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人性考验
    人类是进化史上的优胜者。
    恐龙灭绝了，成千上万种动物灭绝了，人类却活着，并成了地球的主人。
    飞鸟被捕尽，鱼虾被捞尽，人类在食物链的顶端屹立不倒。
    但在天灾面前，人类被剥去“皇帝新衣”一样的优越感，形同蝼蚁、脆弱可怜。
    敖丙站在高高的别墅露台，看到山脚下的人们像蚂蚁一样，疯一般地奔向小小的山头。谁也没有想过，这样弹丸之地的海岛城市，居然可以容纳这么多住户。
    当然了，除去衣作光鲜的陆上居民，还有数不清的地下城黑户。如今海啸警报拉响，他们也得拖家带口，奔到山顶逃命。
    拥挤的人群汇在一块，喧哗着、推挤着，咒骂着，挥舞着胳膊，如同滚滚洪流。一个推一个，翻滚涌动，如同茅厕里不计其数的蛆虫，卑微、弱小、丑陋。
    雨后泥泞，山路难行，人们都在齐腿深的泥泞里前行。有人的钱包不见了，大约是拥挤的人潮里被人掠去；有家庭被人群冲散，大喊着老公老婆；更多人被挤成了直直的“俑”，兵马俑、木乃伊一样的姿势，然后被人流推着向前。
    人人都怕海啸，都怕死，只有山顶才有活命的机会，再不懂什么是谦让。兵荒马乱、孩童哭叫。
    城警们骑着山地摩托，挥舞着旗子，吹着警哨，但无奈民众太多，无法指挥，被淹没在人群里……
    敖丙看到这密集如蚂蚁，无序如蝗虫的人海，终于明白哪吒多么有先见之明。直升机可以错开陆地上拥挤的人群，让他们提前到达山顶别院。紧闭院门，是为了防止乱民的冲撞。
    庞火城就这一处高地，整个山顶都是政府保护的原生态森林，除了护林机构的住所，只有一小排山顶豪宅，里面有珍贵的生活资源和住宅条件。作为庞火城最财大气粗、权势滔天的存在，哪吒总裁的小别院是整个山顶最豪华，最显眼的，也是仇富乱民最想攻陷的。
    僧多粥少，哗而生变。
    敖丙刚还在和管家提议是否该放些妇女孩童进院来休息，清洗一身泥泞，喝水进食，管家神色凝重地过来汇报：“敖先生，不行啊，大门现在不能开！我从监控里瞧见，大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帮青壮闲汉在闹事，说庞火城之所以有海啸大灾，就是因为路西法公司吸取民脂民膏，赚了赌客太多钱，许多人因此倾家荡产、妻离子散，故引致天怒，惩罚下来了，还说路西法先生是恶魔转世……也不知道这些谣言是哪来的，总之现在要砸门攻进来，抢掠我们！还说凭什么恶魔住别墅，他们只能在泥地打滚，不公平。”
    敖丙旁边正站着陈慧敏，她气得差点晕过去：“还有没有王法，他们怎敢这样胡闹？马上海啸就要来了，咱们大家是上来避难的，他们来劫富济贫？”
    管家叹了口气：“虽是避难，但难保要在山顶露宿几日。毕竟地震总有余震，海啸也要一波接一波，好多日没得消停。他们匆忙出门，又是阴雨湿冷，无片瓦遮头，自然群情激奋，一点就着。一个人当然不敢来抢来砸，但现在乌合之众都聚在一块，觉得法不责众，大家都有份参与，自然人多胆子肥，什么都不怕！人性就是这样经不起考验……”
    小藕霸跳起来道：“他们敢！这些凡夫俗子，我捏死他们比捏死蚂蚁还容易，只要他们敢闯进来，我就踩死他们一大片！”
    敖丙赏了这小破孩一个爆粟：“小孩子家家，成天喊打喊杀，成何体统？天道慈悲，不造杀孽。你若再不听教化，晚上没有饭吃！”
    小藕霸捂着生疼的额头，瑟瑟地低下小脑袋，再没有刚刚的神气。
    没有晚饭吃，太可怕了。再也不敢嚣张……
    敖丙看了看面色苍白的陈慧敏，还有大厅里瑟瑟发抖的几个酒店高层女经理，里头还有两个孕妇，终于对管家说：“那咱们就紧闭大门，开启一级防护，先把这帮暴动的乱民拦在外头，等局势平息些再说。”
    多余的慈悲，易遭反噬，反而不美。
    敖丙决定还是护住身边的几个再说。否则大门一开，妇孺孩童们没领进来，暴民先冲进来掠劫一空，打砸抢杀，说不定这帮弱质女流都要遭殃。他虽和小藕霸都法力超群，以一抵千，但容易误杀，尽量避免与普通人类正面冲突。
    如今敖丙法力充盈，又开始掩藏自己的真实龙颜，幻化成了黑眸黑短发，也让小藕霸也同样幻化，这样钻到人群里不惹眼，不会再被疯狂的漫迷少女追着求合影。
    一条龙，活在世上三千年，深知低调的重要性。没到关键时刻，他还不想在众目睽睽下施法术，免得暴露。
    等熬过海啸的那一波，危机解除，这帮暴民自然会散去。
    管家手里遥控器一按，小别墅的外围围墙多出一层通电的铁丝网，高约三米，又有玻璃罩伸出，防止有人往院内投掷危险物品，如此这般，小别墅固若金汤。
    敖丙却并没有放下心头大石，他忧虑地远眺路西法大厦——它是庞火城的地标，无论在庞火城什么位置，都能一眼瞧见它高耸入云的英姿。它像它的主人一样坚韧不拔、倔强不屈。
    陈慧敏瞧见敖丙紧皱的眉头，黯沉的眼眸，知他在担心哪吒，轻启朱唇道：“他和我说，他会最后一个撤离酒店，就像船长一样，与船共存亡。呵，他就是这样的性子……虽然外面对他全是负面评价，说他心黑手辣，冷血无情，是吸血鬼，是大奸商，诱了多少赌客一败涂地，家破人亡。但这不是他的错，他也只是为了向父亲证明自己，想求得多些关注，让那些诽谤他的人闭嘴，所以才会在商场急功近利。为了更快积累财富，才会铤而走险开赌场，在商场如果不狠一些，根本生存不下去，更别提赢利，成为人上人。可是他的父亲，永远看不见他有多努力。就这样，小法骂名在外，水洗不清，想得到父爱的认同，却总是落空。我太心疼他了……”
    听见陈慧敏在说这些，管家识趣地去牵小藕霸的手，哄着他去厨房找吃的。长辈的流言蜚语，就别让孩子知道太多了。毕竟那些议论纷纷的人，对于自己家主人就没有善良过。
    陈慧敏的目光满是怜悯与哀伤：“敖丙，有些秘密，是时候让你知道了。路西法一出生，我姐姐就难产去世了，一起死去的还有那个小女婴，小法的双胞胎妹妹。小法出生时，大约有6斤多，是个健康壮实的男婴，可那个妹妹只有1斤多，全身惨白，毫无血色，像小奶猫一样孱弱，没几秒就死去了。”
    “怎么会这样？”敖丙回过头，神色仓皇而惊讶，万没想到哪吒身世如此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