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四章 当我再找到他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3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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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她让澈受了你的攻击吗?”
    “不错。”月坠答得肯定,右手撑着脑袋,恰好挡住了晚镜愤怒的表情,敛着眼,“如果当时不是她突然出现助我,我、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打败大祭司。”
    晚镜完全不见了刚才的和气,凉凉一笑,尽是陌生与排斥,初见时的冷漠与嘲讽再度出现在清雅的脸上,“小人。”
    声音说得不大不小,但看月坠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明显的不是滋味。
    “带我去见他。”我平静地提出要求。
    “见他?!”月坠一惊,大声回问了出来。
    “不错,立刻,现在。”
    “可泊雁你的宝石……”月坠指着我的肩头,欲言又止,咬着唇不再说下去。
    我冷笑一声,“比起大祭司碎裂的宝石,我的只不过没了颜色,有你在,难道我还怕去不了约意?”
    月坠脸色很难看,盯着我一眨不眨,仿佛要辨出我话里的真情假意,但我只是面无表情地任他打量。许久,他低下了头,银色的发丝遮住了暗淡的眼神,沉闷地说,“我尽力。”
    “我也要去!”晚镜忽然站了起来,扶住我的肩头,修长的十指捏在我肩膀的宝石处,眼神执著。
    我知道没有理由反驳他的要求,泓澈是他的爸爸,虽然澈似乎不太喜欢这个孩子,但晚镜毕竟是澈的血脉。
    “你说过我的宝石等级很高的!”晚镜像是怕我不同意,赶紧又加了句,急了起来。
    “我带你去。”我拍了拍他的手。
    “年轻,晚镜,吃饭了!”茉莉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那份报纸,笑眯眯地看着我们,仿佛一句话都没听到,又指了指月坠,尽量对他和颜悦色道,“那位先生也一起吧!”
    心里很悲伤,但我知道,悲伤于事无补,澈他已经这样了,月坠既然来找晚镜,就一定是觉得澈还有救,否则怎会不顾晚镜的感受硬要他戴在胸前的那块玉石。当初澈告诉我,那块玉是他母亲送的,只是不知道原来这块玉石对他的生命如此重要,那何必送我这个从来就不懂得珍惜的人呢?
    辛可和茉莉依旧在饭桌上活络气氛,晚镜也收好刚才的感情,开心地和而人打闹,谈笑,时不时夹上一口菜放我碟子里,冲着我笑。
    月坠却一直闷着头,不怎么夹菜,也不说话,像是个隐形人,只是偶尔会抬起头看我一眼,眼里尽是歉意,右边脸上五道深深的掌印清晰可见,鲜红鲜红的,似乎是充血了。
    我别过头去不看他,尽力回想一些开心的事,却越想越觉得悲伤,总觉得昔日再美好的一切也只不过为了映衬今时的悲哀。
    火鸡就放在桌中央,晚镜伸着手去拽,思想者见状哈哈大笑,忙着帮他,茉莉却佯怒地用勺子在两人手背上各敲了一下,他们这才悻悻收回了手。
    晚镜有点自恋,十分吝啬,不太懂得体贴人心,但除此之外似乎没什么缺点;月坠文化不好,性格有点阴沉,做事也比较毒辣,对谁都下得去手。
    我望着相对坐着的兄弟二人,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似乎隐约中见到了两人相伴长大,却严重不合的父亲。
    我没有不认月坠,因为不忍心,明知道他做的错事远不止这一件。他不提泊舟,我也不提,因为我怕他说出来的话会让我真的活不下去。
    人活着就是为了快乐,虽然我现在在笑着,却弄不明白我为什么活着,我一点都不快乐。我甚至有点弄不明白,为什么泓澈都出了这样的事,我还能笑得出来。
    我除了这张脸没什么过人的地方,可能即使是这张脸也是因为修炼久了才漂亮到这种程度,可我却有泓澈,他什么都好,他可以弥补我的一切不足,所以以前我照样可以骄傲地活着。
    我和他相识在一个荒唐的场合,我和凌思远的婚礼上,他给我们主婚,作为约意的大祭司,神圣而高尚的人,而我就在处见他的那一刹那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后来他显然也非常非常地爱我,虽然中间我曾无数次地怀疑过。
    可能是我太过平庸,总觉得没什么配得上他的地方,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这个纯净到极至的人。
    我要求月坠带我去见他,却想象不出我们分隔两年的见面将在一个什么样的场合,还会很荒唐吗?他是脆弱地靠在窗边看着屋外,还是如当年的我那般彻底昏迷不醒?
