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零二 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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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少一走在来时的小路上,两旁依然浓阴蔽地,鸟语阵阵,只是多了一个小鸟依人的黄灵陪伴在身边,唐少一却没有了刚才独行的孤单和寂寞。这黄灵虽然和唐少一第一次见面,但因为唐少一出手相救于她的缘故,对唐少一倒是十分亲近,在唐少一身旁跳前跳后,尽显少女的天真烂漫。唐少一身上也有许多古怪的地方吸引了她,当下好奇地问道:“唐少侠,你身上穿的衣服真是特别呢,是不是你们少阳庄的人都穿这种怪怪的衣服啊?”
“啊……”唐少一被黄灵的这个问题问得有些莫名奇妙,心想这黄灵倒底怎么了,还没从戏里出来么?怎么尽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呢?如果是宁儿在身边,唐少一早就把手伸到宁儿额上看看有没有发热了。但此刻在他身边的不是宁儿,而是一个戏痴,唐少一也不好有所动作,于是尽量解释说:“我身上穿的是乔丹运动服啊,乔丹你知道不?打篮球的,球迷都叫他空中飞人的那个。”唐少一边说边做了一个投球的动作。
唐少一心想这下语言配上动作,应该把衣服的事情解释得透彻明白了。转头看看黄灵,却郁闷地发现黄灵脸上又是一阵茫然。唉,这可怜的孩子,怕是被戏烧坏脑子了,唐少一摇了摇头,心中叹了一口气。刚想扯开话题,却听见黄灵在一旁道:“飞人?那个叫乔丹的也像燕血堂的人一样会飞吗?他也和你一样是少阳庄的人吗?”
靠!……唐少一心中又是一阵极度郁闷,这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怎么在黄灵脑子里就变成了歌特巴赫猜想呢?唐少一心想再怎么解释也是没用了,两人跟本就没有共同语言嘛,于是闭上嘴巴不再说话。黄灵见唐少一不吭声了,心想或许是因为自己提到燕血堂伤了唐少一心的缘故,心中也难过了起来,低低地说:“唐少侠,我不该提燕血堂的,您别生气,对不起!”
“啊……”唐少一对黄灵突如其来的道歉吓了一跳,不过心想这黄灵终于从戏中醒过来了,这是一件好事情,再说让一个窈窕美女低声下气向自己道歉,唐少一心里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于是赶紧挂起大笑脸道:“黄灵小姐,别误会,我没有生气啊,真的没有。”说着,唐少一向黄灵眯起眼,龇出一口大白牙。语言加上动作,惹得黄灵抿嘴笑了起来。
“呼……”唐少一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女孩子家真是难哄呢,一不小心就要哭鼻子抹眼泪,好在黄灵被自己惹笑起来了。唐少一看着身旁笑意盈盈的黄灵,不知为什么,竟也被这阳光一般的笑颜感染了,心中也一扫失恋的郁闷,变得莫名其妙地舒畅起来。但这样轻松的心情才持续了几秒,耳畔又传来黄灵的声音:“唐少侠,你的头发很奇怪呢,怎么这么短?难道你们少阳庄的人都留这样的头发么?”
“啊……”唐少一心中惨叫一声,只觉得眼前一黑,有一种想撞树溅血而死的冲动……
走着走着,唐少一突然发现不太对劲,和黄灵走了这么远,貌似该到这条小路的出口了,怎么现在还没走到头呢?越往前走,唐少一心中的疑惑越大,可看看身边的黄灵,却是神采飞扬,一点也没觉察出这条路的异常。唐少一心想也许是自己第一次走,对这条路不太熟悉的缘故,于是收拾起心中的困惑,随着黄灵继续向前走去。
远远地,唐少一看到路前方有明亮的光线,洋洋洒洒地铺在小路尽头的地面上,唐少一舒了一口气,迈起的脚步也轻松了些。可是当他走到小路的尽头时,一座高耸连绵的大山却映到了唐少一的眼球里。唐少一大吃一惊,不对啊,自己明明记得来时这里是一块小山坡,山坡前有一座亭子,亭子里有一个老人在练太极,什么时候小土坡变成大山了?难道真有林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之说?还是自己神志不清看花眼了?
唐少一使劲揉了揉眼睛,又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再往前看,大山还是那个大山,一点儿没变。
靠!大白天见鬼了……唐少一觉得自己应该在做梦,可耳畔黄灵的声音却真真切切地传来:“唐少侠,别愣在那,快走啊,我家就要到了。”
迷糊之中的唐少一被黄灵的话一激灵,抬头一看,黄灵正在不远处向他招手呢。唐少一看看面前的大山,又看看身后的那条小路,竟感觉那条静谧的小路变得阴森昏暗了起来,难道真的是撞鬼了么?
