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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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在那群孩子中,对于他的话,执行力最强的人是谁,那肯定是白虔。
白虔聪慧机敏,胆大心细,无论他玩什么,白虔都能跟上他的步伐。那时候的殷涉古板保守,梅子顾和拓跋缪一个傻乎乎的,一个怯生生的,全然不是今日的模样——白虔就是刚刚好可以和少年徽帝玩到一块的脾性。
少年徽帝最常和白虔一起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拆西洋音乐盒这样的事那是再寻常不过了,宫中不知道多少珍宝从他们手中经过,有好些被他们毁坏了,只是没有人敢追究而已——那个西洋音乐盒也是因为是滕太后私人珍爱之物才会降罪。但是平常时候,滕太后是不管他们的,她还专门叫白虔去凤蟾宫说话,嘱咐的却是让白虔好好跟着徽帝,做个尽职的陪玩而已。
总而言之,白虔这个陪玩跟徽帝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比殷涉这个陪读少多少,所以他对徽帝的脾气习惯也是很了解的。
……
只是,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他真的认出来了他吗?
……
……
云晏趴在桌子上,盯着那个音乐盒发呆。
“这就是白虔送来的东西?”
突然的声音吓了云晏一跳,他转头看见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殷涉。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
云晏往那窗外看了眼,天已经全黑了——“都没发现这么晚了……”
殷涉的目光再次回到那个音乐盒上:“听说白虔今天派人送了东西给你,就是这个?”
“哦,对。”云晏把音乐盒拿起来,“殷涉,你看,是不是很好玩?”
殷涉只瞟了一眼,看向云晏:“你很喜欢?”
“我……”云晏叹口气:“如果是以前,我肯定喜欢的,现在……殷涉,你觉得白虔送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殷涉道:“信阳侯府中的宝库里珍宝玩器无数,这个音乐盒并不算多稀罕的宝贝。”
“我知道,对于白虔来说,这件东西根本不算什么,但是他为什么要送给我呢?……而且,偏偏是这个……”云晏摸着那笼中的鸟,声音渐渐弱下去。
殷涉看着云晏:“这个……怎么了?”
云晏抬头,“殷涉,我觉得白虔可能……已经认出我是谁了……”
“因为这个音乐盒?”
“你不知道……”云晏缓缓道:“十多年前的时候,你们都还在京中,你们都经常入宫……那次,我从太后那里得了个稀罕的东西……就是这样的音乐盒,我好奇这里面的机关,就和白虔一起把它给拆了,后来因为无法复原被太后知道了,还罚了白虔一顿……我记得这个音乐盒,白虔更不可能忘记……但今日,他偏偏就送了我这样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东西……难道……这只是巧合吗?”
殷涉默了下,道:“他送你东西,却没亲自来找你,即便有所疑心也是疑心罢了。”
云晏放下了音乐盒,叹气道:“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起疑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月弥台……第二次是送你父皇他们出京的时候,接下来就是马车送国师出城的时候……也只是见了三次面而已……如果他真的认出了我,那接下来……”
见云晏露出担忧的神色,殷涉道:“你如今在宫中,有我在,他也不能耐你何。”
云晏听了,反问:“我的身份,难道不是在宫中才不安全?”
殷涉知道云晏的意思,神色一凛:“我说过了,我会护着你。”
云晏很想问他:你是太子,其他人自然都要对你俯首称臣,可是,如果是你的父皇呢?
云晏并没有问出口,只是道:“我还是相信白虔……他并不会真的做伤害我的事。”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虽然物是人非,可是云晏并不想以恶意去揣度白虔。
殷涉望着云晏,低声道:“他已经不是十年前的白虔了。”
“你不也是吗?我也是,大家都和以前不同了。只是,我觉得,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如果白虔真的认出了我,那时候在西直门,他能放马车出城……就是一个证明。”
殷涉垂下眼睑,声音放轻了:“在你心里,我和他们都是一样的?”
“你和他们……”云晏当然知道他们是谁——“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殷涉紧接着问:“哪里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就像那个时候,少年徽帝带着其他三个孩子四处玩耍,却让殷涉留在书房给他写功课……而到了后来,有些事他会和殷涉商量,这里一般不会有其他三个孩子的事……归根到底,对于徽帝时期的他来说,白虔、梅子顾、拓跋缪都是可以一起玩乐嬉戏的小孩,而和他年龄相近少年老成的殷涉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同伴——
云晏刚想回答,却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殷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进来。”
推门进来的正是陈年。
“殿下,有要事禀报。”
云晏听这话,刚想说自己先退下,就听殷涉道:“说。”
陈年见殷涉并没有要云晏回避的意思,便压低声音说了:“垣山那边传来的密报……陛下遇刺了。”
“什么?!”再喜怒不形于色,殷涉也是大吃一惊。
云晏也十分意外——皇帝遇刺了……这可是天大的事……不过,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刺杀皇帝呢……
他自己也曾经为帝,那些年恨他恨得牙痒痒想要杀他而后快的人不在少数,可是还真的没被刺杀过,毕竟他除了登基之时去祭天出了次宫,后来就再没有出过宫了。而进宫行刺杀之事更是天方夜谭……不过他自己没有被行刺过,却也听说过别人的……
“父皇现在如何?”
“那边只说陛下遇刺,有没有受伤,伤势如何都不得而知……”见殷涉面如寒霜,陈年道:“殿下,实在是消息瞒得紧,行宫守得如铁桶一般,咱们的密报也是好不容易才传过来的……”
云晏悄悄拉了拉殷涉的衣袖,殷涉会意,对陈年说:“你先退下,外面等着。”
“是。”
等陈年离开了以后,云晏对殷涉说:“我看这事蹊跷,虽然你父皇这次是御驾浩浩荡荡地出宫,知道的人不少,可是能在重兵包围之下行刺的并不容易……”
“你的意思是,有人里应外合?”
“十之八九。”云晏道:“你还记得那时候滕太后出宫去上香祈福险些遇刺的事吗?”
殷涉点头:“那好像就是滕太后身边的女官出卖了消息……”
“嗯。”云晏说:“滕太后为了找出幕后主谋费了不少心思,她本来疑心就重,一不做二不休把那些平日里反对她的都给折腾了一遍,杀的杀,关的关,打的打,朝中一片腥风血雨……而这次你父皇被行刺,我说句不好听的,如果真的就一命呜呼了,那你就顺理成章成了登基称帝了,如果没有死,这接下来可就不太平了……万一……”
“你觉得父皇会怀疑我?”
云晏道:“你不要觉得我挑拨你们父子关系。这就是你父皇不怀疑你,其他人也会有所联想,皇帝出巡,太子监国,在这个时候,皇帝遇刺驾崩的话,最大的得益者是谁?”
殷涉沉默了会儿,才道:“不是我。”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云晏拍拍殷涉的肩膀:“只是我怎么想不要紧,是其他人,尤其是你父皇怎么想。”
“父皇会相信我的。”
“我知道,你们父子的感情一向很好。可是你别忘记了,你们是父子,而且是天家父子。”云晏看着殷涉:“殷涉,恕我直言,十年时间,你父皇的变化可不是一般的大,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人人称颂的”善王”殷文王了。”
其实云晏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觉得自己似乎是在挑拨他们父子关系的意思。
殷涉凝视着云晏,久久才道:“我明白了。”
云晏看着他:你明白什么?
却听殷涉对门外扬声道:“进来。”
陈年很快进来了。
殷涉对陈年开口便道:“去准备车马,我要出宫。”
“殿下是要去……”
“垣山。”
云晏吃了一惊:殷涉这是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