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斜风细雨  第二十七章 漫留深情锁眉锋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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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穿着一身青色短衣,脸上用易容粉化出了几点黑斑,脸色呈现出长期被日光曝晒而形成的黝黑,一看我就是一个常年在田里耕作的农人。
    我在街上快步走着,大步流星的粗爽,和街上大多数的人没有什么不同。我没有旁顾其他,直接走进了袭金当铺。
    当铺的伙计迎了过来,上下看着我,我的打扮实在不象是一个有什么好东西可以当的人,我从怀里拿出一个玉饰,那是我从宣竺带来的,“我是来当这个东西的。”
    伙计接过之后,又看了看我,好象这东西是我偷来得一样,最后还是说了一句,“请稍等,我让我们掌柜的看看。”
    我点头,就是怕你不给掌柜的看,我坐在那里等,片刻之后,他回来了,脸上带着惊讶,“我们掌柜的有请。”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玉饰,收起来,一声不发的率先走了进去。
    走到内院,伙计向我指明路途,我独自一人走了过去,推开门后,我看到了床上躺着的十二禹平,和坐在他旁边的聂文焕,我向他们一笑,走到床边。
    “觉得怎样?好点了吗?”
    “小瑷吗?”禹平皱着眉,“怎么弄成这样。”
    “这样比较不容易被发现。”我呵呵的笑,转头问聂文焕,“聂大夫,十二的伤重吗?什么时候才能好?”
    “只是外伤,没什么大事,修养几天也就没事了。”聂文焕半垂着头,角度刚刚使我看不到他的眼睛,感觉上他好象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显得清瘦了些。
    “最近聂太夫一定是太累了吧,人清瘦了很多。”我关心的说,“实在是抱歉得很,让你去照顾清雅,是我向皇上求的情,因为我不信任别人。”
    “那些也是臣该做的。”聂文焕的脸半分也没抬起来。
    “臣?”我注意到他的自称,皇上已经给了他官职了吗?
    “臣现在是御医院的掌院。”聂文焕的声音里一点喜悦都没有。
    “皇上的动作还挺快的。”我坐在聂文焕的对面,看着他,“象你这样的人材他当然是不想放过的,不过你真的想做这个掌院吗?聂大夫不象是一个会为难自己的人。”
    “还好,皇上准我每隔一日,回泽世堂看诊。”聂文焕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越握越紧,指关节泛起了淡淡的青白。
    他很紧张,在皇上面前都可以大大方方的谈条件的人也会紧张。淡定平稳的外表并不是他的全部,原来他也有在意的人,而且那个人就是我,我真的是要叹息了,“文焕,这次十二的伤又麻烦你了,我欠你的情是越来越多了。”
    我对他的称呼让他一震,“娘娘,我是个医者……”
    “救死扶伤是你的本份,呵呵,这话,你说过很多遍了。你有恩于我,我却不能不报不是吗?”我停顿了一下,恳切的说,“而且,今后恐怕还会有事情要拜托你帮忙,如果你依旧这样小心谨慎的话,我很难开口相求。或者,你觉得我给你找得麻烦太多,如果你不愿意做这些事情,请明白的告诉我,我决不为难于你。”
    他和我认识的其他男人都不同,是一个轻不得重不得的人,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他象是一只最容易受伤的小白兔,我这样自私的将他拉进来,是不是太过分了。
    “娘娘,何苦如此逼我。”他低声唤我,含着缠绵悱恻与丝丝哀求,双唇微颤,却倔强的紧眠着,长长的睫毛带着梦般的光晕,呈现出一股近乎绝望的委曲。
    看着他这样的表情,我才知道自己的残忍。面前的这个男人,矜持守礼、处事严谨、一丝不苟。在他二十几年的生命里,做的唯一出轨的事恐怕就是为了我而破誓进宫。他不求能拥有我,不求我长伴着他,不求我爱他,不求我能多看他一眼,甚至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这份心思。他只想那样默默的生活在我的气息之中,而我刚刚的话,无疑是将他逼进了绝境,让他不得不向我承认那份他永远不愿说出口的情意。我何德何能,竟然将这样一个温润守礼的男人,逼到如此地步。我又有什么权利,如此贱踏他视若珍宝的感情。在他几乎是圣洁的面庞下,我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卑鄙渺小。