虽然唐少一从不信鬼,可今天这样稀奇古怪的事情真真实实地摆到唐少一面前,纵使他一身侠胆,此刻也觉得身上寒毛直竖,鸡毛疙瘩掉落了一地。靠!今天是怎么了,什么破事都让自己碰上了,什么鸟黄道吉日,吉个屁……唐少一心里狠狠地骂着,却是再也不敢在原地呆下去了,赶紧撒开大步一溜烟追赶黄灵而去。
唐少一身后的那条小路上,鬼魅般地闪出一个人影,看其装束,应该是刚才林中刘三身后的某个人。只见他一边躲躲闪闪,生怕别人发现他的踪迹,一边穿出树林,远远尾随着前面唐少一黄灵二人,不知又有些什么阴谋鬼计。
山脚下的小道上,黄灵依然蹦蹦跳跳,像一只快乐的小鸟,而唐少一却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豪情侠气,此刻他最关心的问题不是能不能当上群众演员,而是能不能骑上他那辆捷安踏安安稳稳地回家了。唐少一边走边四下察看,只见周围青山绿水,哪里还有半点钢筋混凝土的影子。于是向身边的黄灵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唐少侠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这座山叫幽狐山,山那边有个村子,叫小岗村,我家就在小岗村里。”黄灵一边说着,一边指指点点,唐少一感觉黄灵像个导游,而自己却怎么也提不起游山玩水的兴致。幽狐山?小岗村?那我的家呢?乱了,全乱了……唐少一的脑子里像塞了一团麻一样,糊乱地理着。
转过山脚,一个小村子映入他的眼帘,村子口,两个小孩子正在玩着泥巴,见黄灵走过去,孩子们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起脏脏的小脸,奶声奶气地对黄灵说:“姐姐好!”
黄灵走上前去,捏捏两个孩子嫩嫩的脸蛋,笑着说:“大宝二宝今天可真乖,一会去姐姐家拿糖吃啊。”两个孩子听到黄灵的话,高兴得跳了起来,嘴里嚷嚷着:“好啊好啊,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在孩子的嬉闹声中,黄灵抬起笑意盈盈的脸,对一旁正发愣的唐少一说:“唐少侠,咱们走吧。”
“啊……好。”唐少一回过神来,心里又想到既来之则安之这句话,反正都到这里了,先见见黄灵的老爸再说吧。
不远处,山脚拐弯的地方似乎有一个人影忽地一闪,却再也看不到了。
小岗村是一个小村子,里面稀稀疏疏地散落着一些人家。唐少一走在村子里,见路两旁的房屋都是泥巴糊的墙,茅草盖的顶,有些人家的屋门前还用篱笆圈出一个院子。唐少一一路看下来,并没有看到半点钢筋水泥的痕迹,村中人也是一身古装,有几个还对唐少一指指点点,像看天外来客一样。唐少一无心理会他们惊讶的目光,又四下仔细察看,想找出一些像电线杆、自行车、太阳能热水器之类现代化的影子,却是一个也找不出来。
难道自己真的到了另一个世界了?唐少一心里第一次冒出这个令他可怕和绝望的念头。唐少一慌了,虽说他并不喜欢他所居住的那个城市:工厂废气排放太多,大街噪音污染太重,学校里还有让他讨厌的口香糖、四眼老班,还有让他极度郁闷的宁儿……可要是让唐少一彻底和他的城市说再见,唐少一是万万不敢想的。但光天化日之下,眼前的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呢?靠!唐少一觉得自己的脑子快炸了,不行,非得找个人问问清楚。
前面黄灵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指着旁边的一座小屋说:“唐少侠,这就是我的家了,先委屈您站会,我去和爹爹说一声。”
说着,黄灵一边往家里奔去,一边喊着:“爹爹!爹爹!”不一会,一个中年男子快步跨出屋门,见唐少一这身打扮,也是愣了一下,但显然黄灵已经把唐少一英雄救美的事迹告诉了他,当下也装作不在意,对唐少一拱拱手,道:“小民多谢唐少侠出手相救小女。唐少侠,屋里请。”
唐少一见黄灵的老爸也是一身纯朴的古代农夫打扮,怎么看怎么不像导演,再听他说话的口气,只觉得眼前一黑。如果说黄灵的言行能勉强理解为太入戏而难以自拔的话,那他的老爸不会也和她一样是戏痴吧?想到这一点,唐少一越来越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但他还是怀着一丝希望,向黄灵的老爸问道:“叔叔,你们是在这里拍戏吗?”
“拍戏?”黄灵的老爸又是一愣,一脸迷惘。
看着黄灵老爸的表情,唐少一几乎快要晕厥,似乎还不死心,当下又急急问道:“那你知道乔丹吗?乔丹,打篮球的那个,空中飞人,全地球人都知道。”
黄灵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到了他爹爹身旁,看着唐少一着急的样子,禁不住又“扑哧”一声笑出来,对在一旁呆若木鸡的父亲解释道:“爹爹,乔丹和唐少侠一样,也是少阳庄的人。”
“哦!”黄灵的父亲恍然大悟,神情也严肃了起来,他看了看四周,对唐少一低低地说:“唐少侠,现在燕血堂正在四处追杀少阳庄的人,此处说话不太方便,请少侠进屋再叙。”
靠!又是什么少阳庄燕血堂,唐少一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终于一下子炸开了:不会的,不会的,这世界上就算有时空之门,也轮不到我唐少一来跨啊,这比中五百万还小的概率,怎么就砸到了我唐少一身上呢?老天啊!求求你饶了我吧让我回家吧!唐少一彻底崩溃了,当下大叫一声,捂着脑袋头也不回地向村外冲去。
唐少一这突然的举动,倒是吓了黄灵父女二人一大跳。黄灵的父亲大叫:“唐少侠……唐少侠……”而黄灵则是边喊着边向唐少一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