    那些成了碎片的宝石就握在左手心,我甚至不敢用力,生怕施大了力,那些碎片会更加无法弥合。我不晓得我能不能再将它们重新拼凑到一起,组成那块闪亮的酒红宝石,也不晓得就算我完全拼凑到一起,它们还有没有可能重新回归到澈的身上,再次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
    我活得不开心,很不开心。
    无意识地拨弄着碗碟里的菜,我想着泓澈含笑的脸孔,不知不觉地滴泪,啪嗒啪嗒的。
    在我们初在一起时,他总喜欢带我去他隐蔽在枫叶林里的小屋,一起站在竹楼的小窗前看着细雨绵绵,打落在枫叶枝头,陷入泥土里,然后雨水混合着青涩的泥土味流到小楼漂浮的水面上,撞到水里游动的小鱼。
    我建议他试着种芭蕉,他却搬过竹椅来抱我坐在窗下,玩弄着我堇色的长发,细细地将它们和自己的金色打成结,然后眯起眼温柔地笑,说种芭蕉看细雨吹打是女人家做的事,英俊潇洒如他是绝对不会做的,我笑倒,然后再躺倒在他怀里,慢慢地将他打成结的发一点一点拆开。
    回忆断人肠,苦楚自知。浸泡在其中,沉痛却不可自拔。
    我不清楚他那两百年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是靠什么信念活下来的。还记得在我醒后的那些日子,他尽力表现得自在,无所谓,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漏了心思,乱了套。
    “年轻,你很不舒服吗?”茉莉忽然握住我的手,打断了我的思绪,焦急地看着我。
    “没,怎么会。”我朝他们笑笑,辛可却叹了口气,问道,“年轻你要走了吧?”
    我一楞,“你们知道了?”
    “我们在厨房都听到了。”辛可说,“只是不知道你这一走,再回来时,我和茉莉还在不在……”他低下了头,握住茉莉放在桌上的手。
    “我……必须回去一趟,澈他……”我不知该怎么表达,“总之我会尽快回来的。”
    辛可看了看晚镜和我,“我知道我们的寿命不能比,也许我和茉莉在你们生命中只是两个匆匆的过客,但思想者真诚地希望,年轻你能记得我们!”
    说不感动绝对是骗人的,辛可和茉莉于我只是两个陌生人,却总是那么真诚不带一丝杂质地相信着我,善待我,毫无理由,而自己对深爱的人却总是要怀疑。
    我抱住茉莉和辛可,埋在他们肩头笑着说,“你们要等我,我一定会回来!”
    晚餐没有吃完时大家已经无法再保持高昂的兴致,热乎乎的菜已经有点冷了,辛可走到壁炉旁,轻轻地拨弄着碳,茉莉在琴边弹着什么不知名的小曲,大家都椅在各自的座位上静静地听。
    炉子里劈啪做响,烧着火,手伸过去,暖暖的,只是热度却传不到心上。
    月坠走到我旁边,拉起我紧贴在壁炉边的手,“泊雁,如果要回去就尽快吧!大祭司……身体不太好……”
    晚镜抬头看了他一眼,鼻子一哼气,十足的不屑。
    我转头看着辛可,他拿着拨弄碳粒的铁钳,靠在壁炉边看我,摸着鼻梁骨,“年轻,你走吧!”
    茉莉趴在琴键上不说话,肩头却隐隐颤抖。
    月坠将别扭的晚镜拉到身边,不顾晚镜的挣扎,对辛可和茉莉说,“等大祭司恢复了,我会送他们回来,抱歉。”
    我一手紧紧包着宝石,一手急急伸出手去,却在一阵金色的光晕中顿时消失了辛可和茉莉的身影,懊丧地闭上了眼,木然地感受着周身骤升的温度带我去到那个原以为再不会回去的地方。
    闻暮,约意的首都,恢弘繁华,气势磅礴,民风淳朴,宛如童话中的世界,超了尘俗。而我站的地方却像是童话世界中隐了世的地方,淡雅素净。
    当年漫天的蓝色枫叶已经恢复成了她的本色,优雅的红,只是铺落在地面上的那层却像是这个林子的主人一样,没了骄傲。我知道,那是因为他的主人再也没了保持原样的力气。
    以前每一次走到这条路上,心情总是多变的,或开心到难以自持,或悲哀到痛不欲生,或平静到心如死水,只是从来没有哪一次有这次复杂,掺杂着痛苦,愧疚,懊恼。万分憎恨自己的怯懦与自私,因了一个不清不白的原因丢下一个深爱我的人,还自以为报复了他。
    到底是谁该受到报复?
    蓝色的湖水里飘荡着的是败落的枫叶,曾经游荡着的小鱼完全消失了踪迹,小竹楼颤危危的漾在湖面上。任着自己静静地流泪,看着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儿失神地靠在窗前。
    金色的长发大半被吹到了窗外,几丝飘落在窗下的芭蕉上,那个他曾说了不种的芭蕉,他发的颜色却像是衰败的秋叶。
    我就站在窗外,他却看不见。
    我找不到他的焦距,看着那双淡金色的眼眸,曾经透明如今却惨白的皮肤,我再也控制不住,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我想上前用尽全力地摇一摇他,大声问问他,不是说好了来接我的吗?怎么能失约?
    “泊雁?”
    我听到他清澈的声音,山寺屋角的风铃般动人悦耳,柔柔地叫着我的名字,我没再停留一刻,向他奔了过去,抱住那个倚窗而坐人的肩,颤抖着唇吻了吻他的额头,号啕大哭着说,“澈,我错了……”
    澈却像是一株失了根的兰,无力地托起我的头,朝我笑笑,"只要你回来就好。"
    PS:万分谢谢支持,如果能一直支持下去(比如说封推后。。。。。。)我就更感谢啦!记得留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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