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昔年旧事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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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呀——”随着沉闷的响声,房门虚掩,露出一片死寂的黑暗。腐朽的味道扑鼻而来,老嬷步履蹒跚,烛火所至尽是萧索森然。
    鸾珊半是疑惑,手按剑柄,与前者拉开了一段距离。忽有风穿堂而过,烛火熄灭,骤然一片黑暗。
    利刃出鞘,鸾珮屏息细细分辨。淅沥的雨点里暗藏着锁链碰撞的声音,像是从地下传来。稍带着寒气与摄人心志的魄力……
    在室外,孟习总是心感不安,似乎哪里不对,但又无法具体言明。闭目养神,一阵似有若无的香味钻入鼻中,他睁开眼,烛光消失处,有女子交谈的声音传入耳中。
    “孟郎,我爹说了。等你金榜题名……便准我们成亲。”少女声音悦耳,言语柔和尽显娇羞。
    “太好了,阿秀。”男子笑声爽朗,语调里是掩不住的欢喜:“高官归来之日,明珠为聘,孟习此生定不负你。”
    那日誓言犹在耳畔,一去两年却是音信全无。
    “孟郎,孟郎。你怎么还不回来啊?”高墙内姑娘蹴着秋千,眉梢尽是忧怨:“我已经推了三门亲事了,爹爹说,再不嫁人,便是没人要的老姑娘了。”她自顾言说,鼓着两腮甚觉可爱。
    放榜日。贡院东墙金榜高悬,他一列列看去却直到最后都没看见自己的名字……
    “戏文里陈世美中了状元却辜负了秦香莲!所以孟郎如果敢娶公主,那阿秀便去当尼姑,一辈子都不见你、不跟你讲话。”闺阁内,姑娘坐在窗前抱着戏折子骂骂咧咧。
    “这次的新科状元听说是丞相家的儿子。”酒肆里他趴着桌子上买醉,耳边却传来了邻桌的窃窃私语:“丞相爱子如命,为给儿子铺路,调换第一的试题怕是托了不少的人脉……”
    “……孟郎,我什么都不要了。你别扔下我一个人好吗?”睡梦中她含混不清的呢喃。
    窗外落雪了。她忽然想起来他曾说要迎她过门,而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阿秀,当日一别,此生再难相见。”几次上诉失败后,他被告知舞弊终身不得再考。一身青色的圆领窄袖袍衫换在身上,从此便是萧郎陌路。
    ……
    半夜,萧旭被冻醒。山洞外,雨已经停了,可仍有冷风习习,甚是寒冷。他裹紧了身上的衣物,忽听苏灿在一旁似乎梦呓着什么。
    “救命啊,谁来救我……”他浑身战栗,冷汗涔涔:“冷……好冷啊。”
    苏灿双目紧闭,眉头蹙起,像是受伤的小动物,可怜兮兮的,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凌厉锋芒。
    那是在北褚,他八岁那年还在祀山守陵。冰冷的湖水漫过头顶,视线模糊,不可动弹。
    “来人啊,公子掉湖里了。救命啊!”岸上的鸾珮在大声呼喊,可水灌过耳朵,在他听来却没了一丝真切。
    他和林砚赌气,只身一人来冰湖垂钓。鸾珮怕他出事,隔着几米偷偷的跟着……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他冻的失去了知觉,身体渐渐下沉,意识模糊,怕是要死了。
    “若年,若年!”混沌中仿佛有人唤他,视线聚焦,映入眼帘的便是母妃那双忧虑而急切的眼神。刚到祀山这几年她就病了,总是拖着也不见好,师傅自诩医术高明,切诊了多次也还是连连摇头。她是在等父皇吧?!可自古帝王薄情,他怕是早就已经给忘了……
    “母妃!我没事。”母子对坐,看她神情担忧,苏灿却漾起一泓浅笑。
    “笑笑笑,死孩子,一个人去冰湖做甚?”白岚有些生气,戳着苏灿的小脸仍不解气:“若不是你师傅恰巧经过,倒真随了你的愿,再也不用听我烦了。”她的语气有些忧怨,偏过头去眼眶已是微红。
    “好了,岚儿。若年都醒了,这下你便可以放心休息了吧!”苏灿回头,师傅似安慰地拍了拍母妃的肩膀,白岚掏出素净的手帕,吸了吸鼻子,睨及苏灿,似乎还想再多看看他。
    “我们走吧!汤药已经熬好了。”白隐看向门外:“我的傻徒儿怕是还有话要和若年说吧?!”
