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零八 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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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曲曲折折的山路,唐少一和黄灵往前走了好一会,也不知绕了多少个拐角,却怎么也走不到后山的尽头。
唐少一一阵窃喜,后山这么大,哪知道阎无常那鸟魂藏在什么地方,貌似再走一会,就可以找些推托之词,拍拍屁股收工走人了。从昨天离开萧云逸的坟到现在,唐少一尽是在山路上打转转,早就觉得无趣至极。
可又往前走了一阵,唐少一觉得山中气氛有些不大对头起来。
先是在路边发现了一具野兔的尸体,唐少一出于好奇,停下仔细察看了一阵,见这只兔子静静地卧在草丛中,一身雪白的绒毛,身上没有任何外伤,更没有任何血迹,如果唐少一不是用脚轻轻捅了两下,还真以为这只兔子正在酣睡。
越往前走,类似的现象越发多了起来。树下草间,每隔一些距离,就有零零散散的动物的尸体,小到仓鼠,大到野猪,都无一例外地倒毙在地,而死状也和先前看到的那只野兔差不多。唐少一的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他走到一头野猪的尸体前,蹲下身用手摸了摸,粗糙带毛的表皮上还留有温度,显然是刚死不久。唐少一又摸了摸别的几具尸体,情况完全一样。
唐少一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抬眼看看头顶的树林,竟发觉路上原本啾啾的鸟鸣声,此刻居然一点也听不到了。放眼望去,整个林间空空荡荡,如死一般的寂静。
而唐少一刚才只顾注意这路边野物的尸体,竟没有觉察头顶的异变。此刻虽说是光天化日的早晨,可四周万籁俱寂,脚边更有莫名其妙死去的动物,唐少一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阎无常那鸟魂真的发威了么?
一阵山风吹来,掀起一些绿叶沙沙作响,要在平时,唐少一或许会想出诸如“风轻叶儿唱,美人在身旁”之类的自创佳句,可此刻他却是被这阴风吹得浑身寒毛直竖,后脊发凉,鸡皮疙瘩突突地冒了一身。
转过头,碰上了黄灵同样疑惑的目光。
“以前这山中有过这样的事情么?”唐少一问。
黄灵摇摇头,说:“我爹爹常对我说这幽狐后山地域广阔,容易迷路,一直告诫我不许来,所以此处我也从未来过。只是前山从没有发生过如此蹊跷的事情。”
唐少一点点头,听到黄灵说“蹊跷”二字,他又是头皮一阵发麻,心想如果此刻山中就他一人,他怕是早就以刘翔跨栏的速度跑得没影儿了。可黄灵就在身边,更何况还有萧前辈托给他的任务,加之冠上了少侠的头衔,如果此时溜之大吉,不是让他这个堂堂少侠在黄灵面前丢脸丢到家了么?想到此,唐少一一脸严肃地对黄灵说:“看这情形,恐怕阎无常的魂就在不远处了。这阎无常本是极其残忍之人,他的魂必定也是厉鬼一个,杀生取命于无形,黄小姐你千万要小心了。”
其实唐少一心中早就打起了如意小算盘:女孩子嘛,总是胆小怕事的。自己把阎无常夸得像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杀人不眨眼取命不皱眉,只等黄灵花容失色连声大叫唐少侠我好害怕我们别去了吧!然后本少侠就可以顺坡下驴全身而退。既顾全了自己面子,又获得怜香惜玉的美名。当然最佳的状况是自己执意不听黄灵的话,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最后在黄灵的苦苦哀求下总算答应了黄灵的请求,护送这朵鲜花顺利下山……嘿嘿,这招高啊,实在是高!唐少一在心里狠狠地表扬了自己一番,想到得意处,竟忍不住笑了出来。
唐少一的这算盘打得确实令人拍案叫绝,可惜所有美好的愿望都被黄灵那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动作瞬间击得粉碎——
只见黄灵点点头,说:“谢唐少侠关心。唐少侠,你也要小心呢。”
靠……唐少一仿佛听到那只算盘“咔”的一声,从中断成几截,一大堆算盘珠子哗啦啦地砸在水泥地板上,噼噼叭叭乱响一气后,再“嘎啦啦”颤抖着停下来……
还没等唐少一郁闷完,黄灵又道:“唐少侠刚才笑什么呢?莫非是胸有成竹,找到破解阎无常那一魂的办法了吧?”
“啊……”唐少一心中惨叫一声,情愿和这满地野味一道驾鹤西去……
又往前走了一会,后山中凄凉之色愈发重了起来。
路边动物的尸体,已然越来越多,而这怪异之相,竟然也波及到了林间的树叶,唐少边走边四下察看,只见不少树叶已经微微焦黑枯黄,和前山那些青翠欲滴的绿叶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突然,一声尖啸,似某种动物撕心裂肺的悲鸣,又似哪个妇人凄惨绝望的哭喊,从前方林中清晰地传过来。静静的山林中,这诡异的声音如利剑般划破空气,刺激着唐少一的耳膜,唐少一感觉心中毛骨悚然,脚下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一声过后,一切又恢复了寂静,许久没有任何声息。唐少一觉得是不是自己太紧张,刚才耳中出现了幻觉?正想问问身边的黄灵,却觉得有只手紧紧地拽住了自己的手,后背也有两个肉乎乎的东西顶了上来。转头一看,黄灵正一脸惨白地贴在自己身后,唐少一感觉她握住自己的手在微微抖动。
靠……刚才的那声难道是真的……唐少一想着,腿脚却又是一阵颤抖,唐少一想努力控制,可双腿却像筛筛子一样越抖越厉害。
“唐少侠,你怕么?”背后黄灵幽幽的声音传来。
“啊……不怕,我怎么会怕呢?”在女生面前,唐少一总是一副大男子汉气概,就算此刻他貌似比黄灵还要怕的时候。
唐少一又捏了捏黄灵的手,感觉她没有抽回去的意思,于是把那只柔软得像没有骨头的玉手牢牢地握在自己掌心,但此时此刻,在如此令人发毛的环境之下,再多的雄性荷尔蒙也激不起唐少一的任何兴趣了,当下把后背离开那两个肉乎乎的球,对黄灵轻声说:“去看看吧,别出声。”
黄灵安静地点了点头,却是紧紧地挨在唐少一身边,一步也不敢落下。
两个人,像两只猫一样,弯着身子跨过一些动物的尸体,穿过林间枯败的枝叶。当他们再次抬起头时,却发现一幕更为惨烈的景象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