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番外 非常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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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叶,我全身麻痹,快挂了。”我僵硬的挺坐着,小心的嚅动嘴唇,生怕坏了刚才的神态。
“嗯,这张行了。”
“解放了?”看到她放下画刀开始上光油,我这才放松下来,开始扭脖子疏散筋骨。“好歹我也是个戴眼镜的,怎么就专给你干这活呢!”我敲着酸疼的后颈抱怨。
“谁让你是我妈。”她莞尔一笑,抬手退下束发的丝带,如瀑青丝滑落于肩
“贝贝,末叶,璃天开饭啦。”从客厅传来小黑的声音。
“怎么又是爸值日?”
“璃天和他换班了,今早那小子学校有篮球赛。”
“好极了!今天不用吃速冻!”
我们一脚刚跨出房门,眼前唰的掠过一道黑影,紧接着耳边扫过一阵热风,更可恶的是中间还夹杂浓郁的汗臭!眼看他纵身一跃脱离滑板,单手撑着饭桌越过台面轻落在自己座位上,神情自得的翘起二郎腿朝我们挥手致意。
“要我重复几遍!一家里不准用滑板;二打完篮球必须洗澡;三给我好好走路,不准跳桌子跳椅子,还有!给我把耳机摘了!”我举起手准备制裁。
对方双眸半合,双瞳内霞泽隐潋。“我身上流的可是你的血,你忍心打么?”
我囧了。
“程璃天!”厨房窜出另一个身影,大叫。“不许用这种眼神看你妈!”小黑丢了盘炒虾仁在桌上赶紧扑上去捂住他的眼睛。“早知道就不该教你!”
“老大,你当年不会……唉,我还以为你很高明。”璃天拨开他的手,失望之余藏着一抹坏笑。
“你都教他什么了!”我投去杀戮的眼神。
“没有……”小黑向后挪了几许。
“妈,老大说限制早恋就是变相残害。”
“程晟!”
“不是的贝贝……”
“先吃饭吧。”末叶不紧不慢地捋了捋耳侧的发坐下,至于眼前的一切她早已经见怪不怪。
“是啊,是啊,现在吃饭,吃饭!”小黑边赔笑边拎起璃天放到餐桌的另一头。
“我要做贝贝旁边!”
“给我吃饭!”
“我是你儿子!”
“她是你妈!”
“你教我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
“……”
“……”
这就是我的家,还有……家人(汗)。一家五口(一个还赖在肚子里)日子还算悠闲。毕业后,我卖身出了名的“十化”公司,上级贵族化,员工奴隶化,考核经常化,上班日夜化,加班无偿化,挨训习惯化,晋升内定化,检查形式化,待遇渲染化,加薪……神话。老总年仅34,却是位居业界腹黑榜榜手,要从他口中得到产假就必须做好下半辈子被奴役的准备,而我,一连请了三次产假,因此,不仅下半辈子,我连下下辈子的N次方都已经预支给他了。相比较我,小黑就幸运多了,在一家知名企业担CPO,游戏软件开发,即是他的兴趣,最可恶的是假期也是极其可观。
“姐,科学的饮食习惯是早餐吃得象皇帝,中餐吃的象王子,晚餐吃得象乞丐但是你,早餐不吃,中餐吃得象乞丐,晚餐吃得象王子,夜宵吃得象暴君,肉就是这么长出来的啊!”说话的是璃天,程璃天,排行老二,是个嚣张跋扈的混小子。
至于对面这个咬牙切齿,面部表情扭曲的女孩——我们的大女儿——程末叶。胖只是璃天故意用来气她的,其实她并不胖,身材娇小,肌如寒玉,虽然仅比璃天大一岁,但却比他老成许多。她喜欢鲁本斯,喜欢布吕根,喜欢斯丁,喜欢一切关于油画的东西。
“司空庭叔叔什么时候来?”璃天半躺在椅子上,往嘴里塞了片土司含糊。
“司空庭?!他来做什么!”我正在给小黑打领带,看见他警惕的盯着我。
“什么态度。”我用力一抽。
“咳咳咳……不……咳咳咳……”
“也是,妈说过她对司空叔叔可是一见钟情。”璃天又取了片土司并且破天荒地夹了草莓酱。
“你不是不吃草莓酱吗?”末叶瞥了他眼。
“今天心情好,可以尝试。”
“唯恐天下不乱!”