    依言,白岚终于点头随白隐一同出去了。
    “爹,您还是不愿若年叫您外公吗?”一路上白岚心事重重,终于问出了在心里盘旋已久的话。
    “我不是说过吗?苏淮那小子负了你,他的儿子我是不会认的。”前面的白隐眉峰微蹙面若冰霜。
    “可若年也是我的亲骨肉啊!”闻言白岚心如刀绞:“不然今天您又何必救他?”
    “与此无关,就算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掉入寒潭,我也不会坐视不理!”白隐拂袖说得义正言辞,倒是身旁的白岚脸色苍白,攥着手帕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白隐心疼女儿,却又颇是无奈:“也罢,也罢,只要你养好身子,我不会再对他有什么刁难。”
    而另一边,待他们走远,林砚便猫着腰钻进屋里。
    “若年。若年?”他小心翼翼,似乎怕吵到榻上的人。
    “睡着了吗?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没有人应声,苏灿蜷缩在被子里微微颤抖。
    “不理我?肯定又在装睡了”他一人自言自语:“好了,好了。我道歉,是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生气,也别不理我嘛。”小林砚撅着嘴,语气有些哀怨。
    他慢慢走近,却突然发现苏灿有些不对劲。上前一瞧,苏灿抱着被子,浑身冒着冷汗。
    “若年,若年。快起来了!”林砚有些着急,用力摇醒了苏灿。迷糊中那人睁开眼,脸色苍白虚弱至极,见到是他方才毫无顾及。
    “冷。好冷啊!林砚,我快要冻死了。怎么办呢?都没有人欺负你了。”
    “不会有事的,快喝药吧!”林砚将桌上的汤药端来喂他,凑近嘴边苏灿皱眉将脸扭向一边。“苦!”他如此到,看都不看林砚一眼。
    “这样,你若将这碗药乖乖喝完,我便将这风车给你。”林砚极为认真的想了想,最后从身后拿出一架小风车,献宝似的拿到了苏灿面前。
    “谁要那个啊?”苏灿斜睨了一眼,满不在乎。林砚有些生气,这可是他花了一下午才做好的呀!
    “那你是不喝了?”他压抑着愠色将风车放到一旁。苏灿冷哼了一声又别过头去。
    “那便依不得你了。”说着他一把搂过苏灿,将那汤药强行灌入他的嘴中。苏灿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林砚,挣扎不得,只好乖乖将药咽下。
    汤药见底,林砚才将他放下。苏灿剧烈的咳嗽着,褐棕色的汤药从嘴角涎落弄脏了衣襟。林砚将药碗收到一边,用衣袖给他擦干嘴角,想了想却又脱了鞋子抱着他坐在被子里。
    “若年你看,这样就不冷了!”林砚笑着眸子里盛满了细碎的光亮。
    “……林砚?林砚。”苏灿觉得暖和不觉向那人怀里依偎,半截面罩下萧旭听清苏灿的呢喃一颗心早已凉了一半。
    老屋内孟习失神早已陷入迷局,只听突然一声巨响,内室的门被狠狠踹开,他这才恢复了心智。
    案上灯火摇曳,只见鸾珮浑身是伤满是狼狈。
    “怎么回事?”孟习站了起来,双目晕眩,头还有些昏沉,他用手撑着木桌,方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快走!”低沉的声音像是从牙缝挤出。鸾珮面色难看,白晰的额头上浸满了涔涔冷汗。
    “呜——呼——”凄厉的声音像是从她身后传来,孟习看过去,仿佛有风从里面撕裂。暗红的血悄无声息的溢了出来,整个屋子里蔓延着死亡的味道。
    孟习惊措不已,忽见鸾珮手提长剑,有血迹自剑梢滴落。她抬眼望着他,眼神里多了一丝冷漠和决绝。
