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九章 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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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加冕
一起去的愿望没有能够实现,因为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中午了。澈不在身边,半边被子早已凉了,看来是走了很久。
我撇撇嘴,万分不情愿地掀开被子,凉意立刻就冲了过来,冻得我倒吸一口冷气,一股脑儿又缩进被中,不禁感慨起在约意的日子来,想想还是四季如春好,至少不必一醒来就接受这种迫人清醒的方式。
厨房做了两份菜,一份汤,看样子是澈搞定的,他竟然也能猜到我会睡到中午,不过也对,还不都是因为他。
不高兴端正地坐到餐桌上去吃,菜热了后就一股脑儿倒进饭里,搅着快活地拌起来,看着又红又绿的菜,心里倒是挺舒服的,不过要是澈在我身边,瞧见我这么吃饭,一定又要万分鄙视,撅着嘴说着刻薄话。
茉莉和辛可是今早的飞机,我甚至都没去送,就是为了办澈口中很“重要”的事。
颠着脚在厨房里晃荡,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饭,客厅的电话响了。
转转眼,想起辛可和茉莉去了中国,现在应该在飞机上,不会打电话来;澈不会用电话,肯定不会是他,那剩下的可能就是推销员。
哈哈!去你的,老娘不接。
那天我和澈说起了如今推销员成功的秘诀,四个字,死缠烂打,澈将我鄙视到底。其实我是在说实话,他长期住在约意,用我的话说,就是不懂人间疾苦,他听了还不屑。
我告诉他,我们儿子晚镜将来肯定做得比他好。澈又发挥了他的自大外加自恋性格,眉毛一挑,笑得风情万种,样子甚是高傲,回了三个字,不、可、能。
我便没有再和他讨论下去,理论下去也得不到结果。
打这通电话的人确实将我说的那四个字发挥到淋漓尽致,响了大概有三分钟都不肯罢休。
我极端恼火地丢下碗筷,冲过去抓起电话就吼道,“我什么都不缺!”
“泊雁,那你也不缺我吗?”电话那头是个笑得温雅的声音。
我一听,楞住了,呆呆地问,“澈你会用电话了?”
他刚才笑盈盈的声音立刻锋头一转,冷哼一声,“你又把我当白痴,就这破玩意儿能难住我?”
“那你知道家里的电话号码了?”
“杨泊雁!”
我连连称是,记起了这个公子哥的脾气被我宠得越来越大,只得低头装孙子,哈着腰对着电话那头谄媚笑道,“澈大爷,您现在在哪儿啊?”
澈却轻轻笑了出来,似乎心情超好,语气也正常了不少,“我说方向,你跟着走,很快就能看到我!”
“你究竟跑什么地方去了?我还在吃饭呢!”我挖了一勺饭,含糊地说道。
“我们昨晚不是说好了嘛,今天要带你去个好地方,你快点!”
“昨晚那是什么情况你搞明白没有?!”我火大地问道。
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优雅的声音说不出的悦耳,偏偏讲话越来越露骨恶趣味,“怎么没搞明白,那事我清楚得很呢!况且我万分喜欢!”
我听着他顺溜地讲着无聊话,顿时大为汗颜,想象着拿皮尺测他脸皮厚度的模样。
从前我在遮芳穹,总认为自己的厚脸皮天下第一,简直到了刀枪不入的境地,任幽絮和我说什么都能挺过去,可越往后越发现,这世界上果真是有人就有奇迹,他们甚至强到能把天下第一厚脸皮说到想钻地洞。
胡乱地塞了两口饭,在衣柜里倒腾出一件衣服穿上,跟着澈的“指导”向目的地走去。
住在柏林,你可以找到任何你想要的。繁华,宁静,简朴,淡雅,但似乎大家都忘了一个,纯真。
没有人像澈一般去用心地寻找纯真。所以当我发现澈渐渐将我引入了一个难以描述的境地时,我立刻反射性地想到这个词。
这是一块流落在废弃工厂后的小湖泊,中午的阳光不够强烈,但依旧将它照得粼粼闪闪,碎金万点。它似乎曾经属于这个工厂的一部分,但随着工厂的衰落也逐渐被人遗忘,尽管它美到无法想象。
澈一身白色祭司衣衫,双手自然地摆在身侧,袖口和衣襟上都是复杂的袖墨线盘扣,素雅清淡,很是单薄,及膝的金发细碎地披散在肩上,到了发尾处才松松地扎了跟墨色发带,慵懒地搭在肩头,一张雅致白皙的脸庞宛如一朵水莲温柔笑到盛开,隔着湖泊冲我扬了扬手,抿嘴笑。
我有点呼吸不过来,心情既雀跃又兴奋,看着那个仿佛从天而降的人满心都是欢喜。
快步向他跑去,刚跨了两步,却见对面那人轻轻地升了起来,单蜷着右腿,左腿自然松弛,一阵微风吹过,长长的金发飞扬,从湖泊的另一面朝我飞来,身姿轻盈。
我顿时呆住了。
他恢复了?怎么可能?!
澈轻松地降落在我身边,看着我半张着嘴巴的模样,在我脸颊上毫不犹豫地揩了把油,扬头一笑,“帅气吧?”
我笑不出来,“澈你什么时候好的?”