他则不以为然。“哎,易拉罐拉环爱着易拉罐,可易拉罐心里装着可乐。”知道火苗儿已经点上了,他继续扇风。
“我绝对不同意!不同意!不同意!”小黑头顶燃起了熊熊火焰。
“你该去上班了。”
“你发誓不让他来!”
“你几岁?!”
“你对他一见钟情!”
“但我也说了再而衰,三而竭。”
“不管,我不要上班!”
“随你!你们俩还看什么!都几点了,不用上学么!”
“贝贝……”
“程璃天!不许笑!摘掉你的耳机,脱掉你的旱冰鞋!书包是让你放书的,不是放滑板!”
“贝贝……”
“末叶,别忘了你的画笔。”
“贝……”
“程璃天,你今天吃得太多了!”
“妈,老大哭去了。”
“哭什么哭,他回房拿包。”
“包在外面,你看房门也关上了。老大说过,猛男的一个特征:哭的时候要躲起来。”
“……”
“妈,我先走了。”
“好,路上小心,记得早点回来。程璃天,你还不准备出发吗!”
“别凶我,这就走,那老大交给你了,祝他早日走出母系社会。”他弯腰绑上护膝,朝我挥手。
“小子!让你别穿这个去学校!……过马路小心点!”
送走小鬼,我准备回房解决boss,可是刚转身,肚子突然传来一阵酸痛,有前两次的经验,我赶紧扶住门框小歇,但是不想这次的情况与以前不同,几分钟后痛楚不仅没有缓解竟越发明显,盘肠绞肚,令人难熬,甚至感到有很多水从下面流出来。“小黑……”痛得厉害,也晕得厉害,意识开始慢慢变得不那么清晰。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
“贝贝!贝贝!”
“妈!”
“贝贝,你感觉怎么样!”
“不错。”
“妈,你终于醒了,老大都不知道哭了多少……我出去找姐。”
“……”
我望着他红肿的眼睛。“几天没睡了?”
“……”
“还哭什么!一个大男人……”
“人家担心嘛。”他握着我的手,一头栽进被单。
“现在不都好了。”
“医生说羊水都破了,都是我不好。”
“羊水破了?”我心中一紧。“孩子……”
“又是男孩。”
我徒然松了气。“干嘛话都说一半,存心制造混乱是不是!”
“……”
“……我说没事你还哭!”
“……”
“……拿纸巾擦擦……”
这样我们又多了个……活宝——程诗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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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澈4岁,璃天12岁,末叶13岁。
“璃天,你又不考体校,体育奖杯那这么多有什么用,就不能多方点心思在学习上!你看看你写的那叫什么文章,不会写就不能去问问末叶!”
他冷哼。“和她交流太多,只会降低我的水平,我写的比她好的那不是一点,但是因为我写的都太真实,老班又正好是共产党,所以才不准我发表!”他插了一大块牛排塞进嘴里愤愤不平。
“你根本是具备了封建社会末期的野蛮,和资本主义初期的愚昧。”末叶丢给他一个你去自生自灭的眼神。
“璃天,你处分单的数量都快赶上体育奖状了,为了你能安全健康度过青春期,我决定下个月开始停供游戏和功略。”
“老大!连你也帮着她们俩!”
“不是帮……那个……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有!”众人异口同声。
“别告诉我牛排坏了!”璃天迅速丢开刀叉。
末叶看了他眼,道。“你的举动不具有任何实效意义。”
“你……”
“老大。”一旁的诗澈绞了绞胸前的饭兜,扑闪着眼喏嗫。“老大……屁有颜色吗?”
“诶……应该没有吧。”
“噢。”诗撤瞟了眼下面,两分钟后又悠哉道。“那我肯定是拉裤子了。”
“……”
“……”
“……”
“……”
诗澈9岁,璃天17岁,末叶18岁。
“妈,你说哪条裙子好看?”
