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琐事  第九章 意外的真相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6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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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泽杉定定地凝睇着我,薄唇轻抿,脸色出奇的苍白憔悴,突然,他一个大步迈向我,迅捷地伸出双臂将我紧紧地拢在怀中,仿佛我如那即将散开的雾霭般无可抓系。
    顿时,我的泪水便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洇湿了他身上穿就的白衬衣。
    他感觉到我的异样,便伸出双手扳过我的脸,用指腹轻轻地滑过我肿胀干涩的眼角,然后则缓缓地低下头来,心疼地一遍一遍地亲吻着我那饱满泪水的眼睛以及那泪痕斑斑的脸颊。
    我埋首在他的怀中,放肆地大哭大恸,终了,我泣不成声地抽噎道:“那天,我们去乡下的时候,妈妈还站在门口跟我们送别,她就那样一直静静地站着,目光是那么的…殷切和柔煦,又是那样的…温暖和不舍,可转眼间,下午便有电话打到了大伯家,说妈妈因为急性肠炎被送到了医院,可待我们不停不歇地赶到了医院,院方却说妈妈在手术的过程中突然晕了过去,然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他们说…妈妈由于急性肠炎导致了并发性的心肌梗塞,抢救无效,死去了,可…这…怎么可能呢?对此,我们都产生了置疑,然而,院方代表却一再强调道妈妈是死于并发性的心肌梗塞,的确,妈妈的肠胃一直都不是很好,但是…她的心脏却很健康,突然之间,怎么就能出了问题呢?大妈告诉我说是主治医生用错了药,所以,妈妈才死于药物中毒,可是为什么,最后,爸爸却不去追究院方和主治医生的责任,反而一声不吭地将妈妈下葬了呢?”
    程泽杉仍是不语,只是复将我揽在怀中,双臂则加大了力量。
    想到院方代表冷漠的嘴脸和推脱的言辞,想到自己由于年幼而苍白无力的争辩,想到大妈对妈妈的突然猝死而证据凿凿的分析,我不由得恨恨地诅咒道:“我恨医院,恨医院里的所有医生,尤其恨…那个不负责任的庸医!我发誓,我永远都不会原谅那个医生以及他所有的亲族,我诅咒他们,诅咒他们遭遇我所经历过的一切哀伤和痛苦!”
    闻言,程泽杉紧环着我的手臂明显地僵了一下,可我却由于过度悲伤而没有去在意。
    这日,是妈妈逝世后我第一次与程泽杉见面,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异常正规且质量上乘的白衬衣,带着些许微微的褶皱,只是他的眼中布满了疲倦的红血丝,脸色苍白而又透明,然而,只顾伤心的我却没有细细体会以及分析他的异常,只以为这是他担心我所致的憔悴凌乱,但是如果那时,我能体贴地多追问几句,也许…我就能察觉他长达半个月的煎熬忧虑且夜不能寐都是因为一个残酷的事实而起——
    那个主治医生并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叔叔!
    妈妈逝世后的第二个月,乌丛市一中的录取通知书适时地到来,这多多少少给沉浸在阴霾中的我带来了少许阳光,所以,我便随机决定到程泽杉所住的小区附近,到之后再给他打电话约他出来,一起到水上乐园放松心情,并给他一个惊喜。
    透过通往程泽杉所住小区的公车车窗,我百无聊赖地看着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商铺店面在眼前一一地匀速滑过且后退,然而,当公车转到繁华的虹凤路上时,过往的景致中却意外地出现了爸爸和一个陌生女人的身影,我顿时一怔,即刻凝目仔细看去,然而他们的身影则很快一闪,便一前一后走进了虹凤路边一家装修高档的咖啡厅中。
    我的心没来由地一沉!
    虽然只是匆匆地一瞥,然而那个女人却带给了我深深的震撼感,其实,她并不再年轻,但是却极其高雅和美丽——她的身上不仅散发着一股不容得他人忽视且与生俱来的夺目光彩,而且,她还拥有着妈妈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比拟的贵族气质。
    在妈妈过世尚不足两个月的时候,在亲戚邻居对她的死因还存有疑问和纠结的时候,在我和明磊还未从妈妈突然辞世的悲痛和阴影中走出来的时候,爸爸的身边就多了这样一位优雅纤美的女性,这让我尤为不解和光火——爸爸他…怎会如此无情?又怎会如此令人失望?
    可恼羞的痕迹还未散去,意外和震惊再次侵袭而来,因为…我看到了程泽杉和那个让我痛恨彻骨的庸医的身影——只见程泽杉一脸焦虑,正紧张地和那个庸医说着什么,而那个庸医则是脸色铁青,怒气满涨,接而,他们一个转弯,也一前一后地走进了那家咖啡厅中。
    公车到虹凤路站后,我急忙地冲下了车,往那家咖啡厅的方向奔去。
    刚踏进咖啡厅,我便听到了嘈杂的争执声,其中,那个劝阻的声音在那一刻听起来让我尤为痛心:“叔叔,你理智一点,一切都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婶婶是为了你才约这位叔叔到这里来的!这个,爸爸也是知道的,不信你可以问他的!”