    “鸾珮?”他试探性的问道,岂料后者身子一歪便如此倒下。孟习上前搀扶,未曾想到她身子单薄竟如落叶一般残碎不堪。
    血染得到处都是。孟习心疼不已,将鸾珮安置好,掌灯来至内堂。灯光所及只见老嬷蜷缩着身体躺在血迹之间,她的一条胳膊被人生生斩下,口中含混着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孟习闭上眼睛转身带鸾珮离开。所至门口,雨已经停了。望着老屋,里面黑俊峻竣的。他带好门,背起鸾珮便消失在了这夜色之中……
    天色大亮,山洞内柴火燃尽只剩一堆废墟。萧旭醒来早已不见苏灿踪迹,晨风拂过一片荒凉,他将披在身上的衣物穿好,摸到脸上的面罩还在,便信步走出了山洞。
    外面空气清新,绿山林翠一洗如新。
    “醒了?”声音清冽如斯。萧旭回望,苏灿坐在一块颇为平整的石头上,青丝如瀑般松散地披在身后。
    “你没走?”萧旭万分惊愕,霎时感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温暖。因为按苏灿的个性,一走了之倒才符合他的作风。
    “山路泥泞,若年不识方向,如何去得?”苏灿白了萧旭一眼:“过是找了处清泉洗漱一番,又顺手牵了几个野果罢了。”他满不在意的说道。
    “那野果呢?”一时措愕,萧旭竟也无法反驳。
    “野果嘛?”苏灿绕着额前垂落的一缕碎发,似乎是在思考如何作答。萧旭专注地看着他,苏灿抬头与之相对,目光狡黠、嫣然一笑:“自然已作裹腹之实,味道也还可口,只是末了是有些酸牙!”他像是在回味,竟十分认真的回答。萧旭满头黑线颇为无奈。
    “我们走吧!”苏灿收拾好东西:“记得西行是有一条向上的小路。”
    “也好。”萧旭轻吐两字,快步跟上了苏灿。
    山谷小陌,夹道泥泞。一路西行,不觉裙角、靴履尽染污物,浑浊不堪。苏灿蹙眉,忽见一平台,遂携萧旭仁小憩片刻再作打算。
    雨后群芳正艳,紫陌红尘拂面来,冲淡了苏灿因这污物沾染的不快。他正醉心美景,不远处有浅草没过马蹄。苏灿定睛看去,这打马人莫不是秦逸轩的贴身太监孟习。
    “娘娘?”孟习再见到苏灿先是一怔后才下马牵至苏灿面前,毕恭毕敬道:“奴才孟习接王妃回府。”
    “你家主子可曾回来?”苏灿将包裹扔给孟习,凤眼狭促,打量着后者。
    “回王妃,过逢雨停,一店家差人送王爷回府。归时已晚,王爷大醉尚未清醒。
    “是吗?”苏灿似乎心情不错,眉眼轻挑:“姑且问你,如何知晓此处寻我?”他话峰一转,眸色顿时冷了几分。
    “王爷后夜归来仍不得王妃消息,奴才担忧寻至岸崖发现这支五尾凤钗方才大胆猜测,至此接应。”孟习面色从容,从袖子里摸出凤钗递给苏灿。
    苏灿手按凤钗细细摩挲:“雨夜坠崖,生死未人,你又向来自信,本妃必定生还?”
    “东莱地处平原,河湖遍布,春日雨夜,自有蛙声一片。”孟习含笑应答:“王妃武功高强,又是绝顶的聪明人儿,也何须作此多言?”
    “不错!”苏灿掩袖轻笑:“本妃乏了,我们回府!”他转身言语里尽是是慵懒的意味。
    “请王妃上马。”孟习牵好缰绳,始终没有多一眼留给身后的萧旭。
    “哎……那我呢?”萧旭问道。
    “自己回去。”苏灿勾唇,萧旭却忿忿难平。直到这孟习上马坐在苏灿身后,挥手扬鞭一骑红尘,徒剩这他自己迷失于这山谷花陌不知如何是好?
    (本章完)

    作者闲话:

    ……晚上写文好困,虽然早上思路清晰,但学生党没时间啊!emmm几天才能凑个一章,多担待!弱弱的问一句,有站林砚和苏灿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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