口袋里的丝绒盒子随手扔进抽屉里,吃零食,喝酸奶,上网打游戏;到了夜里睡不着,终于忍不住打开来看:两枚包金的紫钻袖扣安然的躺在盒子里,闪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那两颗钻石是前年暑假在埃及旅游时高价拍回来的。其实去年就已经镶好了,打算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杜睿添;然而直到今天,它们仍稳稳当当的躺在我的手心里。
笑笑。扣上盒盖重又扔回抽屉里。枕边半旧的洋娃娃笑眯眯的看着我,像极了某人的眉眼。
捱到第二天上午,耐不住又将蓝丝绒的盒子翻了出来,心中反复想了要说的话,按了拨号键,等待电话接通的时间里,心跳竟快的厉害。然而——关机?!
挑眉。
试着拨了另外一个号码,还是关机。
眉心打结。
杜睿添口袋里有两只电话。一只是对外公开的:公事应酬,私人邀约;只要不是忙线,便可轻松联络到他。另外一只:二十四小时开机,并且永远保持畅通,只有一个人知道号码的,是属于叶蓂子的专属联络通道。
可是,今天居然两个电话都不通!
不死心的拨了一次又一次,只有同一个平板的女声回应着: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莫名的,眼前浮现出在杜睿添衣领上淡淡的口红印迹,他的不安,他的愧疚;还有那身着宝石蓝的女子美丽无比的脸。
我听见冰冷的血液在身体里流动的声音——哗啦。哗啦。凉凉的,不安的。
正在这时,唐糖的电话过来了。“叶大小姐,您到底来不来?”她没好气的道。
“去!为什么不去!”我道,一边唇角以冰冷无比的弧度划过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