澈张开了袖子,风鼓鼓地向他袖子里灌,他跟不冷似地冲我笑,“好?我什么时候好了?只不过是从对面飞过来而已。就算没了宝石,但我至少还是约意的大祭司,不会没用到那种程度。”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又没问。”他还有理了,“我身体不好是真,但也没你们想象的那么虚弱。”
“没那么虚弱你就只穿一件吗?!”我板下脸来,“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冬天?”
澈楞楞地看着我,金色的眼睛一眨一眨地,样子特纯良无辜,一句话都不答。
“你知道什么是冬天吗?”我不放心地又问。
他点点头,随即像是了解般地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一戳我脑袋,“你不会以为我穿这么少是为了漂亮吧?”
我点点头,“澈,你已经很漂亮了,不必再如此,幸亏这里人少,不然我担心你现在已经被人抢回家去了。”
澈一撇嘴,“泊雁,形容男人怎么能用漂亮?如我这般应当形容为英俊潇洒。何况,有人抢男人嘛?”
我好心地拍拍他肩头,“澈你这副长发飘飘地模样往路上一站,如果有人把你当男人,我就把他吃了。”
澈笑容立刻就僵住了,向我逼近一步,低下头俯视我,低声问道,“泊雁我是不是男人还有人比你更清楚吗?昨晚我不是……”
我立刻捂住他的嘴,嘿嘿赔笑道,“澈大爷,小的知道,小的都知道!”
他拉开我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下,满意地笑,“这称呼听了舒服,我听电话那会儿就想告诉你了。”
我瞟了眼他这身打扮,问道,“澈,你还没说怎么又穿这身衣服了?”
澈顺着我的眼光瞧了瞧,得意地笑了,“自然是有用处。”
“什么用处?”
澈神秘起来,指着身边的湖泊说,“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它的吗?”
“这我哪知道?我又没跟踪你,哪晓得你出门都上哪去?”
“这可是晚镜带我来的。”他冲我一眨眼,调皮地笑了笑,“他说他有一次被你气跑了,然后无意中发现的。”
我点点头,随即又一楞,“晚镜?你什么时候见到他的?”
“昨天晚上。”他眯起眼,点着头笑得不怀好意。
我傻眼了,昨……昨天晚上……那代表什么……
澈捂嘴笑出声来,时不时那眼瞟我,长长的睫毛遮住那双流光溢彩的淡金眼眸,清瘦的手细长地盖住嘴巴,肩头还一抖一抖的,发丝悠悠飘着。
“晚镜他……有没有说些……说些什么……”我忽然觉得面皮有点臊。
澈单手挑起我的下巴,食指指腹在我脸颊上刮了刮,痒痒麻麻的,模样轻佻,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笑道,“晚镜说……”他忽然停住了。
“说什么了?”我急急问。
澈露齿一笑,清丽中散出几分妖冶,歪着头说,“他说……打扰我们了……”
我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
澈被我的反应搞楞住了。他八成以为我会羞得满脸痛红。
我一把抓起他的手,半搂住他纤细的腰肢,看着他高瘦的身材,微微扬起唇角,对他柔柔一笑,“澈你是不是忘记了,跟我比轻佻你绝对不是对手,就算我一开始不习惯你这种素雅到极至的人笑成那副浪荡模样,但看久了也会有免疫!”
澈嘴角抽搐了下,白皙的脸皮竟然渐渐转红,慢慢地低下头去,嗫嚅着说,“可晚镜说……说我装邪气对你一定管用……”
我顿时目瞪口呆。
竟然是晚镜教的?!
他怎么舍得教坏他纯洁的好爸爸?!
我上下打量了下白里透红,与众不同的澈,这才意识到,晚镜确实是我儿子,够奸诈!
“他到底来过多少次?”
澈见我似乎不太高兴,抿了抿唇,转了转眼圈,稍稍恢复了点本色,尽量摆出不在意的模样,对我温和地微笑着说话,只是面上的红还未完全褪去,手也紧紧扣着衣襟上的墨色盘扣,“他经常过来,不过都是在晚上。”
我也尽量假装没有注意到他在掩饰窘迫,改握住他有点凉的手点点头,道,“他不想看到我?”
“他是因为忙才在晚上过来,偏偏每次来你都已经睡着。他正准备全面接手大祭司的工作。”
我忽然想起了澈穿着一身祭司服,从湖泊对面飞过来的样子,心里冒出一个疑惑,“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澈看着我的眼睛,一动不动。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澈开口说道,“我准备回约意。”
心里蓦然被堵住了,憋得慌,我冷下脸来甩开他的手问道,“你什么意思?!”
澈急急地又握住我,分辩道,“你先听我说完!”
“你都已经决定要回去了,再来跟我说又有什么意思?你有没有把你自己说的话记在心上过?!”
“我有说我一个人回去吗?”他见我不肯让他握,索性也不再强求,只是面上笑容不改,暖暖地看着我。
“你的意思是我和你一起回去?”我惊讶地问。
澈歪过脑袋笑笑点头。
苦下脸问道,“可我不想回约意去。”其实还有另外一层想法,澈说过,他想死后葬回约意,因此总是下意识地想回避,觉得不吉利。
“这次不同,因为晚镜要当大祭司了,由新任陛下凌月坠为他主持加冕。”澈笑得特别舒心,眉角都在飞扬。
我楞住了,他们终于要成为约意的顶峰了吗?我竟然等到了这一天?
就在我沉浸在澈带来的喜悦里时,忽然意识到澈话中的问题。
“你说月坠给晚镜加冕?!”
澈点点头。
加冕?!这个词该用在大祭司身上吗?他们三个人在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