    “文焕,对不起,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刚刚那些话,你永远也不会再听到,也请你把它们都忘了。”长这么大以来,我第一次如此真诚的与一个人说话。
    聂文焕抬起头来,眼光精亮,闪着被了解的欣喜,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娘娘言重了,有你这句话,文焕此生已足。”
    我也笑了起来,这一瞬间我们的心是相通的。我明白了他的想法,他也明白了我的想法,那种深入内心的了解,就好象多年的知己。
    “对了,有件事应该告诉你。”平静下来的聂文焕说,“你救下的清雅姓文,很巧,她是那日你在街头救下的文老丈的女儿。”
    “啊?怎么会这样!”我和这对父女的缘分还真是不浅呢。
    “本来文美人进宫就是为了给父亲治病的,她进宫之后,也没有机会回家,只是托人将每月的月钱带去给父亲,文老丈收到钱之后,并没有用钱来买药,反而给了儿子,让他去做点小生意,也好赚点钱,给自己讨房媳妇。文莫抵死都不要,可是文老丈以死想逼,他才不得不带着钱南下,这一去已经有半年有余了,也没有个音信。”聂文焕长长的叹息。
    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穷人家的孩子可以这般的孝顺父母,可那些受过最好教育的富家子弟却往往成了败家子,“这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活着要学会知足。”
    “娘娘对现在的生活知足吗?”聂文焕轻声问。
    我细细的想了想,不禁莞尔一笑,“我不知足,呵呵,人就是说别人容易说自己难。”
    “谁又能真的知足呢?连出家的和尚也有成佛的奢望,何况我们身在红尘之中的人。”
    “算啦,各人想各人的事吧。”我甩甩头,“文焕,太后的病真的好了?”
    “本来太后也没什么病,只是中了毒,你也告诉我太后中毒的原因了,绝了毒的来源调理起来也就容易了。”聂文焕润了润嘴唇,我伸手将桌上的水杯递给了他,他看了我一眼,接了过去,紧紧的握在手里,“我不让任何人进禧延宫,只是为了躲几日清静,我从小就喜欢静,还不习惯宫里的乱。”
    “那清雅呢?她的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皇上每日都来转转,坐一会就会离开。”聂文焕平板的说着,“皇后回宫以后,也来看过两次。皇后本想将清雅接到朝晖宫里去的,可是清雅实在是不益移动,也就作罢了。贵妃也来看过,还带来了很多补品,让清雅好好安胎。”
    “清妃呢?来过吗?”我担心的是她来找麻烦。
    “来过,清妃娘娘的脾气似乎不太好。”聂文焕含蓄的说,“进门来也没有好脸色,说她不会善罢甘休,当时正好皇后娘娘来看望文美人,她也只好回去了。后来听那个叫逢喜的太监说,皇后将清妃叫要朝晖宫里,谈了好久的话,出来之后,清妃就再也没有来过琳琅宫。”
    皇后毕竟母仪天下,她的话清妃也不得不听,可是这口气不出,她是不会甘休的,“平静只是暂时的,清妃在等时机,时机一到,她还是会再来的。”
    聂文焕没有接口,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出来,“皇上近些日子经常在深夜来琳琅宫,然后把太监侍卫都打发到院子里,自己一个人呆在你的屋里,直到第二天天明才离开。四天前,皇上还把你宫里原来的那些太监宫女都赶到了浣衣局,只留下了逢喜一个人。皇上交代说,等你回来,让你自己选几个合心意的下人。”
    皇上的用心我知道,皇上对我的情意我也知道,做为一个皇上能为我做到如此,已经足见他的诚心了,可他终非我心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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