    “江先生,院方协警都已经查证和证实过了,你的太太是因为急性肠炎而导致的并发性心肌梗塞才致使死亡的,并不是所谓的什么医疗事故,对于这个结论,你应该是比谁都清楚的。你太太的突然猝死,我知道你很伤心很悲痛,如此不幸,我也感到很难过很抱歉,但是这却…不应该成为你对‘无辜的我’进行‘敲诈勒索’的筹码。的确,环飞国际的董事长是我的哥哥,我们家的富有程度无可计量,但是,那个时候,我哥哥为了体恤你们家的变故,是打算给你一笔钱作为补偿的,然而,当时你却坚持不要,所以,我们也实在没有什么办法。江先生,院方协警早已将我的责任和嫌疑洗脱了,你也已经放弃了我哥哥对你提出的补偿协议,可是现在,在事情已经完全了结的情况下,你到这里来,又想…做什么呢?”程泽杉和庸医站在脸色阴郁但却镇定的爸爸以及面色惶恐且不可置信的优雅女人所坐的座位旁,程泽杉仍是一脸的担忧焦虑,而那个庸医的脸色则难看到了极点,他并未听取程泽杉的解释,而是先用讽刺不屑的语调对爸爸说了一番,然后视线则转到了那个优雅女人的身上,眼中充斥着异常扭曲的怒火和嫉妒之色:“还有你,哼,为了我?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你还…约他出来做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你最少给我安分点!”
    “叔叔!你太过分了!”程泽杉忿忿地喊道。
    “少凯!你……”优雅女人羞愤愈加,欲言又止。
    爸爸从椅座上站了起来,脸色凝重,他先是悲悯心痛地看了那个优雅女人一眼,然后用审视鄙夷的眼光冷冷地正视着庸医,语调低缓,字字珠玑:“程先生,且不说作为医生,你没有足够的医德和高超的医术,但说作为一个丈夫,你就很不够格!我还真是…替你的人生感到悲哀!告辞!”
    闻言,庸医的脸色在一瞬间竟变了几变,而后他伸出手臂拦住欲迈腿走开的爸爸,咬牙切齿道:“你是什么东西,凭你就来指责我!你倒是说说看啊,作为一个丈夫,我怎么就不够格了?”
    爸爸置若罔闻,随意地拨开庸医的手臂,欲继续向外走去,可是突然之间,那恼羞成怒的庸医便伸出了拳头想往爸爸的脸上狠狠地挥去,而就在那一刻,程泽杉迅捷且奋力地挡在了爸爸的面前,因此,庸医的那一拳遂结结实实地挥在了程泽杉的左脸上,很快,血迹便从他的嘴角渗了出来。
    顿时,咖啡厅一片惊呼声,我的心也紊乱疼痛了起来,脑中一片空白,便急忙地冲上前去。
    我的乍一出现让怔立当场的四人顷刻间清醒过来,程泽杉揉着红肿的嘴角,更是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脸色也开始一点一点地苍白无血起来。
    “琬琬,你怎么在这里?”我听到爸爸惊讶的呼唤声。
    我并没有去看眸色深邃幽暗且一直凝视着我的程泽杉,只是对着爸爸平静地说道:“亲情和爱情皆为无价之宝,并且,二者的珍贵性和纯洁性也都是世间的任何事物无法替代的,所以,妈妈虽然过世了,但是她却永远活在了我们的心中。然而,这个人人都明晓的简单道理,对于那些连基本的良心都没有的以及低俗不堪的冷血动物来说,却是深奥和不能被理解的。”语毕,我故意地莞尔一笑,纯真自然:“爸,事情既然都已经解决了,那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咱们…回家吧!?”
    爸爸不解地缓了缓脸色,似乎很意外我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可他却不语,只是先带着一种不易被人察觉的惶惑担忧神色看了一眼有些动容且满脸疑惑的优雅女人后,而后则深深地长叹一声,便顺势拉起了我的手,一起朝咖啡厅外走去。
    爸爸拉着我机械地向门口走去,步履沉重缓慢,我的腿也若同被灌了铅般乏力失控,呆滞木然,而唯余一个残酷的事实狠狠地刺激着我的头颅,尖锐刺耳,且如鬼魅般环绕不去——
    庸医居然是…程泽杉的叔叔!
    程泽杉他…欺骗了我!
    那日,在跟随爸爸到家后不久,我的传呼机便锲而不舍地一再响起,不用看,我便知道是程泽杉呼来的,于是,我烦躁地拿过传呼机,想把它的电池去掉,然而就在去掉电池之前,呼机屏幕上那一行醒目的字遂深深地刺痛了我的眼眸:琬琬,我此刻就在你们的楼下,请下来好吗?我会一直等你,因为我今天务必要见上你一面!
    我坐在床上,怔怔地望着窗户上悬挂着的蔚蓝色卡通图案的窗帘,窗帘的颜色和图案俱为我精心选就的,可在这一刻,那个正欢乐奔跃的小熊形象却显得格外地碍眼——适才,明磊那满含忧虑和疑问的话语重重地打在了我的心坎上,一字一句都让我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姐,中午回家的时候,我就看到一位帅气的哥哥站在咱们的楼下,一直呆呆地看着咱们单元门的出口,很伤心很焦虑的样子。刚才下雨我去关窗户,看到那位哥哥居然还在那里站着,现在…雨越下越大了,天气又这么冷,他不仅没有走,还没有打伞,姐,你说他…会不会生病啊?
    我一遍又一遍地鼓励和告诫着自己要漠视掉明磊的话,然而,思维越是刻意,整个人则显得越来越魂不守舍,就这样不由自主地,脚步便踱到了窗前,待视线越过窗去,只是那么一瞬间,雨幕中那个狼狈孤独的身影便击垮了我所有的坚持——我迅速地抓起一把伞,向爸爸和明磊声称刘若绮有急事找我,需要出门一趟,告别的话音还未落实,我便急忙地冲出了家门,往楼下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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