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下)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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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聿说到做到,接下来一个星期,他不顾自己还是“伤员”,每天早早起床,天没大亮就跟着丁建和顾兰因加入早高峰的队伍,晚上披星戴月,夜色已经垂落在街头巷尾,他还苦哈哈地陪着那两位加班狗窝在写字楼里。
    这天恰好是周五,美好的周末勾着小手指,可甭管顾兰因还是丁建都没有欢呼雀跃,因为大老板临时交代了一个方案,这就意味着公关部一整个周末都得泡在加班中,捞不到半天休息。
    “你现在知道了吧,五百强的总监没这么好混的,”走出写字楼时,丁建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拿胳膊怼了下陈聿,“怎么样,大少爷什么时候也脱下这身警服,来我们五百强里体验一番生活?”
    陈聿拿眼瞟着影子一般跟在旁边,从方才到现在没说过一句话的顾兰因,随口怼了回去:“你的工资是我的三倍还多,有什么不满足的?想想看,你们公司有多少小白领苦哈哈地租房,你一有房有车的,比他们高出不知多少个level,还抱怨什么?”
    丁建:“你只看到我有房有车,也不看看这是多少个加班加点的周末堆出来的,我这是在拿命挣钱,知道不?”
    陈聿凉飕飕地斜瞟他一眼,那意思大概是“你要跟我比谁更‘拼命’吗”?
    丁建思忖了一下,觉得大家都是文明人,凡事应该以和为贵,还是不要有事没事把“拼命”挂在嘴边比较好。
    伤感情!
    然而就这么忍下这口气,他又不甘心,沉默片刻,丁总闷闷地问:“干你们这行的真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拼死拼活也挣不了几千块钱……你说那么多个行当,你干啥不好,当初怎么偏偏选了这一行?脑袋怎么长的?”
    陈聿眼神忽然恍惚了下,似乎由这句话开启了许久之前的回忆,脸色都有点不对劲了。
    不过很快,他就从遐想中醒过神,非常淡定地捅了丁建最后一刀:“不知道,可能是为了从断头台上把你捡回来吧。”
    丁建:“……”
    这朋友没法当了!
    这两位你来我往,身体力行地将“损友”进行到底,旁边的顾兰因默默听着,像个毫无存在感的小跟班,一不留神就和建筑物的阴影融为一体。
    这姑娘清楚自己的能耐,一句话就能把天聊死,也没兴趣强插一嘴,藏在黑框眼镜背后的眼睛有点对不准焦距,似乎正神游天外。
    ……直到一阵尖锐的引擎嗡鸣声传来。
    那是一辆黑色的轿车,不知从哪个街口窜出,眨眼已经到了近前。风声呼啸过耳,司机猛地一打方向盘,车轮直接撵上了人行道,朝着陈聿和丁建直冲过来!
    这一下猝不及防,电光火石间,陈聿只能一把抓住丁建,将他用尽全力地推向路边,与此同时,陈警官在汽车前盖碰到衣角的瞬间往反方向扑出,和那要命的车轮堪堪擦肩而过。
    轿车扑了个空,却犹不死心,司机将方向盘打到底,轿车打横甩出去,如一堵凭空推来的矮墙,要把陈聿挤死在汽车和建筑物的死角里!
    眼看陈聿避无可避,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声爆响毫无预兆地炸开,高速行驶中的轿车突然失去控制,往左边偏移过去,不知是司机喝多了还是突然犯了羊角风,车头划过一个夸张的S型,从距离陈聿不到半米的地方拐了过去。
    ……轰的一声惊天动地,直接撞上了电灯杆。
    车前盖瞬间冒出白烟,左后视镜当场挂了,巨大的惯性迎面扑来,司机的脑袋被狠狠抵在车窗玻璃上,血肉之躯显然干不过加强版的钢化玻璃,登时晕了过去。
    捡回一条命的陈聿惊魂未定,好半天才缓过神,后知后觉地发现后背衬衫被冷汗浸透了一层。他抬头看向高位截瘫的轿车,再三确认司机已经失去意识,才摸过去撬开车门,将人拖出来,三下五除二上了手铐。
    完成“例行工作”后,陈聿连根深蒂固的装逼范儿都暂且抛到一边,一屁股坐在地上,抬起袖子抹了一把冷汗。另一边,同样出了一身冷汗的丁建拖着两条颤颤巍巍的腿赶上来,推了推陈聿,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陈聿肩头的伤还没好利索,方才不要命的一扑,恰好牵扯到肩头伤处,半边身体登时锣鼓喧天地叫嚣起来,他一口气梗在胸口,半天说不出话,只能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丁建探头瞧了瞧那半身不遂的“马路杀手”,后背上炸起的汗毛还没来得及摁平:“这人脑子里有坑吗,拼着不要命都得拖你下水?他……他跟之前那帮黑衣人是一伙的吗?”
    陈聿揉着自己肩头,从咬紧的牙缝里挤出一句:“……八九不离十。”
    他扶着丁建的手站起身,艰难地走上前,前前后后检查过一遍,目光突然落定在轿车的左前轮上——轮胎上扎着一把明晃晃的“利器”,正是导致轿车“脱轨”的罪魁祸首。
    陈聿眼神微凝,蹒跚着走上前,从轮胎上拔出“利器”。丁建好奇地瞄了眼,发现那居然是一把银簪,簪身比一般的发簪要宽一圈,边缘打磨得十分锋利,握在手里就如一把微缩版匕首。
    可能是被临时加塞的方案折磨了一晚上,又经过方才一吓,头脑已经不太清醒,那一刻,丁总千头万绪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不太靠谱的念头:这玩意属于“管制刀具”吗?
    紧接着,他忽然意识到什么,飞快地和陈聿交换过一个眼神,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四只眼睛探照灯一样聚焦在顾兰因身上。
    从黑色轿车突然杀出到轿车失去控制,这一切只在兔起鹄跃之间,整个过程中,顾姑娘显得很淡定,既没惊慌失措地大叫,也没拔腿就跑,她仿佛一个误入动作片拍摄现场的路人甲,冷眼旁观完全程,然后不慌不忙地拍了拍沾上灰尘的衣服,转身走人。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陈聿轻轻推开丁建,趔趄着走到顾兰因面前,把救了他一命的“利器”递还回去,意味深长地说:“想不到,顾小姐居然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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