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熙死了。”阴沉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那嗓音很是沙哑，“去瞧瞧他在干什么吧，你不是也挺想见他的吗…萧迟？”
    萧迟跪在地上衣衫湿了大半，长发束起来垂在身后，他慢慢抬头看向上面那个半遮着薄纱的男人眨了下眼睛，“您想知道些什么，祝凉大人。”
    薄纱被偶尔吹过的风惊起短暂露出一角，那是张遍布伤痕和皱纹的脸，眼睛里光芒很淡，握着的手杖却光芒熠熠照亮了整座大殿。
    祝凉弯唇笑了下，“这与你无关，知道了什么就过来告诉我什么，一件也不许落下。”
    “我哪儿敢，就算不说您不是也会知道吗？”萧迟面容平缓不见波澜，“半神大人…有什么是不能知道的。”
    祝凉确实可以坐稳神殿，这点无人可以反驳，萧迟在下面看着他这幅样子不知该说什么好，都说人成神会付出代价，可那代价…
    也太重了些。
    神殿上的人悠悠起身走向一侧，手抚上尊冰雕弯唇笑起来，“你还有事儿吗？没事下去吧。”
    萧迟沉默着起身离开，临走前回头看了眼，有些分不清远处的人是神还是魔。
    伸出来的手犹如枯木，他伸手抚上冰雕的脸部深情得仿佛在触碰自己的爱人，冰内的人十几年如一日紧闭着眼睛，身后翅膀依旧圣洁中带着鲜血，脸蛋漂亮完美，像人们心中的神明般美丽。
    “姐姐。”祝凉轻声唤着，他抬手摸上自己的脸也不知是遗憾还是庆幸，“这样也好，你停在了最美丽、最漂亮的时候…”
    “放心…”他犹如坠入疯魔声音混沌，“害了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萧迟站在神殿外叹气，说是让他打探消息，打探对象可是被魔神护在羽翼之下的人，这叫人如何去做。
    更何况，他不想去做伤害那人的事情…
    江曜已经是第五次偷偷看向江子熙那边了，可江子熙在忙着和别人说话，压根没空理他。
    这幅样子看的众人皆惊，他们可从未见过这位大人如此畏畏缩缩的样子，更没见过他看着谁的脸色过日子的样子。
    “子熙…”江曜凑过去垂眼看着那些平日里求他都不想看的东西，“看完了吗？我看挺好的…”
    “大人。”被打断的江子熙叹了口气握住江曜想要捣乱的手，本子一页页翻下去也不恼，“您且等等，让安落陪您说说话儿，我马上就看完了。”
    江曜由着他按住自己的手，几乎是一瞬间就安静下来站好，“好吧，本王等你。”
    揣手站在旁边侯着的阎王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道是一山更比一山高，高人自有高人治，疯狗自有主人收。
    “…麻烦您了。”江子熙揉了揉眼睛和阎王道谢，手中的册子合上落款是江连，“他说为了我叫了五年江老先生，这个姓便想继续用下去，还麻烦您找个合适人家。”
    阎王诶诶的应着，觉着这位小主子当真是温柔得紧了，哪儿像他身边站着的那个，来了就看，看完甩袖子就走。
    倒也是，人家是魔神大人，自己没巴巴的送过去就已经是怠慢了。
    不过…这种人究竟是怎么养出来那种温柔的孩子啊？还有没有道理了。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吵嘴，声音远远的传过来引着阎王凑热闹跟上去听。
    “你怎么天天有心思看别人的事儿啊，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我明明把心思放在大人身上更多呀。”
    “前些日子还天天过去和他聊天不理我！”
    “那是因为大人正在气头上不肯理我，才不是我不理大人呢。”
    “你不知道我为何生气？！”
    “知道，大人您吃了一个凡人的醋还说不出来。”
    “…那你不能哄哄我？”
    “大人自己吃飞醋还要我猜，当初去我去人间也是大人决定的，回来了您就开始生气，没有这个道理。”
    “你还犟嘴？”
    “我最喜欢您了，大人。”
    堂堂一界掌控世间生死被旁人说作暴戾无常的魔神大人，就这么瞬间蹲在了原地。
    “大人？”不明所以的江子熙眨眨眼睛陪着一起蹲了下来，手拍了拍江曜的头顶轻声问着，“您没事吧？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江曜捉住放在自己头顶的手握住，头还是埋下去声音闷闷的传出来，“你以后，别总是在外面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说与我一个人听就好了。”
    “哦…”江子熙抱着膝盖蹲着等他，左右看看四下无人才小声说了句，“没关系，刚刚我说喜欢您的时候应该没人在。”
    躲在石头后面的阎王都觉得心脏怦怦跳，小主子也太招人喜欢了，怪不得把那位大人都制得服服帖帖的。
    “有人在也没关系，敢觊觎你我就生吞了他。”
    …快跑快跑快跑…打扰了。
    阎王发誓，这是他几千万年来跑的最快的一次。