我刚要开口。
“真不明白你们女孩子,买这么多衣服不就是为了吸引男人,但男人想看的却是不穿衣服的女孩。”沙发上的璃天不知道何时醒的。
末叶丢去一只拖鞋,怒喝。“睡你的觉!不许看我,色情狂!”
前者则满不在乎的打个哈欠,懒懒道。“放心,看到你,我连食欲都没有又何谈性欲。”
“你!”
“哥哥。”诗澈拿着本子从房里跑来,蹦到璃天腿上。“老师让我们改作文,怎么辨别废话呢?”
璃天抱着他想了半天。“摘掉了没有任何变化,就是废话。”
旁边的末叶浅浅一笑,补充道:“譬如他刚才的那句。”
璃天脸色一窒,不过又马上恢复常态,笑道:“诗澈,删改是最后环节,其实赏析一篇文章最主要是看它有没有曲折,文章无曲折,正如女人无曲线……”他故意放慢语速,目光在末叶身上反复游荡,笑的三分痞,七分坏。“美感是相通的。”
“程璃天!”
诗澈16岁,璃天24岁,末叶25岁。
“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手机铃声响起~~~“……好。”
“诗澈,你就不能把铃声换换!”璃天捂着耳朵咆哮。
“刚换过。”诗澈顶着张六根清净的脸,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根木簪,绕道颈后松松的挽起一小部分头发。
“换过?!就从从大悲咒换到心经?!”璃天倒抽口气,除了那张脸,他对这个诡异的弟弟没有丝毫满意的地方。“还有你的头发!念着佛经留长发,我就没见过这么矛盾的事!另外以后不准来我学校!”
“最后一点我同意。”一旁的末叶开口。
“为什么?”他依然静如古井微澜。
“看看那边。”璃天指着五垃圾桶刚被处理掉的巧克力包装盒。“全是要做我妹夫,弟媳的人送的!”
末叶收起画布跟着叹息。“你也该换换造型了,这幅雌雄共体的模样……男人把你当女人,女人把你当男人,每次你一走,我们就有得忙了。”
“那辛苦你们了。”诗澈放下手中的筷子,依旧一脸无良寡情的样子。“我还有事,先走了。”
“又去玉佛寺?”
“冲浪。”
“冲浪?有和尚冲浪的么?”璃天呛了一下。
“不要把无知当个性。”
“臭小子,小时候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讨厌!如果你在海里被海蛇咬一口,就不要回来了,直接海葬好了。”
“海蛇?”诗澈恶意质的一挑眉。“还有什么比你更难应付的吗?”
璃天的怨念终于无所顾忌地喷薄而出。“你这六根不净的和尚,我是你哥!”
绝美的容颜,露出狂傲的笑容,有如挑衅。“那又如何。”
“我比你大,居然这么和我说话!”
“大又如何,恐龙也大照样完蛋。”他勾唇,情绪没有丝毫波动,似乎真已经达到了不缜,不骄,不躁的佛法最高境界了。
“你!”璃天被雷劈中,焦化状态中。
末叶拊掌大笑。“诗澈,说得好,璃天你的专政该结束了。”
“同喜同喜。”诗澈举起手,与末叶击掌。“那我先走了。”他浅浅一笑,整个人纤尘不染。
“程诗澈!”璃天倒在沙发上,脸上青筋跳动。“You’reajerk!”
已经跨出大门的脚步突然停滞,他转身,唇畔带笑,意味深长。“噢,哥,我忘记说了,FORTUNE是一本很不错的杂志,你整天捧着它,的确具备了一个美国上流社会人士的……外部特征。”言罢,他轻轻带上大门。
霹雳闪电,璃天神情恍惚,最后干脆息了火。
末叶也只能爱莫能助的望着他。“我明白,你想说——既生璃,何生澈。”
璃天咬着唇瓣,满目哀怨。
末叶爱抚着他的头继续道。“这和我当初想:既生叶,何生璃的心情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